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就要來了。
以往那些兒時的玩伴兒、同學聽說未創奇回來了,都過來看看。
很多的發小、小學同學,初中畢業就出去打工了。現在雖然只有25歲、26歲,但已是兩三歲孩子的爹媽了。
父母每次看到同齡人都成家了,一個勁兒地催促未創奇帶女朋友回家。
小時候一起玩過佳佳的人,幾乎都在沿海城市打工。基本上都是工廠流水線的工人和建築工地上幹活。女的還好點兒,能存些錢。男的不找家裡要錢,就不錯了。
不過春節回家,個個脖子上又或者手腕上大多戴個金鍊子,把車鑰匙隨時都在手掌上轉着圈。
見面以後,只是幾句寒暄客套,之後真的就沒啥可說的了。和小時候一樣,未創奇跟他們玩不到一起。
該問的該說的以後,他們圍坐在桌子邊,開始打麻將了。
這是春節期間所有人都喜歡的娛樂休閒方式。
恰恰未創奇是不會打麻將的,撲克牌都不會。這一如既往地招來了嘲諷:奇娃兒還跟小時候一樣清高啊!
未創奇習以爲常,只是“呵呵”地笑了幾聲。
羅曼聽了這些人話,心裡很不舒服。正要辯解幾句,卻被未創奇拉走了。
未創奇拉着羅曼去巡山,走一走小時候路過的橋,趟過的河,爬過的山。
“他們那麼說你,我就是氣不過?”羅曼仍然憤憤地說。
“唉,不要跟他們見識。再說,你把每一隻咬你的蚊子都打死了嗎?”未創奇完全不在意地說道。
“他們都是打腫臉充胖子。過年發的點兒獎金,常常在牌桌子上輸光。有時候還會打起來。”未創奇神又補充道。
說話間,未創奇走到一棵水盆粗的松樹前,說道:
“這棵松樹是我讀初一的時候種的。都10多年了。現在這麼大了。”
說完,他把手放在了樹幹上。
手剛剛接觸到樹幹,未創奇就感應到了這棵大樹的全部世界。
無數的水分、礦物質和營養成分正從泥土的根鬚處緩緩地源源不斷輸送到枝葉上,繁忙而不間斷地與陽光和空氣交換。
同時,這棵大樹又是無數螞蟻、蚊蟲和其他昆蟲的家園、田園。只不過現在是冬季,這些小動物們正呼呼大睡。
一陣寒風吹過,樹枝之間發出了沙沙之聲。
未創奇這時突然感覺到,這些沙沙的聲音有異樣。它們有節湊、又規律,並不是因風雜亂無章。
未創奇集中精力,試着在意識裡逐步拋開其他信息流的干擾。
這讓未創奇很累,他癱坐到地上。呼吸加重,臉色蒼白。
羅曼看到未創奇的臉色有異,馬上上前扶住他,急忙問道。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一股強烈地來自羅曼的信息流竄到未創奇的大腦,這讓他的大腦快到極限。
未創奇一把推開了羅曼,說道:
“別碰我。”
羅曼急了,在一次上去扶住了他。
未創奇經受不住來自松樹、大地和羅曼的信息流對大腦的衝擊,昏倒在地。
羅曼急忙大喊“救命!救命啊!”
幸好離家不遠,那羣打牌的人聽到喊聲,趕着把未創奇擡回了家。
“奇娃兒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帶去醫院看看!”
“看樣子沒得啥子問題,可能是回來受了風寒。”
“奇娃子這身體不得行,可能是被掏空了。”
……
一羣年輕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在一旁的羅曼,顯得比未創奇的父母更加地着急,守在他的身邊抽泣。
“曼兒,不着急。奇娃兒呼吸穩,嘴脣顏色也紅潤了,沒得啥子事。你莫哭了。”向菊對着羅曼安慰到。
羅曼望着向阿姨,點點頭。她此刻心裡充滿愧疚,她很想說,都是因爲自己跳江,才讓未創奇生病了。
未創奇雖然昏睡着。但大腦深處其實還在活動着。一些聲音和感知正在被不斷地組合,形成可以讓大腦認知意識。
未創奇醒來,已經是大半夜了。羅曼還守在他的牀邊。
“你怎麼還不去睡覺?”
羅曼看見未創奇醒來,欣喜和愧疚一起涌來。
“你是不是因爲跳江,受涼感冒了。”
未創奇知道了羅曼內心愧疚。本想說不是這樣的。
但是找不出合適的理由解釋他爲什麼昏倒。反而說因爲跳江感冒更爲合適。
“可能有點兒吧!回來也受了一些山上的寒氣。不過沒事啦!”
