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牛肉乾真的很美味,她的試吃品已經吃了,再吃掉這個以他的名義要來的,會很尷尬臉紅。
艾可緩緩低下頭,是啊,跟他這樣的男人逛超市本來就是很不協調的,再讓他向她一樣試吃東西,是不是真的很不好。
“這個……不用了。”有些失落,但也笑着把牛肉乾送回試吃盤裡。
她推着購物車向前走,在醫院睡了一覺掛了糖水,人精神多了,她回頭,見紀典修雙手插在褲袋裡,整個人冰山一樣站在那,不明白怎麼了,“怎麼不走……”
紀典修沒有說話。仍雙手插在褲袋裡,臉上冰冷一片,聲音磁性好聽,指着牛肉乾,“每個口味都要一些,我希望質量一定過關。”
“什麼——”艾可站在幾米外膛目結舌。
賣牛肉乾的服務員可能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買牛肉乾的客人,艾可無語的咬着嘴脣,真是的,哪有這樣買東西的,語氣真的太壞了。
艾可走回來,對服務員說道,“那個……,我不買。”
“要這個!”紀典修指着那些牛肉乾,臉上依舊冰冷。
“紀典修——”
艾可倔強的看着他的臉,雙手在他面前做出交叉的摸樣。
紀典修盯着她倔強的眼眸,聲音低沉磁性,“只是一些牛肉乾,你怕什麼?喜歡就不要裝作一副不喜歡的樣子啊!!”
紀典修的語氣冰冷,做事果斷決絕的他,第一次面對這個女人臉上燦爛的微笑時會迷失,也漸漸迷茫,她明明是個勒索錢財的壞女人,明明是這樣,可是爲什麼這樣的女人臉上會有這樣燦爛的微笑?不該!
他關心她,看她瘦弱的身體總是生病會心疼,可她有時候真的很可恨,他想知道,她爲什麼要這樣誠實?別人問起她的爸爸是幹什麼工作,在世還是去世,她就真的說出來,她傻瓜嗎!!
他第一次內心爲一個女人如此糾結!
他深深蹙眉,深邃的眼眸一刻都不肯放過她,這樣的公共場合,他雙手插在褲袋裡,像不可一世的王子在教訓一個卑微犯錯的灰姑娘一樣。
賣牛肉乾的見到艾可被紀典修的話說的,冰冷鄙夷眼神逼得已經低着頭,眼圈逐漸紅了,連忙勸道,“呀!出來逛超市要開心一點啊,聽你男朋友的吧。”
男朋友嗎?
艾可別過頭去,忍着眼睛裡的淚水,他那是什麼可惡的眼神,好像眼前的牛肉乾是鑽石一樣,他要大方的給她買,而她明明很喜歡很想要卻在假裝做作的說不要。他爲什麼總是這樣的眼神看待她?
是她做人不夠成功還是他的心思太複雜難懂?
男朋友,果真像是一對吵架的情侶呢。
只是爲什麼連服務員大姐都要讓她聽他的?她有哪裡錯?每樣都來一點,要幾百塊都不止的,幾百塊,夠她的生活費很久了,如果她也是習慣了消費成千上萬都不眨眼的人,就不會阻攔……
艾可推着購物車,低着頭,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走開。
“先生,這還要嗎?”服務員問。
紀典修冰冷的轉身,跟上艾可越走越快的身影。
她感覺到他追上來,越想越氣,越氣走的越快,他上前扯住她的手腕舉起來,挺拔的身影站在她面前,那麼大的壓迫感,更加冰冷,“鬧什麼脾氣?跟我鬧什麼脾氣!”
艾可低着頭,牙齒悄悄咬着,她閉上眼用力甩着這個男人的大手,可總是甩不開,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她皺眉低語,“我沒有跟你鬧脾氣……”
“現在是在幹什麼!”紀典修語言冰冷。
她真的受夠了,擡頭迎上他的眼眸,四目相撞,她仍舊那樣倔強,“我沒有在幹什麼,紀典修,你算是我的什麼人?我沒有任何理由接受你的東西,哪怕一毛錢的東西,我也不會去要!是啊……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很喜歡吃那個東西,但是我買不起,我很窮,但我雖然窮!可是我不會無恥的去抓住一個很富有的男人爲我做這做那!你懂了嗎?”
