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和諧的氣氛下進行,酒席撤下,大家接着相互交談,這個時候就是大家相互聯絡的時間。
影佐裕樹早就等在此刻,他上前幾步,示意寧志恆,寧志恆不敢怠慢,兩個人來到一旁相對而坐。
影佐裕樹和藹的笑道:“我早就在上原君那裡聽說藤原君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副其實,藤原君氣質高雅,一表人才,不愧是藤原家的子弟!”
寧志恆佯裝驚訝地說道:“影佐將軍和叔父交好?那智仁真是太失禮了,請您一定多多關照。”
對於影佐裕樹的示好,寧志恆當然是欣然接受,兩個人既然同屬一個陣營,又沒有利益的衝突,自然應該相互扶持。
影佐裕樹對於寧志恆的態度很是滿意,這位藤原家的子弟絲毫沒有他想象的那樣矜持傲慢,整場宴會中表現的非常謙遜有禮,談吐舉止都讓與之交談的人如浴春風,表現出了足夠的口才和修養,很難想象這原本是一位藤原家旁系子弟,也難怪藤原公爵會破例將他視爲嫡系子侄,當衆贈刀,以示尊榮。
現在他真是很羨慕上原純平,能夠在此人落魄之間結下了善緣,如今憑藉這一點,竟然和藤原家拉上了關係,這等於是在日本頂級權力階層獲得了有力的支持,現在在華中派遣軍中,大家都是暗自高看一眼,紛紛與之交好。
這一次影佐裕樹來上海之前,特意和上原純平交談了一番,現在看來確實是很有必要。
影佐裕樹壓低了聲音說道:“藤原君,我們是自己人,那就開門見山,這次我來到上海,是受華中方面軍指派,目的當然是要把握機會,將組建新國民政府的大權收回,並進一步掌控住新政府的實際權力,可是這件事情難度很大,我很需要藤原君的幫助。”
寧志恆眼珠轉了轉,暗自思慮了片刻,微微一笑說道:“影佐將軍,您身後有華中方面的支持,這難道還不夠嗎?您是知道的,我身後的背景讓我很難旗幟鮮明的表明立場。”
影佐裕樹趕緊說道:“藤原君多慮了,我沒有讓藤原家站出來支持的意思,老實說,在大本營裡,我們華中的力量並不佔上風,就目前來說,我需要做的並不多,我只是希望在和土原將軍的博弈中,你和你的朋友們,不會成爲我的阻力。”
影佐裕樹的要求並不多,顯然他比土原敬二更理性,更知道如何和寧志恆相處。
寧志恆當下不再猶豫,他對土原敬二一直就很忌憚,此人權柄和威望過大,再加上太過精明,留在上海對自己威脅太大,能夠將他迫離上海,自然是最好。
影佐裕樹則不一樣,他在情報界中影響力遠沒有土原敬二那樣大,現在手中的力量也不足,和自己的關係還算親近,如果換做他來上海主持工作,自己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況且他只是要求自己不偏幫對手,寧志恆當然是沒有問題,他笑着答應道:“影佐將軍客氣了,我可以保證,我和我的朋友們絕不會阻礙您的任何計劃,相反,我願意在不表明政治立場的前提下,給予將軍一定的資金支持。”
“好,我們一言爲定!”影佐裕樹高興地一拍沙發的扶手,事情比他想象的順利。
寧志恆也是心中一喜,影佐裕樹在華中方面的支持下,將會是華中地區最有權柄的實力人物,甚至日後整個汪僞政府都在他的節制之下,就是王填海那樣的人物也不得不聽命於他,這樣的人如果能夠拉入自己的走私王國,成爲收益人之一,那對自己走私計劃的幫助一定是非常大的。
寧志恆接着說道:“我在上海有一家幕蘭社院,那裡已經成爲我國僑民中頗具影響力的會所,如果將軍有意,可以和我,還有我的朋友們在那裡多聚一聚,大家多交流一下。”
“好,太好了!”影佐裕樹欣然同意,這些日本高官都受過高等的教育,很喜歡附庸風雅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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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志恆再次開口道:“對了,還有一件事情想麻煩將軍。”
“敬請直言!”
