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碑村雖然有公路,但公路只修到了村口。
從村口到未創奇的家,大約還有3公里的路。但這3公里全是用小石子鋪成了簡易公路,還坑坑窪窪的。這樣的公路對於五菱宏光、長安麪包行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羅曼開了車門,望了一眼這樣的路,愁死了。
未創奇下了車,繞着車子看了一圈。也是無奈地搖搖頭。他並沒有着急,又只是在心裡默唸:來人來人。
“怎麼辦嘛?”羅曼嘟着嘴,問了一句。
“彆着急,等一下。”未創奇不緊不慢的說了一句。
山裡的天氣晴好,藍天白雲,空氣清新。公路的一邊是山坡,在另一邊,就是小順河。河水清澈見底,各色鵝卵石鋪在河底。河面不算寬,眼下是冬季枯水季,也有二三十米寬。
這一切看得羅曼興奮不已。
不一會兒,三三兩兩的男女老少,帶着傢伙什兒就來了。
這一見面,未創奇就“大伯、三舅、叔公、姑婆”地打着招呼。
這些人其實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親戚。只不過是在山村裡,巴掌大地方,不是張家兒子娶了李家女兒,就是王家認了孫家乾親,這樣百十年下來,整個村子多少都有些沾親帶故的。
“奇娃兒,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那個叫大伯說道。
“我公司今年放得早,所以就要回來了。”未創奇迴應着。
“嘿嘿嘿…奇娃兒,笑死了。”羅曼在一旁悄悄地笑着。
“奇娃兒,這是哪個?是不是你女朋友?”姑婆上下打量了幾遍,問道。
“是的是的,帶回來給大家認識認識。”未創奇放大了聲音回着。
“嘖嘖嘖嘖,奇娃兒,你帶回來了一個仙女。”
“這回你爸爸媽媽該高興了。”
……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誇着,羅曼心裡那叫一個美啊,像吃了糖似的。
“各位大伯大叔大媽,今天麻煩你們幫忙把車弄一下,開不過去。”還沒等未創奇開口,羅曼先大聲說話了。
“這是啥子車,我還不認得。不過這車買得不行。這就過不去了。”
“盤子太低。要碰到!還是我家娃兒那個車好,這路隨便開。”
又是一陣議論。未創奇和羅曼相視一笑。
“你們這些大男人,就是廢話多。把路邊上的木頭填在坑裡,車子就過去了。”姑婆說了一句。
這時,未創奇和羅曼才發現,路邊有一些盤子口粗的長短不一木頭。
大夥兒開始用木頭把有坑的地方填了,這下羅曼開着車子過去了。
未創奇留在後面,跟大家在嘮家常。
羅曼提了自己的包包,走了回來。他給每個幫忙的人都給了一個紅包,並道着謝。
這山裡的人,大多淳樸,鄉里鄉親的舉手幫忙,大家都樂意做。
羅曼的紅包,剛開始大家都還推辭一番。後來都經不住羅曼的笑臉和甜嘴,都高高興興地收下了。
山裡的冬天的夜來得早,大家陸陸續續地回家了。未創奇和羅曼回到車上。
“沒想到哦,你還給了紅包。”未創奇問。
“人家好心好意地來幫忙,連一口水都沒有,給個紅包,謝謝一下!”羅曼回着。
“一個紅包多少錢?”
“200!”
“200!!!”未創奇驚訝着張大了嘴巴。
“啊!是不是太少了?”羅曼見未創奇這副表情,疑問地問了一句。
“你簡直是個富婆。這下你出名了。”
“我這樣做,也是想給你長臉。”羅曼看着未創奇,認真地說。
“奇娃兒,奇娃兒……該怎麼走?”羅曼學着剛纔鄉親的腔調,逗着未創奇。
“直接開就是了。”未創奇無可奈何地說。
羅曼開着車子向前,不一會兒就看見了三戶人家,一戶是新修水泥房子,其餘兩戶是老舊磚瓦房。
“好了,就是這裡。”未創奇指着一戶磚瓦房說。
一位精瘦黝黑的男人正在掃着房前的壩子。
未創奇先下車,喊了一聲“爸。”那男人正瞅着車子,見未創奇叫他,頓時眉笑顏開。
“奇娃兒回來了。”爸爸未朝山朝屋裡喊了一句。
“你今年這麼早就回來了。”爸又問了一句。
羅曼此時也下車了。
“叔叔好。”還沒介紹,她首先就問候上了。
“好好。快屋裡坐。”爸爸顯然又高興了。
羅曼趕緊從車後備箱裡拿了一瓶酒和香菸茶葉,還有一些吃的,拎在手裡。這些都羅曼本來回家買給他爸羅偉的東西。因回來得急,現在當作禮物給未創奇他爸了。
她大方地挽着未創奇的手,朝屋裡走去。未創奇被羅曼的這一系列操作,弄的極不適應。
剛進門口,迎面就撞見了未創奇的媽向菊。
“這是阿姨吧!阿姨你好!”羅曼說道。
“哎哎,好好。回來就是了,買這些幹啥?浪費錢。”媽媽眼瞅着羅曼,雙手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媽你在做什麼呢?我都餓了!”未創奇也不客氣,回到家,就是一個小孩子。
一聽說餓了,爸爸媽媽齊上陣,開始準備吃的。
不多時,媽媽就端上來兩碗荷包蛋,每個碗裡,足足有6個蛋。
一看這陣勢,羅曼傻眼了。她哪裡能吃下六個蛋。
“娃娃呀,我們這山裡沒啥好吃的,先吃些蛋,墊墊胃,等下,他爸爸給你殺只雞來燉着。”媽媽有些不好意思對羅曼說着。
羅曼看着媽媽一臉真誠,感動至深。他的媽媽很早就離開了她,一直都是爸爸帶着她。沒有感受過母愛,頓時內心顯得很不適應。
她吃了一口荷包蛋,說:
“真好吃!”
