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座的自然還是最好的一等車廂,南京是始發車站,晚上的列車又沒有什麼人,這節車廂裡除了軍情處的人員,幾乎沒有什麼別的乘客。
邊澤和寧志恆坐在一起,其他情報科和行動科人員在周圍散開,將他們二人圍在中間。
“志恆,你知道嗎?這一次的鋤奸行動是我向處座提議,由你來執行的。”邊澤看着寧志恆,輕聲說道。
寧志恆詫異的看着邊澤,不是處座點將嗎?不過他還是淡然一笑,回答道:“多謝科長的看重,志恆年輕,歷事經驗尚少,一切都要科長提點了。”
之後的這些日子都要在邊澤的手下做事了,寧志恆自然要拉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科長前面的“邊”字自然是去掉了,以示二人親近之意。
邊澤微微一笑,說道:“這話如果是別人我還有幾分相信,可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總覺得有些怪異,你的能力現在連我們這些老人都沒有半點質疑。
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很信命,在我看來,人的運勢是天生的,就拿你來說,據我所知,你在加入軍情處之前的表現一直平常,在杭城學校,南京軍官學校的成績雖然都不錯,但也還是常人可以接受的水平,可自從加入了軍情處之後,表現出來的才能,簡直難以相信。
你沒有發現嗎?尤其是在對付日本人這一方面,你完全是順風順水,沒有半點的阻礙,總是能夠心想事成達到目的,看似前方無路,可總是能夠柳暗花明再生轉機,所以你對日本人有壓制的運勢,對付他們,你是一員福將,做事總能是事隨人願,這也是我一定要選你跟我一起前往上海的原因。”
原來你還是個搞迷信的!寧志恆不禁腹誹道,原來還以爲是處座的安排,誰知道根由竟然在你身上,虧我當初還幫你報了仇,還暗中調查我,你就這麼坑隊友嗎?
“科長言重了,志恆不過是憑着一點小聰明,再加上運氣不錯而已,難當科長的誇獎。”寧志恆微笑着回答道。
邊澤笑了笑,接着說道:“上海是日本諜報部門的大本營,勢力很大,一直以來我們之間的較量,我們是處於劣勢的,不過現在的局勢要好很多,其實這一次如果不是你挖出了日本人在杭城的情報網,日本人不會這麼草率的暴露俞立的存在,可以說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這一次我讓你去上海的另一層意思,就是運用你的頭腦,幫助我對上海站進行有效的清查和甄別,不然再出一個俞立,那可就麻煩了。”
寧志恆這才知道,邊澤的全部用意,看來高層們對自己的能力還真是放心,這是摟草打兔子,什麼工作都要做啊!
可是這沒有推辭的餘地,他只好點頭答應道:“但有驅使,敢不從命,我自當是全力以赴配合科長的工作。不過我有一點自己的設想,想和科長商量一下。”
“什麼想法?”邊澤問道。
“俞立具體是什麼時候投敵,我們並不清楚,他身爲上海站的副站長,位高權重,手下自然有其親信的部屬和人員,這些人是最需要甄別的,還會不會有隱藏人員呢?我們不得而知,以防外一,我的行動人員最好是不要和上海站接觸,這樣行事會安全一些。”
邊澤聽到寧志恆的話,仔細想了一下,覺得這個提議很有道理,畢竟自己也不能夠保證,俞立在上海軍事情報站到底還有沒有留下後手。
再說,寧志恆的主要任務是鋤奸,這一點是當務之急,於是他點頭答應。
列車第二天上午到達了上海,寧志恆命令孫家成帶領手下隊員,趕往法租界貝蘭廣場附近安置落腳點,自己則是陪同邊澤前往上海軍事情報站。
他此時的身份就是邊澤身邊的情報人員,他主要是去領取目標俞立的資料,還有他心裡的一絲猜疑,那就是如果萬一畫像中的男子並不是俞立,那麼他要在上海軍事情報站的特工裡面找出這個男子,在第一時間裡確認日本人的內線。
孫家成和行動隊員先行下車離去,邊澤等人在列車上稍微等待了一會,等車站上的人上了一些,這才慢慢地走下車來。
看到邊澤一行人下了火車,早就在站臺上等待着的幾個身穿中山便裝的人趕緊迎了上來。
其中爲首的中年男子趕緊伸手和邊澤相握,低聲說道:“向南兄,一路辛苦了!路上可還順利?”
