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了，伯父大人。”想到遠比尼尼微更爲重要的事情，孔星曜的神情一下子緊張起來，“還有一件事，我和惜音，都想向您確認一下。”
“哦，什麼事？”看兩人的反應，黃天羽也猜到他們所要問的事情，不過，他的臉上還是掛着淡淡的微笑。
埃米歐力這傢伙，雖然說這也不違揹我的想法，不過，要是這傢伙真的有心，就該一開始便將惜音和星曜他們空運回來，而不是把他們帶到前線去。儘管臉上看不出什麼，但黃天羽心裡，卻是將埃米歐力罵了無數遍。
雖說黃天羽早就打算好，遲早有一天要將這兩個孩子帶到真正的戰場上，但就他看來，眼下這個時候還言之尚早，逼近，兩人接下來的事情已經有他決定了，並不是上前線，而是按照之前和傑德拉做下的約定，將兩人連同孔悠依和利莎蒂婭一併前去獄北。
不過，反正他們遲早也是要知道的，就當作是提前預知吧。黃天羽心中暗歎，看着兩人道：“有什麼問題，你們就問吧，正好現在我還有時間。”
孔星曜和唐惜音對視一眼，猶豫一下，最終孔星曜開口道：“伯父大人，在回來的路上，我們去了基里亞城了。”
“嗯。”黃天羽點頭道：“埃米歐力和我說過了，你們想要問的，是有關集中營內的事情吧。”
“伯父大人，我們想知道！”看着黃天羽，唐惜音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自信：“那個人，就是那個叫海德里希的黨衛軍指揮官，他說的話，都是真的吧……”
“嗯，都是真的。”儘管看到了，兩人臉上都掛着明顯不相信的神情，但黃天羽還是微笑着點頭承認，毫不猶豫的辜負了兩人的期待。
“伯父大人，難道，難道你真的……”絲毫不掩飾臉上震驚的表情，唐惜音的聲音都顯得有些顫抖：“那個命令，海德里希說的，都是真的？”
“是啊，全部都是。”儘管如此，黃天羽依舊笑着，這笑容，和平日裡兩人所見的並無任何不同，就像是在聊家常般，黃天羽笑道：“雖然說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情，你們難免會有所震驚，不過，以後這種事情還會有更多，你們還是早些習慣比較好，知道了嗎？”
“伯父大人！”爲什麼，黃天羽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爲什麼，黃天羽對於他一聲令下，會有多少無辜的人慘死而毫無自覺？唐惜音心中很憤怒，如果在座的不是黃天羽而是其他人，只怕唐惜音要直接上去拳腳相向了。
“伯父大人，他們明明都是些無辜的平民，爲什麼要殺死他們！”或許是義憤吧，唐惜音的情緒比之前還要有些激動。
而這一次，孔星曜並沒有阻止他，因爲孔星曜同樣也是皺着眉，一臉不解的看着黃天羽。
“星曜，你呢？”見孔星曜死死看着自己，黃天羽依舊笑着，轉而詢問道。
“伯父大人。”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孔星曜說道：“我和惜音一樣，都不贊同您的這道命令。”
“那麼，你又是因爲什麼呢？”黃天羽笑着，繼而說道：“和惜音一樣，覺得他們無辜？還是有別的想法？”
“確實，我認爲他們是無辜的，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孔星曜說道：“但更重要的是，伯父大人，您下達的這種命令，對帝國有什麼好處？”
“好處嗎？”黃天羽玩味的重複一遍，笑道：“你倒是先和我說說，你認爲，我這種做法會對帝國有什麼壞處。”
“壞處很多。”孔星曜一本正經的說道：“最最重要的，就是伯父大人，一旦您這麼做，絕對會喪失民心的。”
“是啊，伯父大人。”唐惜音點頭道：“既然我們要吞併亞述王國，那他們的平民日後也是我們帝國的臣民，這麼肆無忌憚的進行屠殺，只會加深大家的仇恨啊。”
“所以，你們兩個都認爲，我的命令太過魯莽，太過瘋狂了，對吧？”
“伯父大人，我們不敢。”聽黃天羽這麼一說，兩人同時低下頭輕聲道。
“沒什麼敢不敢的。”黃天羽淡淡道：“你們說的不錯，隨意屠殺平民確實會招致民憤，也不利於我帝國日後對於亞述王國的管轄，只是，如果往深處去看呢？”
“往深處？”孔星曜和唐惜音都一臉奇怪的看着黃天羽，這種事還有什麼深處不深處的？再說了，難道隨意屠殺平民還有理了？
“星曜，惜音，你們都說，我這麼做，會喪失民心的，對不對？”看着兩人，黃天羽忽的起身問道。
“只是，你們有沒有想過，他們對於我的仇恨，是因何而產生的？”黃天羽負手而立，背對着兩人，淡淡詢問道。
“這——”孔星曜思考一下，道：“因爲伯父大人破壞了他們的家園，是他們流離失所。”
“這麼說倒也沒錯。”黃天羽呀了一聲，轉頭看向孔星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隨即搖頭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是最根本的原因。”