紀典修怔住,對,就是這種感覺,明明一個很壞很貪錢的女孩子,此刻卻表情無辜的拒絕着,這是不應該的面孔,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她??
該死的!她的嘴巴爲什麼有時候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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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歡而散。
艾可走回社區。
紀典修冰冷的開車絕塵而去。
她不明白,到底爲什麼好好的,他突然變成了那摸樣,那種眼神太熟悉,好像在看惡人,在看可恥的小偷強盜一樣,他剛剛就是那樣看她的。
她怕極了這種眼神,十年後的今天,再看到這種眼神,依舊會瑟縮發抖,渾身骸的冰冷無比,好像她入獄前開庭審判時,所有去到開庭現場的同學,鄰居,老師和校長,那種看她的眼神,好像她骨子裡就是十惡不赦的,一道道目光射向帶着手銬站在被告席的她。
就連舅母的女兒添添,也指着她大罵:你這個殺人犯,爲什麼要去殺人?我好害怕你,跟你這種姐生活在一起,好沒安全感,好沒有……
添添那時候十三歲,就像看到一個正常的姐,突然變成了可怕的妖怪一樣讓她恐懼。
她何嘗不恐懼,這個世上,除了爸爸,勒東昊,沒人信她。
進去後她一滴淚都沒有掉過,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壞人,她以爲老天是公平的,法庭是公正的,但漸漸的,在那裡等待宣判的日子告訴她,並不是這樣的,所有不好的都在指向她,所有人的不相信沒有讓她哭泣,勒東昊指着天說:她絕對不是一個壞女孩,卻讓她哭了一天*,慶幸,爲這份信任,感到愧疚,會覺得感動,會感激……
回到家,空蕩蕩的屋子,窩進被子裡,蒙上頭,蜷縮着……
一次次告訴自己,他只是陌生人!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已,一個永遠不會走進她這種生活的不相干的人,一個永遠不會被她允許走近她生活的人,爲什麼,還是讓她這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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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寧找不到紀典修,只能去竇敏的家裡,錢寧衝進客廳的時候,傭人站在一旁舉着東西,騰添添一件美麗的短裙,身上繫了一條花色圍裙,正在爲沙發上的竇敏做護膚。
錢寧看到添添一怔,但也沒多想,便坐去了竇敏身邊,摟着竇敏的手臂,撒嬌說道“阿姨……我要怎麼辦啊?修讓秘書給我訂了機票,讓我今晚就飛回我爹地媽咪那裡去。”
竇敏挑眉,“有這事?”
“阿姨!現在我只能求您幫我了,跟修說說,我不想回去。”錢寧不敢說出是因爲自己打了艾可,媽咪在她來中國前說過,竇敏喜歡聰明強勢的女人,不喜歡吃醋無理取鬧的女人。
添添叫傭人準備了清水,幫竇敏將臉上的美容用品洗下來,然後站在一邊弄着自己的美容護膚品。眼睛卻時不時的在注意着竇敏和錢寧的臉。仔細的聽着她們的話。
這個女人……惹到哥了嗎?
紀典修的電話處於關機狀態,防範的就是錢寧會找人說服他,應付那樣性格驕縱的女人,一分鐘他都覺得浪費!
坐在黑白格調的辦公室內,思慮很久,腦子裡都是她倔強的眼神。
紀典修拿起手機,開機,修長的手指翻找到艾可的號碼。
艾可在*上蜷縮着,渾身沒有力氣,聽到枕頭底下手機震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竟然已經天黑了,睡了多久,掏出電話看都沒看就接起來放在耳邊。
“你好……”很輕很輕的聲音。
紀典修深呼吸,聲音暗啞磁性,“你問我,我算是你的什麼?”
“什麼……”艾可皺眉,這才稍微清醒了些,是他,他說什麼?
“你在商場裡問我,我是你的什麼人。”紀典修修長的手指放在涼薄的脣邊。
艾可無比尷尬,“那個……說說而已,並不是我想問你的問題。”
她想說他過分認真了,卻被他好聽低沉的聲音打斷。
他說的認真,聲音極其暗啞,“我們睡在一起過,我沒有對任何女人這樣過,我有信心,你可以成爲一輩子睡在我身邊的女人。”
“請你忘記!不要再說了,不要說……”艾可慌亂起來,他在胡言亂語什麼!她驚恐的掛斷電話,不應該,不應該發生,不應該說出口,因爲那是她沒有資格去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