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妍,我來接你回家了。”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響起,最後飄渺得消失不見.
冰涼的手,輕輕拂過她的臉頰,滲着的氣息好像驅散了周圍的涼氣,魔尊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玩玩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眼睛。
只見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重影,除了四肢百骸,更清晰地感覺到一陣陣的涼氣之外再無其他,身子忍不住微微有些顫抖。
“顏兒,你終於醒了。”妖夜輕輕動了一下有些乾澀的嘴脣,因爲失去了內丹的緣故,他的紫紅色的眼眸變成了銀灰色,臉色也不大好,但也是一種病態的美,“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她坐直了身子,直直地看着他,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你是誰?我們認識麼?”
魔草的奇效發揮了,妖夜臉上儘量平靜地說道:“我是那個一直等着你的人。”
她的眼睛清澈得如一汪湖水,妖夜看着她不由得想起了花小妍,那個愛笑,天真爛漫的花小妍。
“是嗎?我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我?我又是誰?”她充滿了茫然,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方纔好像聽見有人在說什麼,可是卻也記不清楚了。
“你叫,你叫花顏,跟我一樣是一隻狐狸。”妖夜淺笑道,他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或許你是顏兒,也是小花,更或許你們就是同一個人。
“我叫花顏,是一隻狐狸。”她嘴裡輕輕呢喃道,眼珠子在不斷的轉動着,後來又驚訝道:“啊,我居然是一隻狐狸,我不要當狐狸,你一定是好人,幫幫我吧,我不要做一隻狐狸。”她向着妖夜嘟着嘴,撒嬌道。
妖夜微微一愣神,隨即寵溺的對她說道:“做狐狸有什麼不好的?我帶你去看看你的同類好不好?”
青嬋拿上一件魔尊以前穿的紅色裙藍紗衣,努力地擠出笑容說道:“尊上,屬下先幫你梳洗一下好嗎?”
她跳下了牀,好奇地拿起了青嬋手中的衣裳,緩緩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穿這種衣服,顏色太鮮豔了,不好不好。”
妖夜拉住她的手擔心道:“你的身子還沒有恢復,快快躺下。”
花顏淘氣一嘟嘴,在妖夜面前轉上了一圈,天真地笑道:“你看,我哪裡像是生病的樣子?”
妖夜撲哧一笑,能再次看見她這麼充滿活力的樣子真好,他拿過她手中的衣裳,思忖道:“顏兒,你不喜歡這顏色鮮麗的衣裳,那喜歡什麼款式的?我這就叫人爲你量身做一套。”
“白色的,跟我腦袋裡裝着的顏色一樣的白色。”花顏順口說道。
“白色?你的腦袋裡裝的是白色的?”妖夜有些吃驚地問道。
“是啊,我的腦袋裡裝的就是白色的,哎喲,你就給我找一件白色的衣裳來嘛。”花顏又開始撒嬌起來,無可奈何,妖夜還是給她找來了一襲白色的裙衫。
黑夜,依舊如往常一樣,在妖界尤其顯得熱鬧非常,白天裡,顯得異常安靜的街道,此刻卻忽然變得異常喧囂,燈紅酒綠,伴着彩色的靈火,裝滿了四周的天空,讓這裡的黑夜一時間竟然恍若白晝,甚至更爲光彩照人。今日的妖魔都知道他們的魔尊甦醒了過來,都涌在了街頭,等着魔尊的迴歸。
他們的魔尊是魔界最妖魅的女子,在他們的心中,她幾乎已經是無限期完美的女人,妖邪,神秘,魅力......她有着一切妖怪都渴望修成的具備的特點,讓所有的妖怪都忍不住沉迷,與其說,魔界每一個妖怪都臣服於她的氣魄,倒不如說是沉陷在她無盡的崇拜之中。
花顏的頭髮只是簡單的用絲帶綁在了耳後,殊不知這副裝扮正是十年之前白凌大帝最喜歡的樣子,妖夜只是靜靜地看着她,能和她這麼走着真的好幸福。
妖魔們看着妖夜身旁的花顏都驚得睜大了眼睛,只見她一身白衣,美得不食人間煙火,好像一塊渾然天成的美玉,溫文爾雅,特別是那天真純潔的笑容,竟讓每一個妖魔心醉,讓他們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這裡就是我的同類生活的地方麼?”她笑着問道。
“是啊,你喜歡嗎?”妖夜慢慢地握住了花顏的手,而她並沒有縮回去,一直認真地觀賞着魔界。
花顏在妖夜的陪同下去往了幻尊殿,在此之前,青嬋已經對衆妖魔說過她現在的情況,但沒有把妖夜用內丹救回魔尊的事公告於衆。妖夜只想讓她快樂的過着,不想再讓她揹負這麼沉重的包袱,一切的一切都讓他來爲她承擔,魔界的大小事務也讓他一個人來處理,他只希望看見她幸福的笑容。
月老看見花小妍甦醒了之後,立馬飛向了青衍山。
”神帝,神帝!“還沒到紫幽宮,月老便興奮地叫了起來。
坐在石階上已經神化了的白凌大帝漸漸地甦醒了,這段時日他一直深深陷在無窮無盡地回憶中,他怕清醒,他更怕清醒了之後,去面對小妍被他所傷的事實。
”神帝,你坐在這冰涼的石階上做什麼喲。“月老爲他理了理額頭上有些凌亂的髮絲,現在的神帝更本不具往日的冷漠,他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果真是不出他所料,神帝還是逃不過這段情劫。
白凌大帝神情有些恍惚的擡起了頭,眼神空空的,他擡起頭,喉結慢慢地蠕動了一下,才道:“什麼事?”