邊澤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一行人出了車站,都上了等在外面的車輛,一路向上海軍事情報站駛去。
邊澤和上海軍事情報站站長鄭宏伯坐在一輛車裡。
邊澤這時纔開口說道:“宏伯,你這一次可是太大意了!”
邊澤擔任上海軍事情報站站長的時候,鄭宏伯就是他的副手,兩個人是生死之交,多年的戰友,邊澤在離任的時候,特意向處座推薦了鄭宏伯接替自己的職位。
鄭宏伯臉色一苦,回答道:“慚愧,有想到相識多年的戰友,竟然會投敵,我真是一點預兆都沒有發現,當時俞立說的情況緊急,我根本沒有多想,爲了及時援救,馬上組織了營救人員,沒想到竟然是個圈套!”
“現在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處座極爲震怒,他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我爲你求情,這一次你是難以過關的。”邊澤輕聲說道,這一次爲了鄭宏伯,他破例開口向處座求了情,處座礙於他的顏面,纔對鄭宏伯從輕處罰。
鄭宏伯感激的說道:“多謝向南兄解了危急,可是現在上海站在蘇州河以北,日本佔領區的據點都已經被破壞,俞立不除,我們很難開展工作,而且,~”
說到這裡,他又有些無奈:“現在估計最少有四位行動人員被捕,我不能夠保證他們能夠堅持不開口,他們這些人也是危險因素!”
邊澤點了點頭,他們做諜報工作多年,自然知道除非當場自絕,否則只能有極少的勇士能夠熬過那些嚴酷刑法,這四個人裡面有人開口投敵只怕是在所難免。
“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總部已經調派了最精幹的行動人員來處理這件事情。”邊澤擺了擺手,開口說道。
“是趙子良的手下?他們沒有和向南兄一起來嗎?”鄭宏伯詫異的問道,鋤奸任務自然是行動科的工作。
“他們已經提前進入了上海,具體由我來聯繫,你們負責提供俞立和被捕人員和材料和情報,由他們來動手。”邊澤說道,他沒有透漏寧志恆的信息,儘管他知道鄭宏伯肯定不會有問題,但是還保密的情況他絕不會說。
“已經進入上海了?總部的動作真快啊!不過提供俞立等人的材料沒有問題,只是他們現在的情況我們根本接觸不到,現在我們上海站的人員都不敢進入日本佔領區,誰知道俞立這個混蛋會不會在暗處盯着,他對我們實在是太熟悉了!”鄭宏伯爲難的說道,俞立的叛變直接導致上海站進入日本佔領區的危險成倍的增加,就更不用說去刺探情報了。
“這個辦法你去想,不然你讓行動隊人地生疏,連目標都找不到,怎麼動手?”邊澤聽到鄭宏伯的話,頓時極爲不滿,要不是兩個人多年的情誼,難聽的話早就出口了。
看到邊澤的臉色難看,鄭宏伯不敢再多說了,他知道邊澤平時不愛多言,可是一旦動怒,那可是非常可怕的。
他趕緊說道:“好的,我馬上想辦法儘快查明俞立和被捕人員的情況,爲行動人員做好準備工作。”
他猶豫了一下,接着說道:“只是這一次的行動要在日本佔領區,現在日本人肯定是重點的保護,刺殺的難度太大了,就是成功了也很難全身而退啊!”
邊澤沒有回答,只是看了看窗外,半天才說道:“這一次是鋤奸行動,由總部最好的行動人員指揮,還沒有能夠難得住他的案子,不會有問題的。”
聽到邊澤說的如此有把握,鄭宏伯的眼睛一亮,他知道邊澤這個人向來自視甚高,能夠讓他說出這樣的話,這次總部派來的一定是個極爲重要的人物,只是自己一時也想不起來,有誰會得到邊澤這樣的推崇。
車輛很快趕到了上海軍事情報站,這裡是準軍事化的單位,門口都有不少荷槍實彈的軍士巡邏站崗。
進了大院,幾乎所有的上海站高層都在恭敬的等待着,看到鄭宏伯和邊澤下車,趕緊都圍上前來,其中就有不少是邊澤的舊部。
按照職位的順序,他們上來一一向邊澤握手示意,邊澤推卻不過情面,只好應酬了一會,這才進入辦公大樓之中。
寧志恆等六個人也跟隨其後,進入一個大型會議室內,這個時候,邊澤終於沒有耐心了,他皺着眉頭吩咐道:“好了,幾位主官和各個部門的負責人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我們馬上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