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縱情吃喝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太陽已經西沉,漆黑的天幕籠罩四野,浮仙湖周圍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
等待老闆加菜的過程中,我和花鈴還有魯道夫·卡特走到湖邊,藉着黯淡的月光,欣賞浮仙湖的夜景。
夜色下的浮仙湖別有一番風趣,一輪清冷的寒月倒映在澄淨的水面上,時而吹過的夜風,推動着水波泛起層層漣漪,那高懸於蒼穹的冷月在漣漪的盪漾下,顯得愈發朦朧、隱秘。
魯道夫·卡特點了一根菸,在夜風的吹拂下,站立在一塊淹沒於湖水中的礁石上,目光死死凝視着月亮在湖面的倒影。
我見魯道夫·卡特的樣子有些不對勁,頗感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魯道夫·卡特用手夾着香菸,嘴裡噴吐出白色的煙霧,表情略顯凝重:“我在觀察月光。”
“月光?”
魯道夫·卡特微微頷首,接着對我說道:“在很多古文明的神話傳說裡,月亮是一種非常詭秘、靈異的東西。特別是在滿月的時候,往往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一臉納悶道:“可是現在距離滿月還有很長的時間啊。”
魯道夫·卡特轉過身來,深邃的瞳孔中放射出一抹精光:“幾年前,我曾經在中東的某個沙漠中,發現一座年代不詳的古城。依稀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相是上弦月,我和同伴趁夜色進入古城,展開初步的探查工作。”
說到這裡,魯道夫·卡特突然停頓了下來,臉色變得異常慘白,拿煙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我們在古城的西北面發現了一座鋪滿縞瑪瑙的祭壇,那裡矗立着很多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巨大石柱。儘管歷經了不知多少個歲月的洗禮,祭壇整體仍然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就在我們展開調查的過程中,天上的雲層突然散開,露出了那顆流溢着不潔光芒的上弦之月。幽冷的月光沉默地灑落在大地上,照亮了祭壇的全景。那個時候,我發覺月光投射到祭壇的某個禁忌之地,似乎引出了某種潛藏在太古黑暗之中的陰晦之物。我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正想招呼同伴撤離現場,一道狂暴的夜風毫無徵兆地從遠方席捲而來,在夜風的肆意呼嘯中,我依稀看見一個佈滿黑色觸手的巨大怪影,在冷月的映照下,緩緩吞食了我那可憐的同伴。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我用盡最後一點力氣,趁着理智還沒有完全蒸發殆盡,逃出了那座散發着污穢與不淨的祭壇,乘上拴在古城中的駱駝,漫無目的地朝遠方狂奔而去。”
魯道夫·卡特講述完這個陳年往事,慘白的臉上佈滿了豆大的虛汗,他的渾身不住地顫抖,彷彿仍然沉浸在那一晚的恐怖遭遇,即使是到現在,依舊無法擺脫當時的陰影。
我幫助魯道夫·卡特點燃了一根香菸,語氣關切地問道:“那究竟是什麼怪物?”
魯道夫·卡特顫巍巍地接過香菸,聲音顫抖着說道:“我不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會是地球上的生物。”
聽完魯道夫·卡特的講述,我終於明白,爲什麼他會對月光表現出深深的恐懼,爲什麼他會凝視着月光映照之下的湖面。
“說起來,今晚剛好也是上弦月,和那天夜晚的情形一模一樣。”
話音剛落,我旋即擡起頭,卻見晴朗的夜空中不知何時泛起了濃重的鉛雲,遮住了那一彎只露出小半邊臉的皎月。
“如你所說,今晚的月相確實是上弦月,只不過月亮現在已經被雲層遮掩了。”
說罷,我叫上魯道夫·卡特回去接着吃飯。
就在這時,魯道夫·卡特的一聲驚呼,打破了黑夜的沉寂,也打消了我對魚肉火鍋的食慾。
身後不遠處傳來花鈴他們嘈雜的說話聲,孫衛星指揮着助手和他的那三個學生,手忙腳亂地撤離魚莊。
“魯道夫先生,我們該回去了。”
魯道夫·卡特靜靜地站立在原地,蒼白的臉上佈滿了難以名狀的恐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個湖泊肯定隱藏着某些怪異!”
讓魯道夫·卡特驚恐莫名,讓孫衛星他們倉皇逃離,一切皆源於浮仙湖的水面突然出現的怪異濃霧。
這陣白色的怪霧十分突兀地籠罩在湖面之上,眨眼工夫便將四周的景色染成一片朦朧的虛白。
受到白霧的影響,岸邊的能見度急劇下降,霧氣濃得幾乎化不開,孫衛星和他的學生們拿出手電筒進行照明,然而,手電光竟然也無法穿透濃厚的霧氣,微弱的光芒很快就被氤氳縹緲的白霧吞噬殆盡。
迫於無奈,我暗中施法開啓了“幽冥眼”,帶着魯道夫·卡特回到了孫衛星他們的身邊。
“雙哥,你們可算回來了!”
聽到花鈴驚喜的話音,讓我的內心得到了些許的慰藉。
孫衛星在助手的攙扶下,臉上露出驚恐之色:“傳聞浮仙湖到了上弦月和滿月的夜晚,湖面上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濃厚的白霧。起初,我還以爲這只是民間傳說,今晚親眼所見,果然非同凡響。”
魯道夫·卡特壓抑着內心的恐懼,神情凝重地分析:“白霧的出現和氣候變化沒有關係,應該是月光喚醒了沉睡在湖中黑暗深處的某個不祥之物......”
花鈴一臉茫然地問道:“魯道夫先生的意思是,浮仙湖的水下藏着某種未知的怪物,就是這個怪物製造了大面積的濃霧,我說得沒錯吧?”
魯道夫·卡特沉默地點點頭,表情變得愈發凝重。
孫衛星緊鎖眉頭,神色惶恐地說道:“魯道夫的感覺應該沒有錯,但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敢想象,浮仙湖的水下怎麼可能會隱藏着活物?”
魯道夫·卡特似乎覺得孫衛星的話不太準確,他急忙糾正道:“教授,那可不是類似青魚、抗浪魚之類的普通活物,而是一種超出了人類認知範疇的詭秘之物。”
我聽魯道夫·卡特的話中之意,他好像知道浮仙湖水下的神秘怪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林雪梅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連珠炮似的詢問魯道夫·卡特:“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們,製造白霧的罪魁禍首究竟是什麼東西?”
魯道夫·卡特深吸一口氣,他轉頭看向我,語氣低沉地說道:“無雙大師既然是陰陽先生,想必應該能感受到陰氣的存在。”
聽到“陰氣”這個詞,我終於察覺到了這陣白霧的異常,同時暗暗自責爲什麼沒有早些察覺。
花鈴和貓仙爺緊繃着臉,他們似乎也注意到了白色濃霧的不對勁。
我嚥了口唾沫,聲音無比凝重地說道:“這是‘陰霧’!”
“陰霧?”
面對衆人的不解,花鈴代替我解釋道:“‘陰霧’是由陰煞之氣形成的特殊氣象,通常來說,只有在極陰極煞之地才能形成此等規模的陰霧。”
貓仙爺接着補充道:“比如說萬人坑、聚陰池、亂葬崗、古戰場之類的地方,就能見到這種‘陰霧’。”
孫衛星反應奇快,他從我們的對話中提取到了十分關鍵的信息:“浮仙湖的水面上出現大面積的陰霧,那也就是說,在浮仙湖的某處,一定隱藏着某個規模龐大的聚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