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小丫頭頭腦不簡單,對院子裡的姨娘們掌握了一手資料,把每個人摸得準準地,有什麼行動就能猜出來。
古姨娘跟她說這話等於放屁,她纔不跟她說什麼有用的呢。
綠雲頭搖像撥浪鼓,給人一種知道秘密不說的假象,蠱惑得古姨娘亂猜起來,覺得林姨娘一定是兩面派,對小陶氏說一套,對大陶氏說一套,她就按照自己的想象去散佈謠言了。那就是林姨娘去了夫人處,敗壞小陶氏,兜了小陶氏的底,夫人知道了什麼壞事都是小陶氏乾的,連夫人失蹤也是小陶氏勾結奸細掠走的。
這樣的謠言一散,就是林姨娘真的沒有說,小陶氏也會認爲是林姨娘說的,綠雲的一個表情就有這樣大的效果,真是出奇了,古姨娘的想象力也是真高。
小陶氏怎麼能不信?劫掠大陶氏就是她和宜妃乾的,出謀的是林姨娘,這樣秘密的事竟然有人揭出來,小陶氏當然以爲是林姨娘爲了脫自己的罪,先治人,惡人先告狀,先買下大陶氏的好兒,以後暴露了,大陶氏就不會認爲是林姨娘乾的。
小陶氏是這樣想的,信了古姨娘的謠言,古姨娘當然是借別人的口宣傳的,她纔不想讓小陶氏恨到她,這隱秘的謠言,小陶氏只能懷疑到大陶氏娘倆信了林姨娘的話說出來的。
這樣的信息很快在京城傳播,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裡。
盛錦妍母女也聽到了這樣的傳言,說是林姨娘說的,盛錦妍奇怪了,這樣的話林姨娘怎麼會在府裡說?她到這裡來出賣小陶氏,爲的是催促他們母女趕緊地和小陶氏鬥起來,她從中漁利。
她與小陶氏緊密勾結,害母兄失蹤也得有她的參與,難道這事鬧大了,她不怕牽連自己嗎?盛錦妍有點不相信是林姨娘說出去的話,林姨娘可鬼着呢,怎麼會抖摟自己幹過的事?她不可能宣傳出去,暴露自己幹過的壞事,是多麼的危險。
皇帝聽了這樣的傳言,心裡也起了漣漪,他寵陶貴人,是因爲盛偉岸和陶謙勳的兵權,哥哥姐夫都是侯爵,也是統兵大帥,開國元勳,他們雖然不是一母所生,卻是關係密切,小岑氏待大陶氏像親生母女,小岑氏和陶謙勳也是母慈子孝,陶貴人的姿色不差,充實後~宮,也是勳貴們的願望,自己就對陶貴人另眼相看。
開國初,邊疆動亂頻繁,陶謙勳和盛偉岸還是皇帝離不了的帥才,爲了穩定將帥之心,皇帝對陶貴人十分看重,藉着生了雙胎,給她提了宜妃的位份。
小陶氏和大陶氏從無齟齬,怎麼會出來這樣的謠言?
皇帝哪有不疑心重的?他很快猜到他們不是一母同胞,莫不是小陶氏想在侯府上位,便設下了這樣的計謀?
宜妃是得利者,她摻和什麼?難道她不知她借力的陶謙勳是大陶氏的親兄長?
她不懂她是借陶謙勳的力得寵的嗎?宜妃有那麼傻嗎?
想到宜妃多次推薦她的弟弟到了陶謙勳的賬下歷練,如今,陶謙勳生病……皇帝心裡一突,陶謙勳生病了,得利的是宜妃,兵權到了她弟弟手裡。
皇帝心裡突地一顫,宜妃不簡單,自己只當她一個花瓶和陶盛兩家做鵲橋,難道她真有這個心機嗎?
她一個不出宮的女子,怎麼能勾結外~奸?
敵國的奸細,這纔是皇帝最最重視的,樑國雖然臣服了,可也不能輕敵,死灰可以復燃,殭屍可以成禍害。
皇帝就把這事記在心裡。
華藝金飾的宴客廳,綠雲站在客廳門口,自從阡陌進宮,綠雲就成了盛錦妍的心腹,她機靈詭辯,善解人意還特別忠心,年紀小,個子不大,不惹人眼球兒,帶着這樣一個小精靈,做得面面俱到,想事周全,用着是得心應手。
墨眠正和盛錦妍談侯府的傳言:“查到了是誰傳出來的嗎?”