媽媽聽了,笑得合不攏嘴。
“阿姨,晚上雞就不用殺了,這些都夠了。你們也累了,也趕緊吃吧。”羅曼趕緊又說道。說完,她又把目光投向未創奇,算是求救。
“是啊!雞晚上就不殺。晚上吃多了也不消化。”未創奇一邊說着,碗裡只剩下了兩個蛋。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了。”媽媽憐愛地看着羅曼,催促地說道。她看見未創奇都快把6只蛋吃完了,又說:
“看來你們是真餓了。以前奇娃兒只能吃3個蛋,今天居然都吃下了。”
未創奇這才發現,自己把6只蛋都吃完了。他自己覺得自己還可以吃兩三個雞蛋。
羅曼吃了三個雞蛋,實在吃不下去了。小聲說:
“奇娃兒,我吃不下啦!”說完就笑了起來。
未創奇接過羅曼的碗,三口兩口地把羅曼碗裡的荷包蛋吃了。
吃完以後,天已經黑了。山裡的夜安寧,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未創奇帶着羅曼,到了院子裡。
羅曼一到院子,仰望夜空,就被夜幕下的星空迷住了。
璀璨的星河,彷彿晚霞燃燒後留下的粒粒火種。也只有在山裡的夜晚,才能看到如此清晰和明亮的星星。
羅曼如癡如醉,城裡就看不到這樣夜空,何況,她幾年來一直關在屋裡,很少出來。
她感受到前所未有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第二天一大早,未創奇就被一陣嘈雜的聲響弄醒了。
他起了牀,從臥室進了堂屋,沒想到屋裡已經聚了七八個人,都是村裡的人。爸爸媽媽則在準備早飯。
羅曼也在他們中間,談笑風生。
“這麼早就來了。”未創奇說話,算了打個招呼。他從他爸的衣服兜裡拿了一包煙,準備給這一屋的客人支菸。
“奇娃兒,不用了。你未來的老婆都給我把煙、瓜子和糖都準備好了。”
未創奇一看,說話的是姑婆。
這話一說,未創奇自個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羅曼卻很自然大方,放鬆臉上的皮肉,自由自在!
“昨天晚上就聽說,奇娃子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今天特地過來看看。”門口又來了一個人。
聽着這聲音,未創奇就知道了是舅媽。他喊了一聲:
“舅媽,快進來坐。”舅媽身後跟着舅舅和他的小孫子進了屋。
羅曼也來到未創奇跟前,恭敬地喊了一聲:
“阿姨好!”
“好好好。這真是仙女啊!還是讀書多好,找個女孩兒都跟電視裡出來的一樣。”
“就是就是,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美的孩子。這一家人福氣真好。”
“是啊是啊,這是未大哥向大嫂一家行善積德的結果。”
……
這會兒屋子裡你一句他一句就說開了。
“你看,你都成明星了。”未創奇對着羅曼說。
羅曼快樂地在未創奇的身上捏了一下。
隨着春節越來越近,村裡外出打工的人陸續地回來了。
山村裡平時都是993861部隊留守。年輕人回來以後,村子也頓時活躍了起來。
所謂的993861部隊,是指留守的老人、婦女和兒童。
這是邊遠山村長期存在的一種現象。春節之後,年輕力壯的人陸續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都是老人孩子。
很多兒時的玩伴兒,只有在春節的時候可能才見一面。
不過人長大了,很多人都變了。
這不小時候一起玩大的玩伴兒屈託保,看到未創奇的車子和他美得驚到下巴的女朋友,說:
“這車子和人,你花多少錢租的呀?”
屈託保是前任村長的兒子。以前在村裡也是有權有勢,沒少欺負村民。所以他說話從來都是一點兒都不避諱,好像他一眼看穿了似的。
“屈託保,你瞎說什麼呢?”在一旁他的老婆趕緊勸阻到。
“你說你一個小本科,能掙到這麼錢買這車?”屈託保又看了一眼羅曼,又開始大嘴巴,
“再說,這樣女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帶回來的?你可不要做那些歪門邪道的事情掙錢。”
屈託保這話一出,現場極爲尷尬。這時,羅曼卻笑着說:
“不知道在你眼裡我是個怎樣的女人?但是我這樣的女人肯定不會給你這樣沒有教養的人一起。”
屈託保眉宇間充滿了怒氣,從來都是他說別人,別人哪裡敢頂他嘴的。他正要發作一通,幸好他老婆及時過來推搡着離開了未創奇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