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對付不喜歡的人,謝斌最喜歡的手段就是無視對方。對付李曉軍這樣的人更是如此。只是可惜了張露和陳敏涵這兩個姑娘,尤其是陳敏涵,這樣天天跟李曉軍混着,實在不是個事情。可謝斌也不好說什麼,能暗自搖搖頭,希望這姑娘能早點醒悟。
謝斌在平洲呆了三天時間,很快就往回走。不過在走到南都的時候,謝斌忽然就想起了果果以及趙老爺子,以及梳着大背頭的宋振平。想想,謝斌在南都下了高速,在市區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不得不說,南都現在真的比島城要發達多了,別的不說,這酒店的服務就挺讓人滿意的。謝斌記得在島城的一些酒店,都是禁止帶寵物入內的,可在這裡卻有着專門的寵物保管處,不但負責餵食看管,有需要還可以負責洗澡甚至看病喂藥。
在平洲的時候,那些大酒店也都拒絕帶寵物入住,謝斌只能找了一家低檔點的賓館住着。現在來了南都,卻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待遇,確實讓謝斌有些感慨。
謝斌這次到南都來,只是臨時起意,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只好在超市裡買了一點。倒不是爲了趙老爺子,而是爲了果果。謝斌本來就覺得果果這樣的小女孩很有愛,現在又從江光浩那裡得知果果跟他一樣是個孤兒,心裡的憐意就更濃了幾分。
第二天一大早,謝斌帶着兜兜到秦淮河畔去跑步。現在的兜兜跑起來已經不像是小時候那樣一跳一跳了,而是像成年黑背那樣往前躥,一躥就是老遠。早上遛狗的人不少,比兜兜體形還大的也有,倒是不用擔心嚇着別人。而且兜兜很少亂跑,就一直在謝斌的身前身後,也不換亂叫喚,所以謝斌才這麼放心的帶着它出來,要不然的話,謝斌寧肯給它套上一條鏈子。
謝斌一圈跑完回來,正好看到趙老爺子跟果果兩個人在老地方打拳。謝斌悄悄的走過去,站在不遠處也跟着一招一式的練習起來,而兜兜則趴在不遠處盯着謝斌。
趙老爺子跟果果兩人面朝河水,雖然感覺到身後有動靜,可以爲只是一般的晨練愛好者,所以沒有在意。但是收功一扭頭,卻看到了笑眯眯的謝斌。
“小謝?”趙老爺子有點不敢確信的問道,不過很快哈哈一笑,“果然是你,你可是離開後就沒再回來過,還以爲你已經把我老頭子給忘記了呢。”
果果脆生生叫了一聲:“斌哥哥好!”這丫頭對謝斌的稱呼還是這麼奇特。
謝斌點點頭,“果果好,趙老先生好,看到你們在練拳,就沒打擾,呵呵,嚇到你們了吧。”
趙老爺子呵呵笑道:“還真嚇了一跳呢,你怎麼這個時候到這裡來了?不會是真把家搬在這裡了吧?”
謝斌擺擺手,“沒,家還在島城,這次去粵省辦點事,路過這裡就過來看看,老先生身體怎樣?還好吧?”
趙老爺子點點頭,“老骨頭一把了,好不好就這樣了,只是果果也跟我遭罪了……”說着憐愛的摸摸果果梳的整整齊齊的頭髮。
謝斌趕緊笑答:“看您說的,就這身板,再活個三五十年不成問題,到時候果果就長大成人,成家立業啦,”說着笑眯眯的朝果果笑道:“是不是果果?”
果果雖然懂事,可畢竟年幼,體會不到老爺子話裡的悲涼,乖巧的點點頭,眼神卻飄向謝斌身邊的兜兜。
謝斌呵呵一笑,蹲下來摸摸兜兜的脊背脖子,然後指指趙老爺子孫女兩個,“吶,那是熟人,別亂咬啊。”
兜兜抽着鼻子在趙老爺子的腳下聞了聞,然後有跑到果果的身邊,伸出分紅的舌頭在果果白嫩的小手上舔了舔。
果果顯然有些害怕,不過看到兜兜這麼懂事可愛,也忍不住輕輕摸了摸兜兜的腦袋。兜兜卻不領情,蹭的一下倒躥出去好遠。而果果也被嚇了一跳,“唰——”的把手縮了回來。
謝斌跟趙老爺子看着有趣,都哈哈大笑起來。
三人依舊來到那間賣湯包的早餐店,叫上一籠熱氣騰騰的湯包和一碗鮮嫩誘人的豆腐腦,這感覺真的很爽,尤其是在這樣的天氣裡,實在是一種無上的享受,連兜兜也一口氣吃了三個肉包子。當然,謝斌可不會拿人家飯店的盤子喂小狗,而是用一個塑料袋裝着放在地上的。雖然謝斌把兜兜當成自己的家人一樣,可畢竟不是一個人,再說謝斌也得照顧一下別人的感受,是不?
吃過早飯,趙老爺子笑着問道:“小謝不急着回去吧?去我哪裡玩一會吧,哈哈,我又收了一幅畫,你給鑑定一下。”
謝斌呵呵笑着,不客氣的打擊道:“您多少錢收的,不會又是那種一眼假的東西吧?”
趙老爺子一板臉,“你也太看不起我老頭子了吧,好歹也玩了好幾年的字畫了,怎麼可能收一眼假的東西,最起碼也得看好幾眼才行。”
謝斌哈哈一笑問道,“您老這店裡的生意如何?”
