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尼微夜晚的西部城區,總是熱鬧無比的。
在西部城區,多是亞述王國王公大臣們的府邸。與夢幻帝國不同,因爲其選官制度的緣故,亞述王國的多數重要官職都是家族世襲。職業世襲的結局就是造成了上層貴族的產生,這些貴族們聚集在西部城區,經過數代的努力,爲了彰顯各自家族的權勢和財富,他們熱衷於不斷擴建,不斷裝修自己的府邸。在擴充自己的府邸同時,貴族們也在毗鄰西部城區的地點不斷建立自己的家族產業,也因此,以西部城區爲核心,包含周邊地區成爲了尼尼微最爲富饒的地區。
在西部城區的最南邊,有一處與其他府邸格格不入的住處。府邸雖大,卻不似其他貴族的住處一般絢麗奪目,平淡之中流露出一絲大氣,雖無豪華之美感,但多了一份質樸之美。府邸內安靜的氛圍與周圍的喧譁形成鮮明的對比。在庭院內,數量衆多的衛兵不斷來回巡邏,可以看得出,這家主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在府邸內的一間房屋內,一名中年男子神色憂鬱的站在窗邊,擡頭看着窗外的月亮。他是愛德華•弗里德里希,亞述王國現在的執政官。雖然位極人臣,但從他那超出實際年齡的滄桑面容上,卻絲毫看不出按常理來說應有的喜悅。
輕輕地叩門聲打斷了愛德華的思緒。他問道:“是誰?”
“是我,父親。我進來了。”伴隨着房門的打開,少女端着一些點心走進愛德華的房間。
看到走進房門的少女,愛德華的臉上浮現出慈祥的微笑,他說道:“安妮兒,你纔剛剛回來,這些事讓僕人做就行了。你也要好好休息一下。”
安妮兒走到愛德華身邊,將手中盛有點心的盤子放在窗邊的桌子上,搖頭笑道:“父親,我不要緊的,倒是你自己不要太操勞了。”
撫摸自己女兒的頭部,愛德華並沒有正面迴應安妮兒的期望,他笑着問道:“這次回去祭拜你母親,沒有什麼事吧。”
想到爲了生下自己而死去的母親,安妮兒的眼中有些溼潤,說道:“父親,沒什麼事的,母親她很好,我這一路上也很平安。”
看着安妮兒越來越像她母親的容顏,愛德華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嘆道:“安妮兒,是我對不起你母親,當年要不是我公務太繁忙,來不及趕回來陪着你母親,你母親說不定也不會難產而死了。”
安妮兒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但仍然笑着安慰道:“父親,不要責怪自己了,我想母親她一定也是笑着去世的。”
看着安妮兒,愛德華有些愧疚的說道:“安妮兒,這些年我都沒有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苦了你和你的哥哥了,父親真的是對不起你們。”
聽着愛德華道歉的話語,安妮兒寬慰道:“父親,這不是你的錯,我和大哥都知道你是因爲公務繁忙,所以才抽不出時間來照顧我們,我們真的不介意的。”
看着自己懂事的女兒,愛德華覺得鼻子有點酸,爲了避免談論這個令他們兩個傷感的話題,他笑着說道:“安妮兒,這次在路上有沒有經歷什麼有趣的事?”
不知怎麼的,當聽到愛德華問起路上的事時,安妮兒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唐惜音的身影,想到唐惜音燦爛而不帶一絲做作的笑容,安妮兒的臉有些發燙,她小聲迴應道:“父親,沒什麼有趣的事,我這一路上都很平穩,僱傭的傭兵們人也都挺好的。”
“是嗎?”看着安妮兒些微紅的臉,愛德華笑道:“可是我聽克里和艾爾說。你在路上和一個男孩談得很投緣。不是嗎?”
挺愛德華提起唐惜音時,安妮兒的臉不知怎麼的變得更紅了,他的聲音也漸漸變得細不可聞:“他的人很好,不僅幫助過我,也不像這裡的貴族一樣飛揚跋扈瞧不起人,而且就算髮現我的身份不一般,他還願意和我坦誠相待。”
聽了安妮兒的話語,愛德華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笑着說道:“看來安妮兒對他的評價很高啊,聽克里和艾爾說他要考阿淑爾高級魔武學院,看來你們能成爲校友呢,如果可以的話把他帶回來讓父親我瞧瞧。怎麼樣?”
