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振生抓她的時候,四周再沒有一個人,誰都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見過我的人不少,如果我出事,肯定有人會懷疑你們……”陳玉亭咬着牙說道。
“懷疑有什麼用?”方不爲冷笑道,“這裡是美國,不是香港,就算令尊到了這裡,還能剩多少影響力?”
明明知道方不爲在恐嚇自己,但陳玉亭還是忍不住的跟着方不爲的節奏開始聯想……
如果保鏢和女傭全死了,齊無相確實沒有證據指證自己。
但換位思考,自己若是被人刺殺,連命都差點丟了,還講什麼證據?
陳家的影響力,對司徒美堂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更何況,自己與家族已近決裂,真要是死了,父親會不會爲自己不惜得罪洪門?
冷汗不斷的從陳玉亭的頭皮中滲出來,順着頭髮流到髮梢,流到臉頰,滴落到領口……
只要陳玉亭怕死,方不爲有無數種辦法可以讓她就範。
但看起來還差點火候。
“帶進來!”方不爲揮了揮手。
兩個弟子架着昏迷不醒的保鏢,扔到了陳玉亭的腳下。
保鏢胸口時起時伏,還發出輕微的鼾聲,像是睡着了一般。
還活着?
像是被雷當頭劈了一記,陳玉亭呆若木雞。
“陳小姐一定在想,就算她醒了,也不一定會開口!”方不爲笑着說道,“不過沒關係,你們正好可以做個伴,一起上路……”
方不爲稍稍頓了一下,沉吟道:“閒着也是閒着,我順手幫你們一把……陳小姐,你覺的明天的標題起做:《妙齡保鏢見財起意,陳氏千金香消玉殞》如何?”
“什麼標題?”陳玉亭瞳孔一縮。
“所有在美的華文報紙呀!”方不爲回道。
“哦,陳小姐不滿意?”方不爲呵呵一笑,“沒辦法,鄙人才疏學淺,只有這種水平……”
殺了自己,再栽贓給保鏢?
對安良堂來說,絕對不會有一丁點的難度。
陳玉亭的身體如同篩糠一般的抖了起來。
方不爲一直用的是開玩笑一般的語氣,但陳玉亭從他的話語當中聽的到卻是:你說不說都無所謂,我殺你跟殺只雞沒什麼區別,而且還無後顧之憂……
“我不信……司徒龍頭德高望重,不會做出如此下做之事的……”陳玉亭尖聲叫道。
“命都要沒了,只剩德高望重有什麼用?”方不爲譏笑道,“就爲了讓自己的悼詞當中多加一個成語麼……”
“嗯哼……”高振生重重的清了清嗓子,又暗暗的捅了方不爲一把。
老爺子就在窗戶後面看着呢。
方不爲沒理高振生,直接指揮着弟子:“看來陳小姐是不準備說了,動手吧……”
兩個弟子扶起保鏢,第三個扯着陳玉亭的頭髮,亮出了脖子,第四個弟子抓起保鏢的雙手,搭到了陳玉亭的喉嚨上。
“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陳玉亭像是瘋了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扭頭着腦袋:“我說……我全說……”
地上無緣無故的多出一灘水跡,方不爲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陳玉亭竟然失禁了?
眼淚鼻涕加上汗水,糊的滿臉都是,哪裡還有一絲千金大小姐的模樣?
精神崩潰的這麼快,想來知道的也有限。
“說吧!”方不爲拍了拍扶手,“說完再哭也不遲……”
方不爲的聲音一響,陳玉亭的哭聲便戛然而止,還猛的的打了個寒戰。
在她眼裡,方不爲早已化身魔鬼,方不爲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催命的喪鐘。
“我……我說……”陳玉亭竹筒倒豆子一般的交待着。
高振生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自己又學到了一招。
這比用刑還要管用。
有點出乎方不爲的預料。
陳玉亭之所以和日本間諜勾結,竟然是爲了反抗陳廉伯。
陳廉伯風流成性,妻妾衆多,子女自然不少。
陳玉亭是庶出,又是女兒,在衆多兄妹當中地位很低。
她不甘被陳廉伯當做進階的籌碼,送給英國商人當小妾,就想着找個穩定的靠山和出身。
就算是給人當妾,陳玉亭也要當大家少爺的如夫人,而不是大腹便便的禿頂老頭。
選來選去,她選上了何世禮。
不論是陳廉伯,還是何世禮,都是日諜機關重點關注的對像,想得到這個情報不難。
日諜機關制定了逐步接近陳玉亭,再利用陳玉亭,貼近觀察何世禮的計劃。
陳玉亭也如願以償的離開了香港,追着何世禮來了美國。
陳玉亭何償不知道,這些口稱會一直無私幫助她的人肯定居心不良,但她已經沒有了回頭路。
一想到一堆散發着惡臭的肥肉壓在自己身上,她就恨不得去投香江。
日諜機關也沒想到,陳玉亭還主動給他們送了一份大禮。
當知道何世禮要來紐約參加洪門的肯親大會,還要與司徒美堂會面的消息後,日諜機關又要求陳玉亭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跟隨,最好能混進會場。
在今夜之前,陳玉亭一直以爲自己的任務,只是將此次大會的籌捐名單記下來。
直到她親眼看到保鏢把她的皮包銅鏈拆開,剝出一顆顆子彈的時候,陳玉亭才恍然大悟。
這些人從來沒有想過要幫她,只是在利用她。
方不爲無言的搖了搖頭,冷冷的看着陳玉亭說道:“是不是還沒想明白,她們爲何突然敢讓你知道,她們的目的是刺殺司徒老先生?”
思索的好久,陳玉亭才說道:“我只是一顆棋子,只要混進了會場之後,對她們就沒什麼用了,放棄我也不意外……”
“放棄你?”方不爲冷聲嗤笑道:“你把你的作用想的太小了,我敢保證,不管會不會得手,不出三天,你投靠神秘組織,主持刺殺司徒先生密報便會送到你父親那裡……黃泥掉到褲襠裡,不是你乾的也會變成你乾的……
你之前竟然還幻想着你父親會來救你?真是可笑,到時候,令尊怕是恨不得把你塞回你孃的肚子裡……”
“什麼意思?”陳玉亭猛的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