“沒有查出第一個傳言者,這個人做事很隱秘。”盛錦妍可以想到是古姨娘乾的。
古姨娘此人這麼多年很規矩,從來不亂竄,跟誰也不勾搭,她寧可信是林姨娘傳的。
“這個傳的對咱們很有利,皇帝都問了這事兒,不知誰這樣幹好事,替咱們賣了這個力氣,皇帝本性多疑,陶貴人會被皇帝盯上。”
“咱們是不想憑空無證的傳言,只想找證據扳倒宜妃,沒想到有人給咱們送餡餅,皇帝的控制能力比咱們厲害百倍,讓皇帝去查最好,他自己查到的比別人提供的證據信得多。”盛錦妍靜靜地聽墨眠說着,心裡暗笑:皇帝寵誰不是長久的,顛覆他江山纔是他最恨的。
“這是瞌睡有人送枕頭,我還覺得散佈一下會不會有效果?”盛錦妍心裡高興,只要皇帝監視上宜妃,她的手腳就不好做,她只要掙扎,就步步暴露,等她弟弟死了或殘了,舅舅病癒重掌兵權,那時候看看她還有什麼依仗?
盛錦妍開始去福州,就是提醒舅舅,陶貴人的野心,舅舅帶小岑氏如親生,大岑氏難產死亡,小岑氏搏得一個撫養陶謙勳兄妹的美名,陶謙勳視她如親生,只要讓舅舅懷疑了小陶氏害母親,讓他懷疑了陶貴人讓他提攜她弟弟的目的,只要舅舅有了警惕心,就會提防小陶氏姐妹。
陶貴人的弟弟不是成才的貨,他領兵非敗不止,等着看陶貴人哭吧!
前世就在這個時期,倭寇進犯的時候,小陶氏的兩個弟弟都在舅舅的賬下展,現在這個接掌兵權的,就是她的大弟陶謙韌。
陶謙韌嘴巴甜,眼神兒好,會迎人所好,把陶謙勳哄得團團轉,怎麼會懷疑他有異心?
在這個倭寇進犯的戰役中,盛錦妍的舅舅陣亡,兵權就歸了陶謙韌,前世的她哪有想過多餘的事情,根本沒有懷疑過舅舅是不是被人算計死的?
舅舅是統兵主帥,主帥死了,副帥存活,其中沒有貓膩纔怪,通過自己前世的死,聯想到一碼一碼的分析,才覺得不對勁。
她才警覺地用母兄失蹤的疑團來提醒舅舅小心陶謙韌,這一次是墨眠的指點,讓舅舅裝病回來避禍。
這一世倭寇再進犯,舅舅不參加那個戰役,舅舅絕不會死的,舅舅會逃過這一劫。
陶謙韌的本事比舅舅差得遠,前世的舅舅死於倭寇之手,看看陶謙韌這回能不能死,如果陶謙韌死不了,舅舅的死就有了天大的疑團。
墨眠說道:“我真沒想到,那個冬月有那麼大的能量,能把曲陽侯府的傳言直接送到皇帝的耳朵裡。”
盛錦妍笑道:“冬月不是一般的鬼,她的心機特別,做事相當有章法。”盛錦妍明白,冬月的陰險狠辣她是見了一個全,前世她被盛錦珠利用,害了穆謙的多少妾侍,陰招兒多着呢。
這一世她和小陶氏母女結了深仇,只要有機會她可不會錯過報仇。
那個人心眼兒極陰毒,只要讓她恨上,不置死地不罷休。
“我看冬月的野心極大,她想取宜妃而代之。”墨眠笑道。
“她沒有那個野心,她會對付宜妃嗎?”不知道冬月的手段,怎麼會讓她進宮?
:“那個冬葵已經爬上了安樂王的牀,但願她能生個男孩兒,在王府站住腳跟。”墨眠一說,盛錦妍就笑了:“冬葵狠辣,折騰也會氣死盛錦珠,她有了和盛錦珠斗的本錢,只要她成了安樂王的妾侍,盛錦珠要多倒黴就有多倒黴。”等宜妃失寵,盛錦珠沒了依仗,安樂王就會嫌棄她,盛錦珠失寵,冬葵可以把她禍害死。冬葵可是狠人,她是個會用武力的。
冬月就是陰險算計,這倆人一文一武,冬葵正好對付盛錦珠,冬月的本事正好對付宜妃。
整垮宜妃,小陶氏滿臉依仗,,小陶氏對她的滅口之仇已經報了。
對付宜妃,冬月是要上位,怎麼能不賣力氣?