老爺子嘆口氣,搖搖頭道:“勉強度日吧,賺兩個錢都讓我給糟蹋了,呵呵,最近下了決定,看不準的東西一概不收了,得給果果存點嫁妝呢。”
謝斌心思您要是真的能忍住,這自然是好,可就怕到時候怎麼看怎麼像是真的,一個衝動又買了下來。這玩古玩的人,看見喜歡的總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收入囊中,就跟賭博或者抽菸一樣,是有癮的,沒有大毅力的人,是很難控制住自己,尤其是像老爺子這樣有幾個閒錢,又有一點眼力的人。
只是這話謝斌不能這麼說,只能點點頭嘆道:“現在作僞的技術越來越厲害了,有的時候那些老專家老學者都要吃虧呢,您老能謹慎一點確實是沒錯。”
老爺子的店裡還是老樣子,一進門,果果就泡茶去了,老爺子取出他說的那幅畫,攤在桌面上讓謝斌鑑賞。謝斌看着老爺子那略帶着得意的眼神和笑容,心思這畫難道真是開門到代的好東西?
畫展開以後,一眼望去滿篇漆黑,着墨非常濃,黑白對比非常明顯,謝斌一口喊道:“龔賢?”
趙老爺子點點頭,讚道:“小謝果然厲害,一眼就能看得出是龔半千的作品!”
謝斌隨後看向鈐印,果然是龔賢的。龔賢字半千,所以有的人也喊他龔半千。而謝斌能一眼認出這是龔賢的畫,是因爲龔賢的山水畫非常有特點,畫風濃郁渾厚,着墨較重,而且多多少少總帶着些禪意,特點很是鮮明,而且他的作品是比較受人歡迎的,名氣也比較大,所以謝斌才能一眼認出。
不過到底是不是僞作,這個還需要慢慢看,看着像並不等於就是真的,更何況謝斌對自己的鑑定技巧並沒有太大的信心。他只能從自己熟悉的字畫技巧和立意方面來判斷這字畫的真僞。當然,一般的僞作都是可以通過這方面的能力鑑定出來的,只是這些東西比較抽象,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來,所以並不能算是主流。一般人鑑定的時候,主要是通過畫紙的材質年代以及鈐印、裱裝等等,還有翻閱歷史記錄來查閱畫作的真僞。
而這幅山水畫給謝斌的感覺很靠譜,因爲龔賢的筆法和用墨的技巧非常獨特,一般人難以仿造,而且這題跋的一行草字非常出色,類米芾,卻又不拘一格,灑脫不凡,正是龔賢的特色。而且龔賢師從董其昌,雖然風格不同,可是在謝斌這些行家眼裡,還是能看出一些董其昌的痕跡。這是其他人無論如何也模仿不出來的,即便是謝斌,也只能是認出來。要是讓他說怎麼個像法,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
這些技術性很強的東西,本來就比較玄,只有經驗豐富的老專家和常年練習的書畫家才能看得出其中的區別。有的時候,那些老鑑定師鑑定的時候,往往會說“感覺不對”“沒有靈氣”等等詞眼,有人覺得這是人家在糊弄人。其實呢,真不是這樣,而是真真正正的感覺不對。
反倒是有些人誇誇其談的大談什麼風格什麼技巧的,很大不一部分都是在瞎吹。只有一小部分圓滑一些的老畫師,看出這幅畫不對勁,不願意直接說“感覺不對,缺乏靈氣”這樣比較模糊的藉口,纔會說些風格技巧之類的東西。畢竟只要能確定東西不對勁,想找錯誤就簡單的很。就像是射箭的那個小故事,先射一箭,然後圍着箭支畫靶子一樣,永遠是十環。
謝斌看了半響,朝老爺子問道:“您這畫多少錢收的?”
趙老爺子看謝斌面無表情,還以爲又是僞作呢,大驚失色,“花了八萬塊買下來的,怎麼?假的嗎?”
謝斌笑呵呵的拱拱手:“恭喜您老了,這畫絕對是開門到代的好東西,嗯,市場價翻個十倍都沒問題,要是碰上喜歡的,價格還能更高!”這話一點也不誇張,他這些天雖然沒有到李國輝的拍賣行裡工作,可是卻參觀了不少寶貝,平時跟李國輝聊天的時候,也都是聊這些東西,因此對市場價格的把握還是比較準確的。
其實謝斌給出的這個價格還是比較保守的,因爲就在前幾天的拍賣會上,首都有一幅龔賢的山水畫,拍賣的底價就是三百四十萬,最後成交價高達五百八十萬。而這幅雖然尺寸不算大,可是品相還是比較完好,而且看畫風也比較成熟,屬龔賢作品中的中上之作,八十到一百萬的價格確實不算非常高。
趙老爺子一聽,呵呵笑了起來,顯然對自己的眼力還是比較滿意的。有人問了,既然是真品,爲什麼有人會八萬塊就賣掉了呢?其實這也很正常,不是誰都有那個眼力能鑑定出書畫的真僞。哪怕就是拿到鑑定所,那些人也不一定就比趙老爺子的眼力強多少。像一些人拿着傳家寶去鑑定,結果鑑定出來是贗品,可是一轉手卻被別人撿漏買走了。這樣的事情不但有,而且不少呢。
再說,有的人覺得這畫能賣到八萬塊已經是很值錢了,根本想不到能賣到幾十萬乃至上百萬,尤其是在一些行外人的身上,經常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