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宴會結束,別墅附近街道的警戒工作一直也沒有鬆懈,竹下慎也帶着偵緝處的特務們一直堅守到衆位賓客陸續離開。
直到最後一輛轎車緩緩地來到竹下慎也身邊,車窗搖了下來,情報組長今井優志探出頭來。
“竹下君,辛苦了,宴會已經結束,收隊吧!”
聽到今井優志的命令,竹下慎也和身旁的聞浩等人都是心神一鬆,這次的安保任務總算是順利完成,在聞浩和崔光啓的親自帶領下,偵緝處總算沒有出任何紕漏,大家都是鬆了一口氣。
“嗨依,請課長和組長也一路小心,我們這就安排收隊!”竹下慎也躬身說道。
今井優志點了點頭,車窗搖上,轎車緩緩啓動,身後的幾輛轎車都是特高課本部的特工護衛,護送着一起離開。
看着車隊遠去,竹下慎也回頭笑着說道:“一切平安無事,皆大歡喜,兩位處長,趕緊收隊吧!”
聞浩也笑着說道:“竹下君,咱們這一晚上連晚飯都沒有吃,我看就請您去上次那家料理店吃一點,您看怎麼樣?”
竹下慎也猶豫了一下,他平時倒是喜歡蹭吃蹭喝,反正不吃白不吃,可是今天?
他看了看身上的日本大尉軍裝,頗爲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今天就算了,時間太晚,再說我這身軍裝太顯眼,別成了中國特工的活靶子,現在大家都要小心爲上,我可是剛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不敢冒險了!”
竹下慎也的話,讓身邊的人都是心頭一凜,這話說的沒有錯。
聞浩也知道現在黨務調查處的鋤奸隊也在找機會清除他,確實不能有半點大意。
至於崔光啓就更不用提了,他剛剛經歷了刺殺,正是神經最緊張的時候,自然也是不敢在外面逗留。
三個人都是擔心遭到黑槍,一時間也就沒有了吃飯的興趣,便各自分頭離開。
崔光啓看着竹下慎也上了轎車,眼光中閃過一絲猶豫之色,幾次想張口,但看到一旁的聞浩,最後還是沒有開口。
第二天中午,武漢的一條街道上,幾輛轎車正在平穩的行駛之中,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兩位處長,正並肩坐在中間的一輛轎車後座上,這是處座和黃賢正兩個人剛剛從統帥部開會回來。
處座滿面春風,向黃賢正爽朗的笑道:“忠信,這一次我們軍情處又是出了一次風頭,廣州李江冠的這件案子,讓校長非常滿意,幸虧我們軍情處提前發現這個李江冠投敵,應對得當,處置及時,要不然可就是一場大麻煩!”
今天的統帥部軍事會議上,處座彙報,廣州地方軍隊被策反的案子得以圓滿解決,幾路中央軍迅速佈置到位,挾制李江冠不敢妄動,乖乖地束手就擒,邊澤佈置的陷阱也有了收穫,抓捕了李江冠的弟弟和弟妹,還有一個日本間諜小組,這一次的成績讓他在領袖面前很是得意,領袖當衆嘉獎,稱處座是自己手中的利劍,搞的處座從統帥部出來之後,腳步都是飄飄的,走路都帶着風。
黃賢正看着處座得意的樣子,微微笑道:“這可都是志恆的功勞,要不是他的情報及時,真要是等着事發,等待我們的,可就不是什麼嘉獎了,只怕要受到嚴厲的處分吧!”
處座一愣,黃賢正的話讓他也是頗有餘悸,廣州這件案子太大,如果一旦讓日本人得逞,讓他們切斷了廣州經濟大動脈,那對中國軍方來說,可就是一場大地震,不客氣的話,如果沒有了廣州的物資支援,接下來即將進行的武漢會戰,就是一場災難,統帥部不會再犯淞滬會戰的錯誤,再讓自己的精銳部隊以血肉之軀抵擋日本軍隊的飛機大炮,武漢就無法據守,再一次的大撤退將不可避免。
而自己身爲軍事情報主官,發生這樣的事情,必然是責任難逃,受到處分是肯定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慨的說道:“確是如此,志恆的情報收集工作的確是出色之極,這次又立下了大功,必須要發電嘉獎,現在廣州的案子已經圓滿結束,讓他馬上寫敘功報告,我一定不吝重獎!”
