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這是什麼意思?”粉蝶怒聲開口,她知道這個慕雨晴就是故意來找麻煩的!
“我什麼意思了?姐姐,你身邊的丫鬟未免也太不懂規矩了吧?竟然這麼跟我說話!”慕雨晴頓時看向慕雲歌質問着,原本她心中就對慕雲歌十分厭惡,今日在見到她之後心中更加的嫉妒不滿,她只是一個殘花敗柳而已,憑什麼這麼風光的嫁進齊王府?憑什麼皇上要賜封她爲郡主?憑什麼!?雖然她不能拿慕雲歌怎麼樣,但處置一個丫鬟還是可以的!
只是她似乎估錯了慕雲歌的性子,也估錯了她的反應,只見慕雲歌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冷聲道:“粉蝶剛剛的話也正是本郡主想要問的,如果論規矩,妹妹似乎也不太懂,見到本郡主難道不知道行禮嗎?竟然還在本郡主的面前大呼小叫,看在我們是姐妹的份上,這次也就算了,希望妹妹以後能懂些規矩!”
話音頓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麼再次開口道:“剛好宮中派來了兩位禮教嬤嬤正在二妹的院子裡,妹妹不如也順便去學一下規矩,不過…就怕以妹妹的身份兩位嬤嬤不願教授呢!”
慕雲歌這一番話頓時讓慕雨晴氣紅了臉,身子頓時想要上前教訓她,但卻突然被人拽住了胳膊,她回頭一看正是她的孃親,二姨娘怕她惹出事情來,她的性子與慕雨晴不同,有些膽小,剛剛慕雲歌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她話中也透着威脅之意,她只怕晴兒如果再不知收斂得罪了她,那慕雲歌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的饒了她的!尤其是想到慕雨煙現在的境況,她心中更加的害怕,害怕那家法也落在晴兒的身上。
慕雨晴接到孃親暗示的目光,恨恨的咬了咬牙,腦中也想起了慕雨煙,父親對她那般疼愛,竟然也因爲慕雲歌而重懲了她,更何況自己呢!於是她只能不甘的閉上了嘴。
房內沉寂了片刻,慕雲歌見慕雨晴不再開口,眸光淡淡的掃了她一眼,然後轉身走回梳妝鏡前坐下。
“怎麼沒看到夫人呢?這種時候她怎麼能不在場呢?莫非是還在陪着二小姐一時忘了時間?這些日子二小姐也真是可憐,也難怪夫人心疼,整日寸步不離的照料着。”五姨娘的聲音裡有些幸災樂禍,李氏這次應該是真的被惹怒了,否則這種場合她怎麼可能不出現呢,憑白的落人話柄。
慕雲歌只是靜靜的坐在梳妝鏡前,眸光有些冷,想着李氏這次看來是要與她劃清界限了,否則不可能現在還不出現。雖然她並不在乎她出現與否,但李氏的用心卻十分惡毒,嫡母連女兒的婚禮都不曾參加,明日之後外面不知會有怎樣的傳言!
“恭喜郡主大婚,老奴奉太后之命來給郡主添妝。”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房內的衆人都愣了一下,衆人皆轉過身向門口看去。只見門口站着一名穿着深藍色宮裝的老嬤嬤,一頭髮絲一絲不苟的梳起,鬢角有些斑白,但精神卻極好,一雙有些滄桑的眼睛正看着屋內的衆人。
慕雲歌看到來人,眸光微凝,隨即連忙起身迎了過去:“王嬤嬤,您怎麼來了?”
