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跑了許久,身後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雲思澤一回頭,怒道:“這羣畜生又來了!”
周惜若一回頭只見雪狼碧幽幽的光又在身後閃閃爍爍。此時她已沒有了力氣再走,她看着同樣精疲力盡的雲思澤,斷斷續續道:“雲少,你走吧……你放開我,一個人走吧。”
雲思澤怒道,手中握得更緊:“不!就算是死我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周惜若苦笑:“何必呢……我只是個不祥的人,……一輩子註定受苦受難……雲少……”
雲思澤一把將她拽緊在跟前,低聲一字一句地道:“這個時候我不許你放棄!就算是死,我也不能丟下你!”
他說着回頭看着漸漸逼近的狼羣,冷聲道:“這狡猾的畜生想要逼着我們力氣耗盡才撲而上。我偏偏不上這個當!”
他在雪地上,手中拿着劍與狼羣對峙。周惜若靠在他身上,只覺得長夜漫漫,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漆黑的夜色中狼羣漸漸多了,圍着他們兩人打轉,許是他們方纔吃了一匹馬不再那麼飢餓,又或許它們畏懼雲思澤手中的劍,於是打了幾個圈之後就在原地趴着看着雪地中走投無路的兩人。
周惜若看着一眨不眨緊緊盯着狼羣的雲思澤,低聲道:“是我連累了你。”
雲思澤神色漸和緩,握了她的手,溫聲道:“娘娘,我們一定會熬到天亮的。”
夜漸漸無聲而過,寒風一陣陣緊似一陣,雪地時不時傳來雪狼的嚎叫,淒涼荒蠻。天,漸漸亮了。當那東邊一輪紅日破開雲霧躍出地面的時候,雪地上的狼羣不知什麼時候已無影無蹤。
*的酷寒和狼口求生,兩人竟然熬過去了。
雲思澤幾乎凍成了雪人,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霜雪,轉頭對昏昏沉沉的周惜若道:“娘娘,天亮了!狼羣走了!”
他喚了幾聲周惜若都未迴應。正當他心中焦急拼命晃着她的時候,周惜若忽地“嘔”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她臉上青紫,神色痛苦。雲思澤嚇了一跳,他一把將她抱在懷中,急忙問道:“娘娘!你怎麼了?”
周惜若緩緩睜開眼,她只覺得五臟六腑彷彿都要擰起來,劇痛從身體的深處向四肢百骸蔓延,她目光渙散,看着雲思澤喃喃地道:“秋水寒……我中的是秋水寒的毒……”
三個月!三個月之期!自從她被完顏霍圖喂下毒藥至今,她都從未真正毒發過。因爲邵雲和都會爲她拿來解藥,以至於她幾乎都忘了身上有這樣一種霸道猛烈的劇毒!
從她被完顏霍圖擄到赤灼至今三個月期限到了!而且剛剛好就在她逃出雲岡城的第二天。難怪邵雲和不追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逃不了的。就算她逃走了,手中無解藥的雲思澤也會把毒發的她親手送到他的跟前!
好狠的心腸!
周惜若痛得蜷縮起來,哀叫一聲又嘔出一口黑血。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雲思澤驚呆。他回過神來看着她痛苦的神色,大聲怒道:“是不是他給你下了毒?是不是?!”
周惜若已昏昏沉沉不能回答,五臟六腑劇痛過後彷彿在烈火上灼燒,痛得恨不得剖開肚子將心肺都扯出來。這樣的劇痛讓她眼前一陣陣發黑,再也不知身在何地。
雲思澤眼中赤紅,俊朗的面上一片鐵青。他抱着已人事不知的周惜若,心急如焚。茫茫雪地上沒有人煙,沒有馬匹,甚至吃的喝的都沒有,更沒有大夫和草藥。他活了二十多年,雲家財大勢大,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天下奇珍,價值連城在他眼中也只是尋常。可是今天他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那麼沒用。
“惜若,我不會讓你死的。”他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惜若,一定要撐下去。千辛萬苦你都活過來,千萬不要不明不白死在這裡。我帶你走!”