“小妍,小妍她甦醒了!”月老拉住他的手激動地說道。
白凌大帝一時之間還緩不過神來,消息來得這樣突然,真如晴天霹靂一般,他的心好像變成了一塊石頭使勁地向下墜着。他驚得眼眸終於有了神采,“你說的可否當真?”
“我說的怎麼會有假?她現在好像是去了魔界,和那個狐狸在一起。”
“太好了,她還活着。”白凌大帝終於展露出一個久違的笑容,“小妍現在過得好麼?”
“你要是心裡還擔心她,爲何要在這裡頹廢?爲何不自己去找她?神帝,我說你怎麼在感情的事上變得這麼優柔寡斷呢?”月老有些不解,更多的是埋怨。
白凌大帝被他這麼一說,當下臉就沉了下來,“本座只是怪自己當初下手傷了她,哪裡對她有什麼男女之情?”
“哎喲,神帝,你真是個木頭啊!若是你心裡沒有她,爲何會如此心疼她,爲何又如此的擔心她?不會只是責怪自己下手傷了她這麼簡單吧!”月老死死的看着白凌大帝的眼睛,白凌大帝卻有些心虛的望向了別處。
“本座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白凌大帝執拗地反駁道,但是月老的這番話在他的心中不斷的迴盪着,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緊張她,在她受傷的時候,我會擔心她,在她哭泣的時候,我會心疼她,這一切的一切究竟算不算愛?不,不可能,小妍只是我的徒弟,我對她的只有師徒之間的情誼,別無其他,很快的,白凌大帝否決掉了月老的觀點。
他很快的平靜了下來,回到了以往那個冷漠的神帝,“只要知道她甦醒了,本座就放心了。”
月老扁了扁嘴,還跟我犟嘴,“好吧,我們就等着瞧,我看你能倔到幾時。”說完,月老往天界飛去。
白凌大帝微微鬆了一口氣,望着滿山的春色,心情慢慢變好了起來,但一回頭看着空蕩蕩的屋子,眼裡又變得落寞了起來,好想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好想她對着自己天真地笑着,好想看着她撒嬌的樣子,真的好想好想......
時光是這樣殘酷的輪轉,花顏回到了桃林,現在的她不再像以往那般活潑,她時常會望着青衍山的方向發呆發愣,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再過了一段時間,花顏安靜得很少說話,有時候她甚至會微微的笑,嘴角翹起很小的弧度,可是她的眼神幽深冷寂,如看不到盡頭的隆冬黑夜。噩夢中的那一聲一聲的呼喚越來越清晰,心臟傳來的莫名的疼痛之感也是越來越強烈。
每到這個時候,妖夜總是好想伸手把她眼角里氤氳着卻遲遲不肯掉下來的眼淚擦掉,再也見不到那些惱人的水汽。
深夜,本來熟睡的花顏卻忽然坐直了身子,臉上滲着點點汗珠,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兩眼有些渙散,半晌,纔算是晃過了神來。
怎麼會又夢到了呼喚自己的聲音?
明明已經好久沒有特意的去想這聲音是誰發出的了......夢裡有一個看不清輪廓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只是,白色的長袍上沾滿了血漬,那些血乾涸成了紅褐色,竟是如此的駭人。那個人說着:“小妍,我來接不回家了。”
花顏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好不吉利的夢,掩去了臉上的淚水,下了牀,坐在桌旁倒了一杯涼茶,好幾口下肚,才覺得好了些,擡頭看了看窗外高掛着的月亮,這才平下心來。
一個人靜靜地坐着,不知過了多久才覺得又有了少許的睏意,打了一個哈欠,爬回牀上,慢慢的合上了眼。
翌日,可能是因爲晚上沒有休息好,所以早上起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渾身痠疼甚至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
“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難看?”妖夜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
“沒事,可能是晚上做噩夢沒有睡好。”花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