醫生來這裡,是想徵求一下家屬的意見,然後籤一些免責合約。只是看看剛剛十歲,還帶着些懵懂的果果,謝斌笑笑道:“是要簽字嗎?我來吧!”
這個姓楊的醫生看看謝斌再看看果果,然後把謝斌叫到辦公室,拿出那些手術意見書等資料,讓謝斌看了一下,然後說道:“其實我覺得最好還是由病人的直系親屬來簽字,要是有個萬一,也不會有什麼糾紛,你……”
謝斌朝這個楊醫生笑笑道:“放心楊醫生,這些事情我還擔當的起!”說完將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的寫了上去,還按了手印。
楊醫生看到謝斌這樣,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介紹起即將準備的手術情況。主刀醫生是主任,楊醫生自己做助手,麻醉師姓徐,此外還有一個護士。
謝斌點點頭表示瞭解情況,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那這手術就麻煩楊醫生了。”
楊醫生點點頭,將信封收進抽屜裡,朝謝斌道:“沒事,我們會盡力的,”說着指指另外一個辦公室道:“麻醉師姓徐,你也得去籤個合約,過去吧。”
麻醉師瘦瘦小小的帶着眼睛,看上去不怎麼好相處,伸伸手示意謝斌坐下,“你是趙正奎的家屬?”
謝斌點點頭,正準備說什麼,這個徐醫生就推過一份合約來,然後對謝斌道:“他的情況非常嚴重,在手術中出現各種意外情況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有些事情必須提前通知你,當然,我只是負責麻醉,麻醉藥有兩種。一種國產的,一種進口的……”
謝斌認真的聽着,時不時的點點頭,心裡卻滿是鄙視,把情況說的這麼嚴重,還不是想要一些好處。做了婊子就大大方方的做,別還想着立牌坊,在他謝斌面前耍這點小手段,有意思嗎?
不過謝斌自然不會表現出來。這些人還真不能得罪,要是他們在麻醉藥的劑量上稍微動動手腳,完全可以讓你在不出事的情況下多受點罪或者多花些錢。等到他說完,謝斌也拿出一個信封,“麻煩徐醫生了。我們的一點小心意。”
“不行,我們不興這一套,讓院長看見會罰款的,”徐麻醉師連忙拒絕,要是換成一個老實點的人,說不定真就把這位當作一個德藝雙馨的好醫生了。
謝斌咧咧嘴笑道:“放心吧,這是我們家屬自願的。誰也不能說什麼,”說着將信封直接塞進了抽屜裡,然後正色道:“徐醫生要是在拒絕,我可真就沒臉呆在這裡了。”
徐麻醉師嘆口氣。“唉,這個……好吧,以後不能這樣了。”
謝斌暗暗尋思,以後誰還來你這裡?就是再來也不見得還會是你麻醉。不過現在的社會。醫生老師還有律師這三類人最好別惹,他們不一定真能把你怎麼樣。可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上了。
隨後謝斌敲開主任的辦公室,朝那個四十多歲的主任道:“王主任,我想了解一下趙正奎的手術情況。”說是這麼說,其實不過是找個藉口而已,要是進門就給人塞錢,反倒讓他不太好接受,主任可不是一般的醫生,那在醫院裡算是掌握好多醫生護士生死的大人物,見的錢也不少。
話說起來了,不管你多大的人物,進了醫院後總得好好巴結一下這些人。哪怕你有天大的關係,也脫不開主任這一關,因爲一般情況下都是這些人主刀主治的。
等主任又將情況介紹了一遍之後,謝斌同樣又塞了一個信封過去。主任就是主任,收錢的時候還捎帶捏了捏,一點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過謝斌也不怕他不滿意,給這個主任的是一萬整,楊醫生和徐麻醉師的則分別是五千,不過在楊醫生的那份裡還有一張一千塊的購物卡。這數額雖然看似不大,可是卻遠超正常情況,一般來說,主任也就兩千塊,多點的五千算很大方了,主治醫生和麻醉師其實也就五百塊到一千塊,護士則是可有可無,有的醫生或者主任可能會分點給她吧。
謝斌倒是想也給那位護士打點一下,可他真不知道那個額外的護士是誰,只好又返回楊醫生的辦公室。
看到謝斌,楊醫生笑着問道:“都辦好了。”這話的意思可就深了,就看你怎麼理解。
謝斌點點頭,“剛去麻醉師和主任那裡問了問,不過還有一個護士,這點心意麻煩楊醫生幫我帶給她吧,”說着取出信封又遞過去。
楊醫生點點頭,“可以,不過你給的也太多了,我們不盡力都不好意思了。”說着笑道:“其實吧,這情況不應該出現,可是我們要是不收,可一些家屬反而不放心,覺得我們會敷衍他們,所以有的時候就只能象徵性的收點,然後在其他方面給節約一下。”
“要是碰上那些家庭很困難的人,我們是堅決不收的,即便受了,等出院時也會退給他們,”說着聳聳肩道:“我這麼說只是希望你能夠理解一下,不是我們黑心,而是沒辦法。”
謝斌點點頭,嘆口氣道:“可以理解,現在都不容易,說實話,今早上看着那位醫生熬得雙眼通紅從手術室裡出來時,我心裡還是挺感動的。
“理解就好,理解就好,”楊醫生看樣子似乎很激動,“我大學畢業四年了,來這裡時還想着要做一個清廉的好醫生,可是,唉……現在想想都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似乎不收紅包纔是不道德的。”
謝斌笑笑,“大家都這樣,你要是不這樣做自然會顯得特別,”說着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楊醫生,手術前還需要什麼準備嗎?”