“最根本的原因？”唐惜音奇怪道：“那還有
什麼？”
“害怕，敬畏。”黃天羽淡淡道：“他們對我恨的越深，對夢幻帝國恨得越深，這就證明他們對我們害怕的程度更深。”
“……害怕？”唐惜音不解道：“ 伯父大人，我不明白。”
“星曜，你呢？”黃天羽笑了笑，轉而看向孔星曜，問道。
孔星曜想了一下，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於是，他也搖頭道：“伯父大人，我也不明白。”
“他們對我們的憎惡來自於害怕，恨得越深，怕得越深，這對我們日後管轄這片地區只會是個好消息。”黃天羽笑道：“試想，一羣聽話的綿羊以及一羣兇悍而又喂不飽的狼羣，如果讓你們選，你們會選哪一個？”
“再者，星曜，惜音，我問你們，你們去了亞述王國也有近一年了，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待在學院內，但是對他們的社會風貌，也應該有一定的瞭解吧。”黃天羽見兩人不語，繼續說道：“星曜，你說一下，在你看來，究竟是我夢幻帝國好，還是亞述王國好？”
“夢幻帝國好。”孔星曜毫不猶豫的回答道。確實，和尚且有着貴族特權的亞述王國相比，夢幻帝國實在是好太多了。
“這便是了。”黃天羽接口道：“雖然說現在對他們來說是殘忍了點，不過，如果日後他們發現，只要順着我帝國的意願行事，他們的生活會比現在過得更好，你說，這種仇恨還會持續存在嗎？”
這一下，兩人都說不出話了。和黃天羽說的一樣，普通百姓在乎的並不是什麼國家大事，他們更多關心的是自己的生計問題。
“但是，伯父大人。”儘管心中已經慢慢認可了黃天羽的說法，但唐惜音還是有許多不滿，畢竟這種做法實在是太殘忍了。
“伯父大人，如果照這樣做下去，我認爲只會激起他們的憤怒啊。”
“哦？所以，惜音，你有什麼建議嗎？”看着唐惜音，黃天羽饒有興致的問道。
“伯父大人，我希望您能夠停止屠殺的命令。”唐惜音深吸一口氣，說道：“雖然我知道伯父大人有伯父大人的道理，但是站在我個人的立場上，我還是不能同意這種無謂的，單方面的屠殺。”
“惜音，你是不是有什麼地方誤解了？”注視着唐惜音你良久，黃天羽才笑着會問道。
“哎？”不僅是唐惜音，孔星曜也驚訝的看着黃天羽，問道：“伯父大人，您的命令難道不是屠城這類的指令嗎？”
如果不是這類指令，那爲什麼黨衛軍會做那種事，而且，剛剛黃天羽明明也已經親口承認了啊。
“嚴格的來說，我下達的並不是屠殺令。”黃天羽笑道：“我可是給了他們機會，只是他們不珍惜罷了。”
不待兩人說話，黃天羽繼續說道：“‘攻城前在城下詢問三聲是否願意歸降，如開城投降可保其性命，如抗爭，即便之後投降，也一併全部屠殺之。’這纔是我的命令。”
這種命令？唐惜音和孔星曜心中同時想道，像這種命令，又有哪個人會欣然接受？一般來說都是會抗爭到底的吧？
“雖然說一開始是殘忍了點，不過到了後來，成效就會顯現了。”黃天羽笑着說道。
當然，黃天羽並沒有全部和兩人進行詳細的說明，這種方案，只有在己方軍隊必勝的情況之下黃天羽纔會使用，不然，若是在雙方勢力均衡的情況下實行，最後遭殃的，也只會是自己的國家。
“好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看了看天色，黃天羽也打算終止對話，微笑道。
兩人對視了一眼，雖然對黃天羽所給出的解釋有一些方面無法接受，不過黃天羽確實和他們解釋完畢，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於是，兩人同時起身，恭聲道：“伯父大人，我們沒有問題了。”
“是嗎，這樣就好。”黃天羽淡笑道：“說起來，你們在這一年內有沒有切磋過？”
“回伯父大人，我和惜音在學院的新生大賽裡切磋過。”孔星曜說道：“那一場比賽，是惜音贏了我。”雖然自己輸了，但孔星曜卻絲毫沒有介意，只是淡淡把結果說出口。
“但是伯父大人，那場比賽並不公平，因爲星曜的血魔法和操骸術都不能使用。”唐惜音連忙補充道。
“呵呵，你們兩個還真是謙讓啊。”黃天羽笑道：“惜音，既然你覺得不公平，正好我也有一年沒見過你們兩個的實力了，那麼在麗絲爲你們解除封印之前，你們要不要再比試一場？”
唐惜音點頭道：“當然沒問題。”
孔星曜想了一下，也說道：“我也沒意見。”
“那就定在後天吧。”黃天羽說道：“和以前一樣，悠依和蒂婭，都會 在一邊觀看的，所以，你們就拿出自己最好的姿態吧。”
“嗯，我知道了伯父大人。”
“伯父大人，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不打擾您了。”孔星曜一躬身，恭敬道。
“嗯，你們下去吧。”
就在兩人走出涼亭的一
