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谷振龍,陳超和馬春風。
方不爲擡起頭,看了吊在牆上的同妙一眼。
藥效沒過,同妙還沒醒。
就算是醒來,同妙也不會記起自己問過他有關金庫的信息。
十萬兩黃金的存在,就只有他知道,方不爲也沒準備說出來。
這種虎口裡撥牙的舉動,沒有人會同意方不爲乾的。
地牢的門被打開,先進來的是馬春風。
“你給他們打的什麼?”馬春風拿起桌子上的針管問道。
“嗎啡加乙醚!”方不爲一臉坦然的回道,“嗎啡具有興奮作用,乙醚有麻醉的效果,兩者中和,會使人進入半昏迷的狀態……”
針管裡的殘留物早被方不爲用乙醚洗過了,就算馬春風拿到特訓科,也研究不出什麼來。
馬春風稍一沉吟,便明白了過來:“你想讓他們產生類似說夢話的效果?”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方不爲點了點頭。
“效果怎麼樣?”陳超一臉驚奇的問道。
“對同妙這樣的人,基本沒什麼作用!”方不爲回道。
“這樣說,對普通人使用還是有作用的?”谷振龍問道。
“有一些用處!”方不爲回道。
馬春風精神一震:“回去讓特訓科研究一下!”
嗎啡確實有這樣的效用,但微乎其微。
意志軟弱到用嗎啡都能問出實話的地步,在刑具面前,怕是連小時候做過的壞事都會交待出來。
“你小子懂的挺多啊?”陳超驚訝的問道。
“廳長,我祖上全是大夫!”方不爲回道。
陳超噎了一下。
他把這一茬給忘了。
“審的怎麼樣了?”馬春風又問道。
“都是硬骨頭,一時半會審不下來!”方不爲回道,“但也並非沒效果……實業部商業司當中,應該還有內奸……山田所用的那兩輛小車,其中一部就出自商業部……
另外,孔部長居中協調,協助於老先生在雲南建藥廠的消息,也已泄密了……”
“也是從實業部泄露出去的?”谷振龍厲聲問道。
“八九不離十!”方不爲回道,“但商業司知道的有限,只知道於先生在建藥廠,不知道藥廠建成後,生產的是什麼東西……”
“應該是日本人追查於先生,以及你舅舅的蹤跡時順帶查到的……百寶丹的機密應該還沒有泄露……”馬春風又說道。
“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方不爲又回道。
“他孃的,都快爛成篩子了……”谷振龍恨恨的罵道。
其餘三人皆都沉默不語,方不爲更是撇了撇嘴。
上行下效,也不怪開戰前後會出那麼多的漢奸。
雖然民間呼籲抗日的聲音越來越高,但在國民軍政府內部,以及工商兩界,支持妥協以及投降主義的人物不是少數。
特別是國黨高層。
王兆名是投降派,委員長則是妥協派。
前者想從後者手裡奪權,一心想要助日本人的勢力。後者則是心存幻想,想着先穩住日本人,把家裡的這一攤子理順了,再打也不遲……
“中日友好”這個詞,不單單是日本人會講,委員長動不動說,何部長日日提,汪院長更是時時掛在嘴邊……
領袖都是這樣的態度,讓下面的人怎麼辦?
像谷振龍這種身居高位,受委員長龐幸,在開戰之前便能堅決抗日的,真的只是少數。
方不爲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前世的時候,他一直不理解,國黨前有期有德國鼎力支持,後期有英美做強力後盾,雄師百萬,裝備精良,是如何把大好河山葬送的?
穿越之後,瞭解的內情越事越多,方不爲的疑惑也越來越少。
這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自始至終,委員長都沒有把國黨內部最根本的危機解決掉。
派系林立,內鬥不止,攻訐不斷,貪腐成風……
國民政府成立之後,至多也就是把軍閥時期相互擺陣撕殺的局面轉移到了桌子底下,轉變成了相互使絆子,暗中下刀子……
方不爲想不通,想算要安內,不也應該是想辦法讓國黨內部先安定團結纔對麼?
按照方不爲的自己的理解,從頭開始,委員長就沒找準矛盾的主次原因。
這些話他也就是心裡想想,絕對一個字都不敢往外說。
“老子都沒嘆,你嘆的什麼氣?”谷振龍白了方不爲一眼。
方不爲是什麼心思,谷振龍多多少少還是瞭解一些的。就因爲這一點,方不爲差點被陳祖燕給盯上。
好在方不爲聰明,又會做人,化解了陳祖燕的敵意不說,還讓陳祖燕對他青睞有加。
“卑職嘆的是,怎麼個個都是硬骨頭……”方不爲瞅了同妙一眼,又搖了搖頭。
“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可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谷振龍嘆道。
有精神信仰的壞人,纔是最可怕的,方不爲又想起了後世的那些恐怖份子。
“不對啊?”陳超也看了一眼同妙,又盯着方不爲,“你放着中村和山田不審,在同妙身上浪費什麼時間?”
“聯想到了一點事情,想在同妙這裡求證一下……”方不爲轉着眼珠說道。
“不務正業!”谷振龍怒聲罵道,“以後別來了……”
陳超和馬春風詫異的看了方不爲一眼,心想這麼點小事,也值得谷振龍大動肝火?
自己親手抓來的犯人,自己竟然連審訊的權力都沒有了?
方不爲卻臉色一黑,差點罵出聲來。
陳超哪壺不開提哪壺。
谷振龍肯定是以爲自己還在追查和水金行和幣改泄密案。
在谷振龍看來,方不爲簡直就是在找死。
這兩件事情,其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深,就算方不爲能查出真相,也沒有人敢追究相關的責任人,處理泄密者。
到時候連谷振龍也保不住方不爲。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們?”陳超狐疑的看着方不爲。
這段時間,陳超最愛問的就是這句話,好像方不爲天天都在騙他一樣。
“別問了!”谷振龍警告道。
幣改的事還是絕密,陳超和馬春風都還不知道。
陳超和悚然一驚,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連他和馬春風都不能知道的絕密,可見重要到了如何地步。
方不爲這小子又查出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