“原上海市市長蘇越,也是我的朋友,前段時間,土原將軍迫使他提出辭呈,還是我去做的工作,其實此人在這兩年裡,工作一直是很得力的,現在新政府初建,我想給他重新安排一個職位,希望將軍能夠考慮一下。”
爲蘇越在新政府中謀取一個職位,這是寧志恆之前答應他的事情,現在影佐裕樹接手這個工作,正好可以提出來。
“好,當然沒有問題,有具體的要求嗎?”影佐裕樹馬上點頭答應,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沒有什麼具體要求,蘇越的很多產業都在上海,他又不是那位王先生的人,所以也不想去湊那個熱鬧,只是希望在上海找一個合適的職位。”
蘇越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王填海身邊多的是親信心腹,光是安置這些人,就是一件麻煩事,自己就是撲上去抱大腿也是晚了,再說僞政府的後臺就是日本人,自己只要跟着依靠着自己身邊的日本朋友,一樣可以求的一個好職位,用不着那麼麻煩。
影佐裕樹一聽,這就更簡單了,他回頭看了看正在不遠處與人交談的,新任的上海市市長傅生安,開口說道:“只要蘇越願意,那就還在上海市政府,就任秘書長的職務,我會安排好的。”
兩個人相視一笑,伸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都對此次見面的順利非常滿意。
宴會終於散去,寧志恆在這一次宴會中所得甚多,心情也是非常的高興,如果一切順利,自己和影佐裕樹建立穩固的同盟,把他拉上自己的馬車,那麼在蘇、浙、皖這三省,自己的走私渠道將會暢通無阻,甚至可以逐步擴大藤原會社的影響力,自己以後的潛伏工作將會更加的安全和順利。
第二天一大早,寧志恆再次去往藤原會社上班,他每天早上都會在會社處理一點必要的公務之後,具體的實施,交給易華安和平尾大智。
如果是星期一或者星期五就會去南屋書館看一看,其他時間都會去幕蘭社院和那些文人學者們聚會,這已經慢慢成爲習慣。
到了藤原會社,他下了車,在保鏢的護衛之下,正準備進入辦公樓時,寧志恆突然一陣心悸,腦海中的那種感覺又再一次出現,霎那間背上的冷汗激出,這一次危機預感是如此的突然而清晰,寧志恆可以肯定自己現在就在生死的邊緣,只要有一絲懈怠,生命難以保障。
危機臨頭,他不敢有半點猶豫,故意右腳跟絆在左腳上,佯裝絆倒,身形突然倒向一側,同時左腳用力,一下子把身邊的木村真輝撞到一邊。
就在他絆倒的一瞬間,身邊的另一個保鏢的脖頸處飆出一股鮮血,同時發出一聲悶哼,隨即也倒在地上。
這一突發的情況,讓所有人都是一驚,但是木村真輝馬上反應了過來,他身子一下子撲在寧志恆身上,同時高聲喊道:“有刺客,快掩護會長進樓。”
其他保鏢們一聽到有人刺殺,都是嚇得撲向寧志恆,將他的身前堵的嚴嚴實實,大家一起簇擁着寧志恆及時衝進了辦公樓裡。
可是槍聲再次響起,又有兩個保鏢倒在地上,一時間場面亂成一團。
寧志恆被衆人護衛着躲進辦公樓內,危機自然解除,他轉頭對木村真輝喝道:“去,馬上調動武裝人員,把刺客找出來,我要知道是什麼人,快!”
木村真輝是寧志恆的隨身保鏢頭領,也是藤原會社護衛隊的隊長,他聽到寧志恆的命令,看到寧志恆已經安全,馬上點頭答應。
轉身聚集所有武裝人員,呼喝着向槍聲響起的地方包抄了過去。
這個時候易華安和平尾大智也都衝了出來,平尾大智喝止其他驚慌失措的職員們不要妄動,易華安來到寧志恆的身邊,趕緊問道:“會長,您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寧志恆鐵青着臉,冷哼了一聲,目光看向槍聲響起的地方,那是斜對面的一處二樓公寓,距離藤原會社的大門不過二百米,槍手一定是埋伏在這裡,對他進行狙殺。
這已經是他這幾個月裡經歷的第三次刺殺了,寧志恆覺得心頭的怒火難以壓制,主要是這種只能被動挨打的事情,讓他感覺非常不好,他迫切地要知道,到底是誰又盯上了他?
二百米外的公寓樓頂,身穿粗布工作服,僞裝成工人模樣的平山次郎正狠狠地啐了一口,惱火地將手中的長槍收了起來,裹在一塊長布里。
他的射擊成績一向是極好的,在軍中是有數的神槍手,對自己的槍法也非常的自信,可是偏偏這一次在射擊的同時,目標卻是機緣巧合地絆了一跤,結果就是打草驚蛇,接下來的結果幾次射擊都是徒勞無功,只是射殺了幾名保鏢,根本沒有達到目的。
前天晚上他連夜進入蘇州城,擊殺了白川英衛,隨即就混入了火車站,扒上南京通往上海的火車,進入了上海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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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次準備要把所有可能殺害自己兄長的人都殺死,藤原會社的會長藤原智仁當然是首選,也許就是這位藤原會長下達的命令,才使兄長喪命,就算不是,也是因爲藤原會社吞併兄長商會的原因,才導致兄長死亡,所以說,殺了藤原智仁成爲他最迫切地目標,之後他就可以去找宮田安壽,開始新的逃亡生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