“你去買幾瓶血蛋白備用吧,要是真的出現脂肪栓塞,可以用得上,”楊醫生笑笑道。
謝斌有些疑惑,“去哪裡買?醫院沒有?”
楊醫生點點頭:“這個藥的保質期很短,而且很貴,一般只有幾個大的連鎖藥房纔有出售,不過效果很好,雖然貴了點,”說着笑道:“看你也不是缺錢的人吧。”
謝斌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去買。”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謝斌跟果果說了一聲,然後開車直奔那家連鎖藥房,不過跑了兩家都沒找到,最後在第三家也只買到兩瓶,因爲就剩這兩瓶了。謝斌怕不夠,又開着車子跑了好遠,才湊夠五瓶。
看着手裡這幾瓶還帶着絲絲冷氣的小瓶子,謝斌有些嘆氣,這一瓶就四百八,一下子就花去了兩千多。這也就是謝斌,要是一般的家庭,哪裡能承受得起,這還不算其他費用的。
不過現在就這樣,誰也沒辦法,謝斌只能盡力讓自己身邊的人健康安樂。
下午兩點進行手術,進手術室之前,楊醫生看着只有謝斌跟果果兩個人的家屬團笑道:“放心吧,一般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比這更復雜的情況我也見過不少,”說這還拍拍果果的腦袋,朝謝斌點點頭,帶上口罩進了手術室。
此時手術室外的等候室同樣還有幾夥家屬,不過大都是好多人聚一起,而謝斌這邊卻只有他跟果果兩人。謝斌也不在意別人好奇的目光,牽着果果的手坐了下來。
慢慢的,等候室裡的家屬都走光了,他們的病人手術都非常成功,每每看着那些家屬歡天喜地的神情,謝斌的心就沉下去幾分。原本說着不用三個小時的手術,可到現在卻已經到了七點多了,已經過去了五個多小時。
果果雖然硬撐着沒哭,可是兩隻小手死死的抓着謝斌的衣服,腦袋靠在謝斌的懷裡,一雙堅強而清澈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術室的大門。
快到八點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主任先走了出來,謝斌拉着果果的手趕忙迎上去問道:“王主任,手術情況怎麼樣?”
王主任摘下口罩點點頭道:“還算可以,從結果來講還是很完美的。”
謝斌一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輕輕拍拍果果的手背,然後朝王主任道:“王主任,現在不早了,食堂也沒飯了,我在外面膳食酒家訂了一桌,一起吃吧。”
王主任點點頭,“不急,先把老爺子給安頓好,等等我自個過去。”
說話間楊醫生和護士肖莉推着老爺子出來了,謝斌趕忙攔下電梯,幫忙把牀位拖進去,手術室在十二樓,重症監護室在八樓。現在的老爺子已經睡的沉沉的,不知道是沒有清醒還是麻藥的緣故還在沉睡。
將老爺子再次送進監護室,謝斌朝楊醫生笑道:“楊醫生,你們該下班了吧?一塊吃飯去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楊醫生點點頭問道,“主任呢?”
“請了,王主任等等過去,”謝斌趕緊說道,“就等你們了,”說着望着他們。
楊醫生點點頭,“好,咱們一塊先過去,”說着朝肖護士道:“小莉,你也一塊來,先讓小趙替你一會兒。”
這些醫生們不值班的應該下班了,可護士們卻沒有呢,這楊醫生果然細心的很,要是一般人估計還真不把一個小護士記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