剎那，黃天羽像是一下子想起什麼，叫住了正要離開的兩人。
“星曜，等一下。”
“伯父大人？”兩人回頭看向黃天羽，都不知道他還有什麼指示。
“你那把亡君，我已經見過了。”黃天羽淡笑道：“我想問你一聲，你現在用得着他嗎？”
“亡君？”黃天羽這麼一提醒，孔星曜纔想起從自己醒來就一直沒見到的配劍。說起來，悠依也和自己說過，亡君在昨天就已經直接去見伯父大人了。
念及此處，孔星曜問道：“伯父大人，有什麼事嗎？”
“事情倒是沒有，只是以亡君獨有的屬性，能夠幫到我一個忙。”黃天羽笑道：“所以星曜，如果你認爲現在還不需要用上他的話，能否將亡君借用給我一段時間？”
亡君能幫上什麼忙？儘管孔星曜心中疑惑萬分，但他還是點頭道：“我這邊沒什麼意見，只是伯父大人，我認爲這件事還是要徵詢一下亡君的意見。”
“亡君啊，他可是相當想要和絕天在一起哦。”見孔星曜並不反對，黃天羽笑的更開心了。
靠，有這麼重色輕主人的嗎！？不過就算如此，孔星曜也沒什麼不滿，要說起來，亡君和自己結約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絕天，而且自己也要尊重對方的意思，不是嗎？
但最最重要的，是這個請求不是由別人，而是由黃天羽提出來的，就算孔星曜心裡不願意，他也會接受的，更何況，他從來都沒想過拒絕。
“那就這麼說定了。”黃天羽說道：“你們可以下去了。”
“嗯，伯父大人，那我們告退了。”
兩人走後不久，黃天羽的神情也一下子冷了下來，淡淡道：“出來吧，亡君。”
“呵呵，看來一切都和你預料的一樣，黃天羽陛下。”不知從何方走出，亡君飄到黃天羽的身前，幽幽道：“真沒想到，孔星曜這傢伙竟然真的一點都不留戀我的能力，這麼大方的讓我留在這裡。”
“看來相處一段時間，你還是沒有摸透星曜啊，亡君。”黃天羽看着亡君，淡然道：“無論是星曜，還是惜音，他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或許在其他人眼中，你是力量的代表，但是在他們眼中，如果自身實力不夠，就算擁有了你，也只會如同毒藥一般。”
“毒藥，呵，真是恰當的比喻啊。”亡君冷然一笑道：“那你說，既然我是毒藥，那孔星曜爲什麼還要與我結約？”
“有實力者，配以強大的武器，似乎沒有什麼值得疑惑的地方吧。”黃天羽淡然道：“不然，你認爲我會同時擁有絕天和離觴嗎？”
“確實，有實力者配以強大之武器，此乃定理。”亡君笑道：“但我也看得出，無論是孔星曜對我，還是你對絕天姐姐和那個離觴，似乎並不只是僅僅看作武器這般簡單吧。”
“既然你們都有自主意識，我們又怎麼會僅僅將你們看作武器？”黃天羽說道：“還是說，你以前的主人，只是把你當作好用的工具？”
“哼。”亡君冷哼一聲，卻什麼也沒說。
“怎麼，我說中了？”見亡君這副樣子，黃天羽笑道。
“要你管！”亡君不耐道：“說起來，你要我做什麼事？”
“你不都已經見過了嗎？”黃天羽冷笑道：“基利亞城的集中營，裡面的東西應該都已經見識過了吧。”
“果然是那個嗎。”亡君神情一凝，想到之前在那間密室裡所見的情景。
“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像你這麼強的人，都要依靠絕天姐姐和離觴才能勉強壓制住。”凝視着黃天羽，亡君道：“而且，你的身體，還撐得住吧……”
“哦？你也會擔心別人？”
“哼，我只是不願意看到絕天姐姐傷心罷了！”亡君別開視線，但隨即又轉過來，不確信的問道：“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你可是一國的皇帝啊。”
“反正他們都要死了，順便爲我所用，難道不行嗎？”黃天羽淡然道：“本來，他們死得一點意義也沒有，但是現在，能爲我做出貢獻，他們的死總會有價值了吧。”
“價值。”
“對，價值。”黃天羽幽幽道：“爲了她，我必須這麼做！就算，她回來後會恨我……”
“……你說的那個她，是密室裡被冰封的女孩吧。”亡君神色複雜的看着黃天羽，說實話，他對這個人一點都不瞭解，明明已經身居皇帝之位，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會弄到手，可偏偏，他卻只喜歡那一個，喜歡到，甚至可以忍受連自己都無法想象的痛楚。
“我總算知道，爲什麼孔星曜和我說，夢幻帝國是一夫一妻制的國家了。”亡君愣愣的看着黃天羽，嘆氣道：“原來，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爲你。”
“這樣不好嗎？”黃天羽笑了笑，道：“好了，閒聊到此結束，亡君，這件事就拜託給你了。”
“我知道了，就當作是爲了絕天姐姐吧。”亡君嘆了口氣，點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