聽了愛德華略帶揶揄的話,安妮兒有些害羞的說道:“父親!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也不等愛德華迴應,便飛快地離開了房間。
“呵呵,這孩子,看來也長大了。”看着安妮兒離去的背影,愛德華的眼中盡是疼愛的神色,拿起一塊安妮兒送來的點心,放入嘴中輕輕咀嚼,愛德華再度望向窗外。
自從半年前前任國王行將就木之際,愛德華臨危受命,被任命爲執政官處理政務。在前任國王在世時,自16年前的《十年停戰協定》簽訂以後,他一直針對國家官員的腐敗,貪污,包庇等現象以及選官制度等問題進行改革,當時的愛德華因立有赫赫戰功,並且曾在對抗夢幻帝國入侵的戰鬥中捨身護衛國王撤退,而被前任國王視作親信,並逐步提拔。前任國王看出了國家的弊病所在,所以想要進行改革,而原本身爲下層貴族的自己也支持國王的意見,並極力協助他進行改革,力圖使國家富強。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改革的阻力會有多麼巨大,甚至是巨大到超出他們所能預料到的範圍。守舊派們極力反對,每當一項措施提出,他們總能找到一大堆理由進行反駁。然而即使如此,在國王堅定不移的信念下,改革的步伐還是在一步一步前進。愛德華原本以爲只要繼續這樣下去,自己的祖國就一定能強盛。在改革下,一批又一批有真才實學之士逐漸被挖掘出來,人民的生活質量也提高了,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面發展。
但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改革經過漫長的考驗後初現成效時,國王死了,死得那麼突然,而又那麼自然。事實上愛德華所不知道的事,國王爲了改革的推行付出超過他想象得到的心血,在不斷的操勞之中終於患上頑疾,最終突然撒手離世。
也許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吧,在死前的一個月,爲了避免他死後守舊派的反攻,國王任命愛德華爲執政官,輔佐他處理政務,並在臨死前囑託他一定要讓國家富強,不要讓自己的心血白費。國王死了,正如他想的一樣,以親王薩爾貢爲首的守舊派立刻打算反攻。沒了過往的壓制,薩爾貢甚至仗着自己手中的兵力橫行,絲毫不把他這個執政官和年幼的新國王放在眼裡。若僅僅只是這樣還算好,至少自己還能應付的過來。只是最近冰霜之地的魔族們又開始活躍,而毗鄰的夢幻帝國突然間也頻繁調動軍隊。與本國一項親密的七城聯盟不僅不支持自己或是薩爾貢任何一方,甚至還希望兩方能夠打起來,讓他們可以發戰爭財。
在外患的影響下,自己不僅不能大刀闊斧的進行先君所未完成的事業,反而還要處處忍讓。
陛下,請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愛德華痛苦的喃喃自語,眼中充斥的,是對於未來的迷茫。望着皎潔的月色,他徵詢着他那早已逝世的君主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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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爲了更好地瞭解尼尼微的大致情況,也爲了幾天後的新生入學測試做準備,孔星曜和唐惜音兩人早早的從離開旅館,在尼尼微裡開始閒逛。
走在路上,望見西部城區那些個壯麗的府邸,唐惜音感嘆道:“星曜,這裡比我們的帝都豪華多了,你看那些房屋,從奢侈度上都快要超過我們的皇宮了。”
孔星曜淡淡說道:“你認爲伯父大人他們是那麼注重虛榮的人嗎?還是說你想要那種房子?”
對於孔星曜的反問,唐惜音則是連連擺手笑道:“免了,我可不習慣住這種房子。”
仔細觀察了一下,唐惜音又道:“星曜,不過那裡好像有一棟府邸和周圍的格格不入誒。”
順着唐惜音目光所及之處,孔星曜愣了一下道:“那應該是弗里德里希家族的府邸。”
“啊?”對於孔星曜的答覆,唐惜音一臉吃驚地問道:“現在亞述王國最有權勢的執政官會住這種房子?我還以爲是哪個小貴族的府邸。”
嘆了口氣,孔星曜有些不耐煩,又有些無奈的說道:“你注意這些幹什麼,快點走吧,我們得先去武器店買些裝備。你倒是沒什麼關係,但總不能讓現在的我一直徒手釋放魔法,連個像樣的法杖和法師袍都沒有吧?”