這王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十分受太后器重,可謂是太后的左膀右臂,從年輕時就一直跟在太后身邊,就連宮中的那些嬪妃看到她也要敬上三分的。
“太后命老奴來給郡主添妝的,太后原本想着親自來的,但最近天寒,太后的身子有些不適,這纔派老奴來的。”王嬤嬤笑着開口,揮手讓身後之人將錦盒呈上,看起來似乎與慕雲歌十分熟稔的樣子,但實際上兩人也才見過一面而已。
“太后的身子可好些了?勞煩太后掛念了,嬤嬤定要替貞敏向太后問候一聲。”慕雲歌臉上也掛着淺笑,兩人交談的話語讓房內的其他人臉色都變了變,尤其是剛剛還出言嘲諷慕雲歌的五姨娘與慕雨晴,沒想到太后竟然對她這般寵愛,竟然還派了她身邊貼身之人前來祝賀,並且還爲慕雲歌添妝,因王嬤嬤的到來,讓衆人心中對慕雲歌的看法再次發生了改變,那嫉妒也更深了。
王嬤嬤聞言笑了笑:“老奴一定會轉告太后的。”
慕雲歌將王嬤嬤迎進屋中在桌前坐下,粉蝶接過那宮女手中的錦盒,然後也跟了進來。
王嬤嬤的目光在屋內掃了一圈,視線在五姨娘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不動聲色的移開,再次看向慕雲歌笑道:“郡主還沒有絞臉吧?如果郡主不嫌棄,老奴倒是願意爲郡主絞臉綰髮。”
王嬤嬤這話一出,衆人都驚訝的看着她,要知道王嬤嬤身後代表的可是太后,如果她來爲慕雲歌開臉,那背後代表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慕雲歌也怔了一下,原本她想着如果李氏不肯來就讓粉蝶來做這些,她對這些倒是並不看重,這些對她來說也不重要,但既然王嬤嬤願意做這些,已經很給她面子了,她也不是不識好歹之人,自然第一時間就應下了:“那就勞煩嬤嬤了!”
隨即衆人簇擁着慕雲歌走到梳妝檯前,粉蝶早就命人準備好了五彩絲線,此時連忙呈了上來。
王嬤嬤接過絲線,目光在慕雲歌的臉上打量了一下,然後手中的絲線在她的臉上劃下。
慕雲歌頓時蹙了蹙眉,早就聽人說過這絞臉的時候會痛,她還不以爲意,現在看來倒是真痛。
好在王嬤嬤的動作利落,很快就完成了絞臉,慕雲歌倒是也沒受多少苦。
絞臉之後要上妝,於是王嬤嬤就暫且坐到了一旁,在看到粉蝶爲慕雲歌上妝之時,眉頭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心中對李氏卻有些不滿。
這時慕雨晴等人皆圍在王嬤嬤的身旁想要給她留下一個好印象,如果她能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那說不定她們也能被封個郡主什麼的,到時身份自然就不同了。
只不過王嬤嬤的表情始終淡淡的,偶爾附和一兩句,到是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讓衆人的臉色也有些訕訕的。
這上妝也是件大工程,慕雲歌平日裡一向懶得弄這些,好在她皮膚好,而且粉蝶也知道她的要求,所以只是化了淡妝。
娥眉淡掃,眉目如畫,脣上點着慕雲歌特製的脣膏,晶亮的一片,更顯得她嬌媚動人,在大紅嫁衣的襯托下,比平時多了些嫵媚的味道。
雖然只是淡妝,但也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這一番折騰也已經到了卯時,此時外面的天色也亮了,只不過卻仍舊灰濛濛的,讓人感覺有些壓抑。
上完妝就是綰髮,於是粉蝶退到了一旁,王嬤嬤再次走上前來,拿起梳妝檯上的梳子準備爲慕雲歌綰髮,衆人皆羨慕的看着慕雲歌,並不是羨慕王嬤嬤爲她綰髮,而是羨慕王嬤嬤身後所代表的太后,既然她會這樣做,想必就是太后授意的,這纔是讓衆人嫉妒的地方。
王嬤嬤剛拿起梳子,這時一早上不見蹤影的李氏終於出現了。
李氏站在門口,看着王嬤嬤站在慕雲歌身後,連忙笑了笑上前道:“嬤嬤前來怎麼也沒有派人知會一聲,我好親自去迎接。”
王嬤嬤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着李氏,臉上同樣掛着笑容,只不過笑的卻有幾分冷意:“夫人忙着照顧慕二小姐,連大小姐的婚事都差點缺席,老奴怎敢在勞煩夫人呢!”
王嬤嬤這話可謂是直接挑明,半點也沒給李氏留下顏面,讓李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慕雲歌也怔了一下,覺得王嬤嬤的態度有些古怪,難道這也是太后授意的嗎?太后又爲何會替她出頭?腦中回想起上次在佛堂見面之事,一時間還真是想不出太后究竟在打着什麼主意!
