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納的心情很差。
自從那個姓方的特務來過之後,自己生活節奏完全被打亂了。
自己的身邊不但有內奸,還有自己人派來的臥底。
對每個人說的每句話,都要按照劇本來,甚至與自己老婆說話,都要仔細的斟酌措辭……
自己就像是一具提線木偶,每時每刻都在受別人擺佈!
端納實在受不了了。
“顧問,該活動身體了!”年輕的助理站在牀邊,彎着腰問道。
看,又來了!
這個死臥底。
端納瞪了方不爲一眼,不情不願的坐了起來。
方不爲給端納穿好了鞋,又扶着他站了起來,最後還沒忘把牀鋪整理好。
做完這些之後,方不爲扶着端納,來到了病房外的陽臺上。
過門檻的時候,方不爲提着端納的肩膀,給他湊了一把勁。
嗯,今天的助理,好像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
平時哪裡有這麼細心?
端納下意識的瞅了方不爲一眼。
迎上的端納的目光,方不爲的眼角微微的彎了一下,最後又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皮。
Oh MyGOD,死臥底換成了死特務?
端納的瞳孔微微的收縮了一下。
他知道部分計劃,自然也知道方不爲最終會頂替助理,潛藏在自己身邊。
端納頓時來了興趣。
這個特務給他的感覺,與平時接觸的那些人很不一樣。
沒有奉承,沒有算計,很是親切,對自己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也不知道爲什麼,端納感覺,這個年輕的特務面對自己時,雖然是一副非常隨意的樣子,但其實對自己非常尊敬。
這是一個真正懂自己的中國人。
“好了,你們進去吧,他留下來就行!”端納指着方不爲,對警衛頭目說道。
警衛頭目自然也知道助理已被調包成了方不爲,所以並不擔心方不爲會對端納不利,應了一聲之後,就帶着護理人員和警衛離開了陽臺。
說是陽臺,其實並不小,足有二三十個平方,而且還是封閉式的。
半人多高的牆,以上纔是玻璃,陽光透進來,照滿了半間陽臺。
端納站在陽光底下,隨意的活動着手腳。
“敵人要來了?”端納目不斜視的說了一句。
看老頭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自己,一副鬼頭鬼腦,生怕被別人聽到的樣子,方不爲感覺滿滿都是喜感。
就像是幾個小孩在玩警察抓壞人的遊戲,其中的一個小孩知道自己會演警察時的那種反應。
這老頭挺好玩的。
“敵人一直都在,危險無處不在!”方不爲故意板着臉,語氣陰沉的說道。
“不要嚇唬我!”端納瞪了方不爲一眼,“我的心臟會受不了的!”
話剛說完,端納就破了功,笑了出來:“太枯燥了,我都有些受不了了,直到看見你,我才能感受到一絲快樂……”
廢話,這些人裡面,也就我把你當朋友。
其他的人,包括宋氏兄妹,最多把你當成合作伙伴,甚至是利用對像。
這些話,方不爲也就是心裡想想,自然是不會說出來的。
“因爲他們對你很尊敬,不會像我這樣和你開玩笑……”方不爲言不由衷的說道。
是不是尊敬,端納很清楚。
他想到了“狐假虎威”這個成語。
在別人眼裡,自己就是那個“狐”!
端納不想說這些會讓自己厭煩的話題,隨意的岔開了話。
聊了不知多長時間,端納驚訝的發現,這個死特務還挺淵博,好像什麼都懂?
方不爲正和端納侃的唾沫橫飛的時候,馬春風也到了。
他本來是早上就要啓程的,但得到付會中和方不爲都來了上海的消息之後,又硬生生的多拖了半天。
算算時間,方不爲原本是前天晚上就該到的,還有付會中,比方不爲也晚不了幾個小時纔對?
但爲什麼都沒來找自己?
能打問的地方都打問遍了,也沒找到這兩個人的下落。
當他還以爲這兩個人是不是出了事的時候,付會中的電話打到了上海。
兩個王八蛋,竟然全部在蘇州?
一聽付會中神神叨叨的語氣,馬春風就明白了,蘇州的事情,遠不止表面上這麼複雜。
他當即啓程,甚至沒有通知原本約好,一起到蘇州的錢大均。
下午五點剛過一些,馬春風就殺到了蘇州站。
付會中屏蔽左右,開始給馬春風彙報。
當聽到方不爲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不但綁架了付會中,還和嫌疑最大的宋家勾結在了一起,扣押了王世和的手下,然後讓宋家的人冒名頂替,在蘇州城搞風搞雨的時候,馬春風險些將手裡的茶盞砸到付會中臉上。
好個方不爲,膽子越來越大了,真當委員長不會把他怎麼樣?
之後他又聽到方不爲讓付會中給他帶的那些話時,心中的怒氣才消退了一些。
“案情太過複雜,不查到最後,誰也不敢妄斷真兇是誰,一個不慎,就會中了對手的奸計,而且牽扯太廣,後患太多……我已經跳進了泥坑,索性讓我先往下查,查出眉目,處長再上也不晚……”
這纔像是方不爲的風格。
馬春風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沉聲問道:“說了半天,方不爲到底懷疑是誰幹的?”
如果不是宋家,那還能有誰能讓方不爲如臨大敵?
更認爲他馬春風都沒辦法應對,一個不好,就會惹來無窮的後患?
這一路走來,馬春風第一次見方不爲如此慎重,竟然連後事都交待好了?
付會中張了兩下嘴脣,喏喏的說道:“他沒直接說是誰!”
馬春風真想一腳踹上去。
但付會中真沒說假話。
方不爲雖然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指的是那一位,但卻從來沒提過這個名字。
連代稱都沒有!
看馬春風瀕臨爆發,付會中連忙補救:“他應該指的是鄞縣的那一位……”
“鄞縣……鄞縣?王世和……不對……蔣建豐?”
“怎麼可能?”馬春風像是被嚇傻了一樣,臉上滿是見了鬼的表情。
許久之後,他纔不可思議的問道:“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毒?”
付會中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