“呵呵,說的也是。”乾笑幾聲,唐惜音轉頭回望一眼西部城區,不禁想道:安妮兒應該也住在那裡吧。
“惜音,你在發什麼呆,快點跟上來。”孔星曜的叫喚聲傳來,打斷了唐惜音的思緒,他轉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落在了孔星
曜的後面。笑了一下,唐惜音小跑上去,嘴裡迴應道:“知道了。”
從南部城區的武器店出來後,唐惜音的臉上盡是不滿的神色,不停的向孔星曜抱怨道:“喂星曜,你說我們是不是被宰了,我得一套戰士服,你的一根法杖加上一套法師袍,以及兩枚怎麼看都像是次品的空間戒指竟然要花100枚金幣?”想到武器店老闆的那張掛着奸笑的臉,唐惜音恨不得立刻衝進去揍他幾拳。
“我怎麼知道。”不像唐惜音一臉的憤慨,孔星曜將買來的器具收入空間戒指後,神色依然淡定的說道:“你也知道,平日裡我們什麼時候需要到武器店裡買裝備。既然自己不瞭解,那麼被人宰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當是那個老闆沒宰我們的錢吧。”顯然,孔星曜也不相信自己所買的貨物能值那麼多錢。
“你還真是淡定啊。”唐惜音苦笑着說道:“不過這樣一來我們身邊只有120枚金幣。除去我們兩報名費,僅剩下100枚金幣了。”
孔星曜淡淡說道:“惜音,你不是聽安妮兒說過阿淑爾高級魔武學院可以住讀的嗎?”
唐惜音迴應道:“這倒不錯,不過聽安妮兒說,如果我們兩個要住讀,那麼加上學費至少要交100枚金幣,而且還是住在最差的住宿區。這樣一來我們就真的身無分文了。”
嘆了口氣,孔星曜看着唐惜音問道:“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半工半讀?”
看着唐惜音一臉吃驚的表情,孔星曜繼續說道:“錢沒有可以去賺,不然你以爲還有什麼辦法。”
“原來如此。”贊同的點點頭,唐惜音問道:“那麼我們去找什麼工作?”
“現在不急,等我們正式入讀之後再去找。”
在兩人邊走邊聊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喧鬧聲。,原本在道路上行走的人們慌亂的向道路的兩旁散開,眼中帶着幾分畏懼,幾分厭惡。
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孔星曜和唐惜音還是向身邊的人一樣站在一旁,見周圍人都低着頭,兩人也將頭低下。
不多久,一羣衣着華麗,騎着駿馬的年輕人疾馳而過,臉上掛着的是自得之色,輕蔑的望着俯首的人羣,十分張揚的從人們讓給他們的大道上快速駛過。
在那羣人走後,原本散在周圍的人又像沒什麼事發生過一樣,繼續做其各自的事,看樣子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
“老伯,他們是什麼人啊,爲什麼那麼囂張,他麼不知道這裡人很多,騎馬快跑很危險啊?”看不慣那些人的張揚,唐惜音低聲向在他身邊之前同樣低着頭的一位老人問道。
聽了唐惜音的問話,老人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害怕,看到那羣年輕人騎得遠了以後,舒了口氣,看向唐惜音,警告道:“孩子,這些話可不能亂說,看你這樣子是從外面來的吧。你要記住,這些人都是大貴族家的子嗣,我們是惹不起的。”
聽了老人的解釋,唐惜音有些奇怪地問道:“貴族怎麼了,貴族就能那麼囂張嗎?”
老人趕緊制止唐惜音的話語,無奈的說道:“孩子,你是不知道,自從我們國家的前任國王去世後,國家就沒有一天太平過。過去這些人還不至於那麼張揚,不過現在••••••唉,孩子,老頭子我奉勸你一句,以後見到這些人就躲得遠遠的,不要被他們找麻煩。”說完,老人拍了拍唐惜音的肩膀向前走去。
走到唐惜音的身邊,孔星曜說道:“聽剛剛那個老伯的口氣,這些人這麼囂張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唐惜音則是很不爽的說道:“憑什麼他們那麼囂張,不過就是大貴族家的子嗣嘛,還不是一羣靠長輩吃庇佑,出來作威作福的寄生蟲!”
聽了唐惜音的話,孔星曜則是勸道:“不管怎樣,惜音,那個老伯說的很對,這羣人要是招惹到了可是很麻煩的,換做平時不要緊,大不了解決他們,但你別忘了現在我們有任務在身,以後遇見他們就躲得遠遠的。別給我惹事。”
唐惜音的理智告訴他,孔星曜的告誡十分正確,但在感情上,他就是看不慣這羣人。思量一番後,唐惜音非常無奈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大不了以後我不招惹他們,儘量不被他們找麻煩就是了。仗勢欺人的貴族什麼的最令人不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