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進行了第一次原子彈的實戰投擲引爆試驗，絕對是非同尋常的大事。
與第一次核爆炸試驗一樣，中國當局沒有封鎖消息，當天晚上就正式宣稱，已經成功完成了原子彈的投擲爆炸試驗，並且取得了圓滿成功。兩日之後，中國當局還公佈了試驗的詳細數據，包括原子彈的爆炸當量。
做爲第一個掌握了核武器的國家，中國的國際聲望達到了巔峰。
問題是，只有中國的科學家知道原子彈有多大的威力，其他國家、哪怕是德意志第二帝國對原子彈的瞭解都不夠多。
也就是說，外界並不清楚原子彈是一種什麼樣的武器。
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事實上，連中國軍方對原子彈的瞭解都不夠深入。
當時，包括顧祝同在內，幾乎所有軍人都認爲，原子彈只是一種大威力炸彈，其價值在於實戰使用。
顯然，這個理解跟後來對核武器的認識有很大的不同。
可以說，如果美國沒有投降，中國軍隊肯定會把原子彈用於實戰，以證明原子彈在戰爭中的價值。
可惜的是，美國已經投降了。
在全世界範圍內，已經沒有值得用原子彈打擊的敵人，甚至沒有真正的敵人。
慶典結束之後，顧祝同跟李向龍一同離開了羅布泊核試驗中心，搭乘海軍派來的專機前往青島。
國防部已經成立，海軍司令部即將撤消，只是馮承乾依然是海軍司令。
在軍事改革完成之前，馮承乾並沒有打算退役，也就沒有打算讓中國海軍出現第二位司令員。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因爲馮承乾本人就是軍事改革的主要推動者。
在完成軍事改革之前，他絕對不會離開自己的崗位。
奔波了十多個小時。到達青島的時候，已經是次日中午了。兩人沒有歇息，立即乘車去海軍療養院。
“試驗很成功，根據蒐集的第一艘資料，原子彈在離地面八百米的高度上引爆。我們的觀察所在三十公里之外，依然能夠感受到原子彈的巨大威力。”李向龍依然有點興奮，身上沒有一點疲憊的樣子。“這肯定是一種劃時代的武器。一種能夠改變戰爭面貌，甚至是扼殺戰爭的武器。”
“關鍵是。有誰知道呢？”
李向龍皺起眉頭，似乎沒有明白馮承乾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海軍必須設法獲得這種武器，不能讓空軍佔便宜。”顧祝同開啓了一個新的話題。“可以想像，當我們有足夠多的原子彈的時候，如果依然只能由空軍的重型轟炸機來投擲，那麼海軍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影響。”
“這是肯定的。而且這也正是你要做的事情。”
“我？”
馮承乾笑了笑，說道：“軍事改革完成之後，你見出任海軍參謀長，並且是參謀長會議的第一任主席。你必須利用好這個機會，讓海軍獲得使用原子彈的能力，以此確保與鞏固海軍的地位。”
顧祝同長出口氣，沒有多說什麼。
“關鍵還是我開始提到的，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原子彈的威力？”馮承乾沒有等李向龍與顧祝同開口，接這說道，“顯然。僅僅有我們、還有我國的科學家知道是不夠的。我們必須讓更多的人知道原子彈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武器，那麼在未來的戰爭中，我們不會被迫使用這種武器。”
“爲什麼不用？”李向龍立即問了一句。
“戰爭是目的嗎？”
“這……”
“我們都知道，戰爭不是目的，只是達到目的的手段。如果手段過於激烈，就算我們打贏了戰爭，卻無法達到目的，那麼戰爭還有必要嗎？”馮承乾看了李向龍一眼。說道，“原子彈就是一種足夠讓戰爭無法達到目的的武器。你們也看到了，一枚原子彈就足夠摧毀一座中等規模的城市。如果同時投擲幾枚原子彈，就足夠摧毀一座大城市。問題是。原子彈僅僅是第一種核武器，而且是最簡單的核武器。科學家已經提出，鏈式核反應對核能的利用效率非常低，我們試驗所用的原子彈裝填了十多公斤鈈，而爆炸釋放出的能量，僅相當於使用了不到一克核原料，即利用率連萬分之一都不到。更重要的是，科學家還提出，核聚變對核原料的利用率更高。”
