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層最東邊是小休息室,簡單大方的擺設,卻無不透着東承的氣勢。黑色軟牛皮的沙發,高貴的茶几,地上全鋪着潔白柔軟的地毯,蘇婧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材質,可是想也知道一定又是昂貴的進口的東西。
單看那些軟到不可思議的毛絨,就讓人有種不敢踩在上面的感覺,而那一坐下就像是窩在裡面的沙發,也能想像出躺在上面會有多麼的舒服。
可是此刻的蘇婧,坐立難安,她想不透遲仲伯留她下來的目的,更想不出一會他要跟她談話的內容。而她也不確定,她和遲御之間的關係,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他是因爲這個所以才找她的嗎?
門開啓,秘書端着茶進來:“您喝點茶,董事長開完會便會過來……”
蘇婧接過秘書手裡的茶杯,忙對着她笑笑:“謝謝……”
茶杯裡冒着熱氣,蘇婧一接觸到杯壁,才感覺到茶杯的溫暖,也才驚覺,自己早已十指冰涼。
快一月份了,天氣很冷,而她也是個怕冷的人,以前安寧就總是說她,整個一冷血動物。
可是此刻,她是置於空調中間的,整個東承大廈,開着中央空調,看那些秘書們都穿着超短裙,薄絲襪,而她卻穿着厚厚的短棉襖,圍着厚圍巾,一副要凍死的樣子。
其實背心早已冒汗,摸摸額頭,也有粘粘的感覺,但雙手卻是冰涼冰涼的。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門外終於傳來聲響,門開啓的剎那,蘇婧也嚇得忙站起身。
雖然拼命讓自己平靜下來,拼命對着自己說沒有什麼,可是在接觸到遲仲伯凌厲的雙眸時,還是不自禁的整個身體微微發抖起來。
遲仲伯並沒有帶任何的人,隻身走了進來,身後的助手忙幫他關上了門。
蘇婧低垂着頭,不敢接觸他的眸子,也不敢隨意的坐下。
遲仲伯坐到蘇婧對面的沙發內,靠向後面,望着面前的人,並沒有示意叫她坐下,也並沒有開口說話。
蘇婧放在身側的手早已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擡眼望了對面一眼,發現對方正望着她,她遂又低下頭去。
良久,遲仲伯纔開口:“坐下吧……”
蘇婧忙不迭地朝他點了下頭,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握在一起,還是能看出她的緊張。
“你叫……蘇婧?”他開口說話,還是如先前般威嚴,只是沒有了那時候的怒氣。
“是……”蘇婧忙不迭地點頭,還是不敢直視面前的人。
“你媽媽是蘇末蘭?”遲仲伯還是一板一眼,問着她。
他沉吟了下,又道:“你爸爸呢?”
蘇婧擡眼望了他下,不知道他爲何會突然問起她的爸爸:“呃……爸爸……在五年前過世了……”
“我問他叫什麼?”
“呃……叫……祁承毅……”蘇婧不知道遲仲伯爲何要問爸爸的名字,難道爸爸以前認識他們嗎?
遲仲伯在聽到蘇婧的話時,臉上一下子閃過一抹傷痛,冷峻的眸子到此時才斂去了那抹精光,轉而代替的是無可抑制的悲愴。
蘇婧偷偷望着他,看到他放在一邊握緊成拳的手也在微微發抖,她不知道爸爸和他之間,或是和遲家有什麼關聯,她活了那麼多年,她爲何一句也沒有聽到過?
“那……你爸爸……是怎麼死的?”遲仲伯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才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
“是……車禍……”蘇婧囁嚅着說出,那個時候,只知道媽媽和爸爸一起去旅遊,結果車子掉落懸崖,媽媽生還,而爸爸去永遠地去了。
“車禍?你媽媽是這樣告訴你的嗎?”遲仲伯又擡起頭來,剛纔感傷的眸子裡,此刻又佈滿了冷冷的光。
蘇婧怔了下,她該去質疑母親嗎?似乎沒有這個必要吧?媽媽和爸爸一直都相親相愛,她沒有理由懷疑什麼。
“是……車子失靈,然後……掉落懸崖……”難道不是嗎?難道不是嗎?
“好一個蘇末蘭!”遲仲伯突然之間吼了一聲,手拍在身邊的茶几上,茶几上的茶杯一下子濺出了開水,那砰地一聲響,讓坐在那裡的蘇婧嚇了一大跳。
遲仲伯還想說什麼,門卻突然之間開啓。蘇婧轉身,看到遲御一臉笑意的進來。
“爺爺,醫生說你不能勞累,今天都已經超過工作時間了,你應該回家休息了……”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規矩,進來都不敲門嗎?”遲仲伯一下子對着遲御吼着,眼瞪得大大的,有可能因爲剛剛的過於激動,他突然就咳嗽起來。
而被罵的人絲毫沒有畏懼,仍然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爺爺你忘了,我進你房間從來不敲門的……”他笑着,瞥了坐在那裡的蘇婧一眼,然後向前扶住遲仲伯的手,“走吧爺爺,我送你回家……”
“不用你送,我還不想回去……”遲仲伯揮開遲御扶着的手臂,氣呼呼地說道。
“你確定你不想回去?敏敏回來了,看不到你會着急,如果你還不想,那我先走了……”遲御站起身,一副不理會遲仲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