這一次當着衆多軍方大佬的面前,得到了領袖的肯定,竟然獲得利劍之譽,處座的心情簡直是好的無以復加,對上海站的表現自然是滿意至。
黃賢正一聽處座的話,趕緊開口說道:“處座,志恆這半年多的表現可是有目共睹,尤其是這幾次的重大情報,價值有多大?大家都是清楚的,讓統帥部和委座對我們軍情處是刮目相看,這一次的大功,可不能再給一塊勳章了事了吧?”
一聽到這話,處座頓時有些無言,這一次的情報價值巨大,也確實對整個戰局和軍情處,尤其是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好處,他原本打算給寧志恆再申請一塊二等勳章,可是精明的黃賢正一開口就把這個漏洞給堵上了。
現在全面抗戰已經展開了一年,在全國戰場上,涌現了許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蹟,軍方的勳章也隨之大量的頒發,雖然也是功當受獎,可是授勳人員太多,也確實讓勳章不再像以前那樣珍貴難得。
尤其是寧志恆因爲立下大功太多,已經多次授勳,就是再多一塊勳章也沒有多大的意義,黃賢正是想借這一次的大功,給自己的干將爭取更實際的好處。
之前處座以寧志恆資歷太淺,軍銜太低爲藉口,硬生生地把王漢民調到上海,擋住寧志恆的上位,黃賢正爲此一直就有些不忿,這一次必須要有個說法。
“忠信,志恆幾個月前剛剛晉升中校,現在再次晉升就是上校了,在我們軍情處裡,軍銜的晉升是多嚴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志恆今天不過二十二歲,他的晉升太快未必就是好事情,你讓那些熬了這麼多年的老特工們怎麼看,豈不是平白給志恆樹敵嗎!我考慮還是記功授勳,下一次大功我一定爲他申請晉升軍銜,以志恆的才能,再立下一件大功也不是難事嗎?”
話說到這裡,處座突然有些後悔了,因爲他最後一句話說的沒有錯,以寧志恆的才能,再立一次大功還真不是什麼難事,到那個時候自己怎麼辦?
黃賢正現在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話語權大增,對處座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順從,看到處座又想敷衍搪塞,不由得面露慍色,不悅地說道:“處座,當初你破格提拔志恆的時候,不也是說過,我們軍情處是獎罰分明,不以資歷論事的嗎?你說一說,志恆加入軍情處這兩年裡表現如何?你那些老部下們加在一起,也沒有他立下的功勞多吧!上海站的情報工作有多重要,你我是心知肚明的,就能力而言,我們軍情處裡哪一個比得上志恆!
不客氣的說,就是把這個甲種大站都交給王漢民執掌,他有這個能力嗎?上海現在已經被日本人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光是我們已知的情報部門就不下六七個,到處都是日本的特工間諜,就連鄭宏伯這樣的老手不也是折戟成沙了嗎?”
黃賢正據理力爭,一時間讓處座有些語塞,就能力和功勞而言,寧志恆確實是無人能比,自己唯一可以壓制的藉口就是資歷,可是總拿這個說事,現在連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猶豫,本來就是要找個機會和黃賢正攤牌的,現在乾脆就把話挑明瞭說,也省得大家相互提防,徒增內耗。
“忠信,你我共事多年,相互瞭解,實話實說,換做你是軍事主官,坐在我這個位子,能不能放手上海站?”
“這…”黃賢正沒有想到,一向深沉難測的處座,今天的把話說的這麼直白,頓時有些遲疑。
“你我兄弟就不再拐彎抹角了,這樣吧,這一次志恆立下大功,我可爲他申請晉升,甚至在這一次的軍情處提升至軍情局後,單獨安排一個行動處,由他擔任主官!”
“此話當真?”黃賢正心頭大喜,他沒有想到處座竟然投下這麼大的本錢。
按照之前商討的提升方案,軍情處升格至軍情局後,行動科和情報科這兩個是最爲重要的部門,所以特別處理,行動科分爲行動一處,行動二處,情報科分爲情報一處,情報二處。
其中行動科現在在軍事情報調查處裡實力雄厚,穩坐第一部門之位,如果真如處座所言,肯將一個行動處交出來,那對保定系的幫助可是太大了。
“絕無虛言,這一次只要你同意,志恆就可以以上校軍銜,擔任行動二處的主官,忠信,你也知道,總部每一個部門的主官都是老資歷的特工,我破例讓志恆回來擔任主官,足以顯示誠意了吧!”
黃賢正沉默良久,仔細在心中盤算得失,可是茲事體大,卻是一時難以下定決心。
處座看到黃賢正猶豫不決,趕緊接着說道:“忠信,這件事你要早拿主意,現在武漢會戰即將打響,我們軍情處的提升必須要在八月之前完成,這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可不能再拖了,我們也沒有時間拖下去,你仔細斟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