這都是墨眠幫盛錦妍復仇一步步鋪的路。
曲陽侯府的鄧老太太給皇帝上了摺子,請皇帝撤了大陶氏的誥命。
唐元帝的大太監付六錢拿着摺子看了半天,感到鄧老太太很荒唐,大陶氏被劫的傳言是小陶氏和宜妃乾的,老太太這個時候提出休兒妻,得利的就是小陶氏,粗一想是小陶氏乾的無疑,這不是連上了宜妃嗎,宜妃的嫌疑更脫不掉!
唐元帝看付六錢一個勁兒地看那摺子,不由得奇怪:“怎麼不遞上來?”
付六錢看得正呆怔,聽到皇帝的話,嚇了一跳,哆嗦着手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了摺子,就扔到了一邊,付六錢閃了眼摺子,沒有敢提半個字。
次日下了早朝,皇帝留下了盛偉岸。盛偉岸懵頭傻腦地,不知皇帝留他什麼事?
唐元帝扔給他那個摺子,盛偉岸一看,臉就脹得通紅,他的老孃怎麼給他找綠帽子戴,代他休妻。
盛偉岸嘴角一抽,難堪地看了皇帝一眼:“摺子,微臣帶回去可行?”
“你不帶回去,還等朕准奏嗎?你的老母是不是精神失常了?”皇帝的話很不客氣,讓他幫鄧老太太休兒妻,他一個君王怎麼面對陶謙勳?拿他當什麼耍着玩的。聖旨皇命是隨便推翻的嗎?
唐元帝不問也知道這件事沒有盛偉岸的參與,他知道盛偉岸和陶謙勳的關係,也知道大陶氏和盛偉岸是怎樣的夫妻,自己一個君王參合休臣妻,國人都會笑掉大牙的。
唐元帝自認不是昏君,寵宜妃爲的是陶謙勳,自己幫着休陶謙勳的妹妹,自己還有個君王的架子嗎?
這事唐元帝很腦,只是沒理由跟盛偉岸作,他也是無辜的。
他有耳聞,鄧老太太不喜大陶氏,縱容小陶氏,對嫡孫女很苛刻。
大陶氏失蹤,她不讓兒子知道,還散佈謠言,說是皇帝不讓盛偉岸知道的,怕影響邊關戰事。
皇帝是個男人,後宅的事他很少注意,可是他身邊的人重複幾遍,他也是記下了,他也是開國跟老皇帝打天下的一代君王,婆婆媽媽的事他沒有閒功夫理會,可是混亂他視聽的,他就不容許存在。
他是和盛偉岸從小的情分,纔不把鄧老太太假傳聖旨的話搬上臺處置,她還以爲君王可戲?再次挑逗他的耐性!
盛偉岸知道皇上不悅了,他也知道自己的母親太過分,盛錦妍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他也知道他母親假借君言,貽誤找尋大陶氏的時機,母親做的事已經是大逆不道,他也是知道皇帝對他的好,不追究罷了。
老太太擔着假傳聖旨的危險也不要人尋找大陶氏,爲什麼對她積怨這樣深?
大陶氏並不會得罪誰!
盛偉岸把摺子給了鄧老太太,鄧老太太的眼眉都立起來:“是你對皇帝說的不休妻吧?”
盛偉岸也不想和母親分辨,幾句簡單的話,就把鄧老太太噎住:“母親假傳聖旨,說皇上不讓我知道大陶氏失蹤,皇上很腦母親,母親的摺子是撞牆了,跟兒子沒有關係。”盛偉岸這話說的很直接,也很重點,就是告訴老太太你想休兒妻是辦不到的,沒有皇帝的話,您說了沒有算數的。
老太太怎麼能聽不出來弦外之音,她的兒子是拿皇帝嚇她,她就是開國元勳之妻,也不敢對抗皇上。
看來大陶氏的能量不小,連皇帝皇帝被她蠱惑,皇帝這樣落她面子,她不敢怪罪皇上,只有把恨意加諸於大陶氏頭上,不由得又恨了幾分。
盛偉岸心情不好,老太太留他吃飯,他也沒有站下來,到了大陶氏的院子吃飯,今天的言語特別少:“父親有愁事嗎?”盛錦妍看他悶悶地,就問了一句。
盛偉岸搖頭:“就是有點疲累。”戰爭一結束,他是多麼地興奮,他這半輩子大部都在邊關,可要回家一家人團聚,哪想到有這麼多煩人事啊!
自己回家坐鎮,不該有的心思都會退縮了,可是自己的母親這麼大歲數了,還這樣給他添堵,少不了那些妾侍的挑撥,自己在外邊辛辛苦苦地讓她們富貴榮華,她們還不知足,得隴望蜀,妄想之心不死!
這樣的環境真是讓他煎熬,他恨不得快去領兵,離開這裡,心情不由就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