“剛剛的確是有事耽擱了,歌兒不會怪母親吧?”李氏回過神之後轉向慕雲歌開口,畢竟王嬤嬤的身份在那擺着,她如果頂撞了她就代表着頂撞了太后,所以她只能在慕雲歌這找到突破口,將這個話題壓下去。
原本她的確是不想來的,看到慕雨煙腿上的傷,她就恨不得將那傷十倍百倍的還到慕雲歌的身上,根本就不想看到她,也顧不上慕志浩之前的交代了,想到慕雨煙的腿差一點費了,她就連慕志浩也恨上了,他怎麼能那麼狠心的懲罰煙兒呢!
但是剛剛聽到丫鬟稟報說太后身邊的王嬤嬤來了,縱然她再怎樣的不願意不想來,也只能咬着牙前來,畢竟如果有什麼不好的傳言傳到太后的耳中,對她對煙兒都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歌兒怎會怪母親呢,妹妹病了,母親再旁照顧也是正常的,歌兒只是成親而已,身子完好,無病無災的,母親應該陪在妹妹身邊纔是!”慕雲歌仍舊坐在梳妝檯前,並未起身,透過面前的銅鏡剛好能看到李氏那虛僞的表情,在她的話落之後再次僵硬起來。
粉蝶在聽到慕雲歌這一番話後,原本還對李氏十分不滿,此時卻是強忍住笑意。
李氏尷尬的笑了笑,一時也沒有出聲,實在是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慕雲歌這一番話處處爲她着想,爲慕雨煙着想,但聽在他人的耳中這意思就不同了。而慕雲歌的態度也是十分恭敬的,她也沒辦法發火,只能咬牙將這口悶氣嚥了下去。
“該綰髮了吧?還好趕得及,否則母親當真是要自責死了。”李氏將話題扯開,如果繼續讓慕雲歌在那個話題上停留,說不定還會扯出那日在花園發生的事情,如果讓王嬤嬤聽到了,那勢必會傳入太后的耳中,那太后對煙兒的印象必定會極差。
慕雲歌也收回了目光,輕聲道:“嗯,那就勞煩嬤嬤了!”
慕雲歌的話音一落,李氏的臉色再次僵住,她原本以爲她這話一說出,慕雲歌必定會讓她來爲她綰髮,雖然她不屑,但也好過讓王嬤嬤動手,畢竟如果這件事傳出去,那種人也只會說慕雲歌深受太后寵愛,而她則是不知分寸,連女兒的大婚都遲到,所以她想着爲慕雲歌綰髮,也能將這些即將傳出的流言壓下去,但卻沒有想到慕雲歌竟然會如此駁她的面子。
“歌兒,怎好勞煩王嬤嬤呢,這綰髮本就應當讓母親來做的。”李氏的聲音有一絲不悅,看着慕雲歌的目光中透着一絲威脅。
“夫人整日照顧二小姐難免勞累了些,還是坐下歇會吧,老奴與大小姐投緣,還是讓老奴來吧!”不待慕雲歌開口,王嬤嬤直接就回絕了李氏,然後手中的梳子嚮慕雲歌的髮絲上落下。
李氏接連被王嬤嬤冷嘲熱諷,但也只能強壓着心中的怒火,見王嬤嬤的梳子已經落在了慕雲歌的頭髮上,她也不能在多說什麼,只能憤恨的走到一旁坐下。
房內的幾位姨娘與小姐也察覺到剛剛的暗潮涌動,一時間衆人也不敢再出聲,生怕被李氏當做了出氣筒。
王嬤嬤的手穿過慕雲歌的髮絲,她的髮絲柔軟黑亮,就好似上等的絲綢一般,看着她絕色的容貌,一時間王嬤嬤的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王嬤嬤暗啞的聲音在房內響起,慕雲歌透過銅鏡,竟然看到王嬤嬤的眼中有淚光閃爍,但是當她定睛在看之時又沒有絲毫的異樣,想來定是她眼花了。
王嬤嬤有些粗糙的手指利落的在慕雲歌發間划動,她侍候太后多年,對綰髮這種事自然是很熟悉的,小半個時辰後,一個繁複的髮髻綰成,王嬤嬤讓粉蝶將她剛剛帶來的錦盒打開,衆人在看到錦盒內的物件之後頓時怔住了,如果剛剛她們還嫉妒太后對慕雲歌的寵愛,那此刻已經是嫉妒無法形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