“核聚變？”
“原子彈的基礎原理是核裂變，即大原子核裂變成兩個、或者更多的小原子核，在裂變過程中，將有部分質量轉化爲能量，也就是所謂的核能。科學家已經發現，幾個小原子核能夠通過聚變成爲一個大原子核，而且在此過程中也會有一部分質量轉化爲能量，而且質能轉化比例更大。”
“這麼說，還能製造出威力更大的核炸彈？”顧祝同趕緊問了一句。
馮承乾點了點頭，說道：“肯定能夠製造出來，而且我們的科學家已經在朝這個方向努力了。更重要的是，核聚變本身就是恆星、即太陽的能量來源，因此在理論上，核聚變炸彈可做到無限大。”
顧祝同與李向龍都是一驚，有點不敢相信的看着馮承乾。
“當然，現實中是不可能的。只是，這並非關鍵。設想一下，如果一枚聚變炸彈的當量達到了一百萬噸黃色炸藥的級別，那麼只需要一枚這樣的炸彈，就能把一座人口達到百萬的大城市徹底抹掉，而只需要幾枚這樣的炸彈，就能把北京這樣的超大城市摧毀掉，一次性殺死上百萬、甚至是上千萬人。”
顧祝同與李向龍的神色都變得極爲嚴峻，一百萬噸與一萬噸顯然不是同一個概念。
“顯然，如果交戰雙方都有足夠多的這種炸彈，那麼戰爭還有意義嗎，或者還有最後的勝利者嗎？”馮承乾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顯然，到最終，交戰雙方都會在覈爆炸的煙塵中灰飛煙滅，誰也別想取得最後的勝利。更重要的是，核武器所造成的破壞，我們還知之甚少。如果這種武器的威力巨大到足以毀滅人類所依賴的自然環境，那麼最終將造成全人類的滅亡。”
“大元帥，這也未必……未必太危言聳聽了吧。”
馮承乾笑了笑，對有點疑惑的李向龍說道：“這不是危言聳聽，相信我，十年、最多二十年之後，這就會成爲正個人類文明的共識。”
“問題是，這樣一來，核武器還有價值嗎？”
馮承乾與李向龍朝顧祝同看了過去。
“按照大元帥的說法，核武器是一種毀滅性武器，只要數量夠多，那麼交戰雙方都不敢在戰爭中使用這種武器，而沒有使用價值的武器，還有存在的必要嗎？”顧祝同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顯然，花錢製造這些不大可能用在戰場上的武器，與我們現在去建造戰列艦一樣，是很愚蠢的行爲。”
“核武器的價值，就在於無法使用上。”
“這……”
“某些時候，勝利不一定需要戰鬥去奪取。”馮承乾拿起一根雪茄，說道，“如果我們有毀滅對手、比如德意志第二帝國的能力，那麼德意志第二帝國也會竭力謀求這種能力，而在德意志第二帝國獲得了這種能力之後，我們肯定不會與之坐下來談判，讓我們雙方同時銷燬這種武器，只會花更大的力氣去製造更多的武器，確保在末日之戰中，我們能夠先於對手使用這種武器。總而言之，核武器的價值不在於實戰使用，而是威脅，足夠讓對手徹底毀滅的戰略威脅。”
顧祝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馮承乾的意思。
“正如開始李向龍說的，這是一種終結戰爭的武器。如果雙方都有足夠的能力確保在極短的時間內徹底摧毀對方，那麼大國之間就不大可能爆發全面戰爭，因爲誰也不願意去打一場註定不可能取勝的戰爭。當然，戰爭並不會因此而消亡。在覈武器的威脅下，大國之間的直接戰爭很難打起來，但是小國之間的戰爭、或者是由小國代言的戰爭，將成爲大國間鬥爭的主要形式。”
“也就是說，我們得爲此做好準備。”
馮承乾點了點頭，說道：“關鍵就是，得讓全世界知道核武器的威力，而問題是，現在知道這些的人並不多。”
“這……”
“我們還有三枚原子彈，而高層已經決定把這三枚原子彈全部用於試驗，其中一枚將交給我們進行實戰試驗。”
“實戰試驗？”
“準確的說是測試原子彈打擊艦隊的能力。”
顧祝同的眉頭跳了幾下，李向龍則顯得有點緊張。
“當然，不是用我們的艦隊，而是用我們繳獲的戰艦、以及退役的戰艦進行測試。”馮承乾笑了笑，對顧祝同說道，“這件事，你得抓緊準備，爭取在三個月之內進行試驗，到時候我們得邀請各國的海軍武官前去觀摩，讓全世界都知道核武器帶來的影響，更讓所有人都明白這種武器所帶來的毀滅有多麼嚴重。”
顧祝同答應了下來，而且他也知道，進行這次試驗有多麼重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