未創奇這樣回答。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羅曼愧疚的心情反而加重了一些。
“哎呀,跟你說過了,沒事啦!”未創奇看了看窗外,又壓低了聲音說,
“你這回幫了我大忙,你看我父母高興得。他們多喜歡你。要是你過意不去,明年再幫我一回。”
說到此處,羅曼的嬌媚的臉忍不住一笑,那微微揚起的嘴角,世間萬物頓時成了她的配角。
羅曼看到未創奇傻傻地看着自己,心裡一陣高興,嘴裡卻說了一句:
“你想得美!”
這句話把未創奇拉回現實。他腦袋忽然想起了今天那棵松樹奇怪的沙沙聲。
他決定再去探個究竟。可是羅曼還陪在身邊,不能讓她跟着去了,這麼深夜了。
“快去睡了。這麼晚了,這山裡的夜冷得很。”
羅曼一笑,望着牀邊火盆,說:
“你看,這是阿姨給我準備的火盆,一點兒都不冷。還有你餓了沒,這瓷盅裡有飯有菜,熱的。”
未創奇一看,那是他們祖祖輩輩冬天烤火用的火盆,裡面燒着碳。火紅的碳邊還有一個搪瓷盅,山裡人用這種搪瓷我盅保溫飯菜。
未創奇等不及了,他心裡默唸:
“快去睡覺。”
羅曼一下子神色呆滯,像是接受了命令,趕緊上去睡覺了。
看着羅曼呆呆地走開,未創奇忽然有種強迫他人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真心不喜歡。
未創奇悄悄地出了門,直奔那棵松樹。
臘月山裡的夜風很大,吹的耳邊呼呼作響!
未創奇伸手感受着風,他忽然發現了這風裡有一些東西,但是具體是什麼,他還搞不清楚。
讓他奇怪的是,白天他都沒有感受到風裡有這些東西。
來到了松樹下,未創奇伸手,再一次觸摸它。他聚精會神,控制、排除其他信息流,只把松樹的信息匯入到大腦。
這次他並沒有費多大功夫,他就知道沙沙聲是樹與樹之間得語言,它們是在交流。
通過這棵樹,未創奇得知在某個地方發生了瘟疫。病毒在人體裡發生巨大的變異,可以通過人的呼吸傳播。而且已經在傳播了。
這些都是遠處的風帶過來,這裡的樹都知道了。
未創奇收了手,緊繃的大腦鬆弛了下來,他倍感輕鬆。
一陣山風吹來,他感到一陣寒冷。他這才注意到,自己已是滿頭大汗。
這一次,他知道咳只要集中精神,就可以控制匯入的信息流,就像挑選東西一樣。
不過,從這些樹林裡獲得的消息,信不信呢?他猶豫了。
他按原路返回,路過橋下水塘時,他總覺得在幽深的水潭裡有東西看着他。
他一下子就想起了看到過的一句話: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望你。
哦,大概就是自己的影子吧,他擡眼看了看西斜的彎月。
未創奇回到屋裡,他的父母已經深深地睡去。羅曼也在黎明前的酣睡。他默默地念了一句:
“讓她恢復正常。”
沒想到,羅曼突然就醒了,睜開朦朧的眼,看見了未創奇。
未創奇還擔心沒有得到羅曼允許進入房間而捱罵,說了聲“對不起”。轉身就打算離開房間。
羅曼卻起牀站了起來,從後背一把抱住未創奇。
本來女人,尤其是美女的身體,哪個男人都會受不了。
但是此時在未創奇的大腦裡,羅曼溫熱酥香的身體完全是一副五脹六腑七經八脈規律運動奇怪組織。
同時,他也感受到羅曼長久的感情缺失,極速地需要得到強烈關愛。
女人在這個時候,極容易感情衝動,做出破格得舉動。但是也極容易爲衝動付出代價,進而更加地傷害自身。
未創奇沒有拒絕羅曼,轉身將她擁入懷中。說:
“我抱你上牀,外面太冷了。”
說完,他來了一個公主抱,將羅曼抱上她的牀,蓋好被子。
隨後,未創奇假裝癱軟,坐到了地上。還特意“哎喲”了一聲。
羅曼趕緊從被窩裡起來,慌忙下牀扶起他。
“怎麼了?”
“還有點兒暈!”
“快快,上來躺下。”
未創奇想回到自己的房間躺下,便說:
“我睡你牀上萬一沒控制住怎麼辦?”
羅曼的臉微微一紅,說了一句:
“想得美!”
她趕緊把未創奇扶上牀躺着,蓋好被子。
“先把身體養好了。要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未創奇安心地躺在牀的一邊。羅曼則跑到他的牀上,抱來了被子。她蓋着抱來的被子,睡到了未創奇的旁邊。
未創奇假裝很快入睡,這樣可以避免與羅曼臉對臉的尷尬局面。
他閉着眼睛,心裡想着瘟疫的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他還不知道。該不該給父母說,他也那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