他說着抱起她,吃力地往前走去。
……
風雪漫漫,天上又漸漸飄起了雪花。邵雲和找到兩人的時候已是暮色沉沉的傍晚。他身後皆是兵強馬壯的戰士,他一身玄黑狐裘披風,身上赫然是周惜若親手爲他縫製的暗紅長袍。風雪下,他冷峻的眉眼比雪還冰冷。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雪地上相擁的兩人。雲思澤緩緩擡起頭看着他,忽地,他笑了起來:“你若愛她,怎麼捨得讓她如此辛苦?她就差那麼一點就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把她給我!”邵雲和在馬背上冷冷伸出手。
雲思澤看着懷中昏死過去的周惜若,終於緩緩放開了手。
邵雲和下馬一把將她抱在懷中,吩咐道:“把他綁起來,拉回雲岡城。”
士兵們應了一聲把雲思澤捆了起來。
邵雲和看着懷中臉色烏紫的周惜若,伸手輕撫她眉眼上的雪沫,低聲道:“我說過,你再也逃不了我的掌心。”
……
周惜若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兩日後的清晨,身下是厚實溫暖的被褥,房中炭火燒得很旺,令人如置身在春天之中。她睜開迷濛的眼,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當她目光落在*邊擱着的一件熟悉衣裳的時候忽地驚得坐起身子。
“你醒了?”房中一角響起一聲冷淡的聲音。
周惜若循聲望去,只見邵雲和正坐在書案邊冷冷看着她。周惜若臉色變了幾變,問道:“雲少呢?你把他怎麼樣?”
邵雲和薄脣微勾,吐出兩個字:“殺了。”
周惜若一怔,不知哪來的力氣從*上跳起,撲到了他的跟前怒道:“你怎麼可以殺了他!你這個瘋子!你卑鄙無恥!”
她不停拍打他,眼中泛起血絲,恨意滿滿,幾乎就要把他撕碎。邵雲和一隻手把就把她胡亂揮舞的拳頭給壓制住,可是周惜若如瘋了一樣拼命掙扎。
“夠了,你這樣鬧下去,我真的要把他給殺了!”邵雲和忍不住出聲呵斥道。
周惜若停了掙扎,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邵雲和看着她長髮披散,一身雪白的中衣空蕩蕩的,隱約露出裡面窈窕的曲線,一雙細足亦是沒有穿鞋。眼前的她楚楚動人,一張素白的小臉因爲凍紅而紅彤彤的,分外嬌媚。
他不自然地別過頭,冷哼一聲:“要不是我,你們兩個都得死在雪原上!”
周惜若冷笑譏諷:“若不是你我和雲少也不會在這裡!”她話音剛落禁不住打了噴嚏。她這纔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急忙抱住了自己。
邵雲和眸光一閃,一把將她抱起丟在了*上,冷冷道:“你的毒藥暫時解了。可是真正的解藥還在我義父手中,你若想活命就乖乖待在我身邊。”
周惜若想起什麼,揚起臉,冷笑連連:“義父?!你恐怕還被你的好義父矇在鼓裡吧?他是你的父親!親生父親!所以他纔會千里迢迢去齊國救出太后!果然如他這樣卑鄙無恥的人只能養出像你這樣只會拿別人性命威脅的卑鄙無恥的兒子!”
她話剛說出口心中就涌起後悔。果然邵雲和臉色一變,踉蹌退後兩步。周惜若看着他凌厲迫人的目光,不禁往後縮去。房中寂靜得可怕。邵雲和深眸中神色變幻不定,只直直盯着她的臉上。
周惜若被他駭人的目光給定在*上,不知如何是好。她結結巴巴道:“阿姆也知道……阿姆說……”
“她說什麼?!”邵雲和一把拽起她,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他的眼中帶着笑,可是眼底的駭人的寒意卻如刀一般直刺她的心底。
周惜若知道他是真的發怒了。這滔天的怒意甚至比他看着她逃走更加震怒。
她想起他的手段,禁不住簌簌發抖。半晌,她道:“阿姆說,你的義父……他說你的母親不是赤灼人,怕你的身世被族人知道會對你繼承大業不利……”
她看着他越來越鐵青的臉色,努力鼓起最後一點勇氣,反問道:“難道你自己就沒察覺嗎?”
邵雲和放開她,緩緩坐在了*邊。周惜若解了鉗制急忙往後縮去。她心中禁不住陣陣後悔,她並無意戳中他心中最痛的所在傷了他。可是兩人每次都會陷入這樣的境地。
她傷他一分,他還以顏色。無休無止。
許久,邵雲和冷冷站起身來轉身走出了房中。周惜若看着他筆挺的身姿,久久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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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寫手,每天寫字構思故事,如此簡單的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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