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騎在馬上的範安嶽聽到這個要求,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這是要挾上了!”冷笑兩聲,又問,“遊大畫師怎麼說?”
書硯低頭小聲道,“遊大畫師一句話都沒說。”
樓大姑娘是遊夫人的徒弟,遊夫人向來疼如親女。
他們夫妻膝下空虛,雖有個侄兒充嗣子養在跟前,但他福薄,沒能得遊大畫師認在名下就死了,留下的兒子是個愚頓的,別說對繪畫沒天份,就連讀書識字都很吃力,遊大姑娘姐妹跟着遊夫人學刺繡,只有遊二姑娘勉強有點天份,大姑娘是完全沒那個資質。
遊夫人因此很看重幾個徒弟,其中以大徒弟華大姑娘最得寵,華大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嘴巴又甜,常把遊夫人哄得心花怒放,知曉她看上範安嶽,自然是想幫上一幫,她倒是不知,華大姑娘今天鬧上這一出,爲的卻是杜雲尋而非範安嶽。
都說美色惑人,杜雲尋的顏值確實要比範安嶽高上一些,畢竟是成過親的男人,言行舉止間要比還沒成親的範安嶽要溫潤親和一些,範安嶽年少銳氣,比之成熟的杜雲尋着實略差一籌。
遊夫人孃家同華家是通家之好,遊夫人沒有兒女,對夫家硬塞過來的侄兒並不喜歡,雖然遊二姑娘常跟在他們夫妻出門,但在遊夫人心裡,遊二姑娘的份量還及不上她的幾個徒弟。
這也是爲何遊二姑娘把目標對準杜雲方,而華大姑娘卻敢隔山打牛,算計金家姑娘對她動手,好達到她的目的。
遊夫人之所以指定要範安嶽前去,是華大姑娘之前的表現。讓她認定華大姑娘今日的作爲,是奔着範安嶽去的,也是因爲華大姑娘醒來之後,爲了作戲不斷輕泣,而不曾與遊夫人通過氣,否則遊夫人開出來的條件,就該是要求杜雲尋前去遊家探望了!
遊大畫師是新近才崛起的。成名之前的日子不好過。他默默無聞時,全靠妻子養家,他早已習慣諸事聽老婆的安排。但成名後,衆人追捧的感覺讓他嚐到了滋味,他是真不想得罪範安嶽,所以他不表態。任由妻子出頭,反正惹出事的不是遊家人嘛!
可他沒想到。妻子會祭出這種條件來,範安嶽不來探望,就把她的繡作撤回不拍賣了!
書硯回來覆命時,他還沒回過神咧!所以他當然什麼話也沒說!
當然。書硯在回話時,可以稍微委婉一些,但有那必要嗎?老實說。拍賣樓裡中,不止他和程墨。其他們都對遊大畫師夫妻頗有微詞,許是驟然得志被追捧得有些得意忘形,遊大畫師還好些,遊夫人簡直就把拍賣樓裡的人當成自家下人在使喚。
因此遊夫人會提出這種要求來,書硯真不感到意外。
之前也不是沒人想要把女兒、孫女許給七少爺,前車之鑑不遠,這遊夫人是哪來的自信,覺得她的徒弟與衆不同,定能如她們所願呢?
範安嶽轉頭看程墨,程墨立刻回答,“錢老爺說,今日之事,他們家閨女也有過錯,就不跟對方計較了,另外,錢老爺謝過七少爺的關切之意,幾位錢姑娘受了傷需要靜養,拍賣會時,就他單獨出席,請七少爺不必再給他們帖子了。”
錢多多能做到江北首富,自然是有其獨到的一面,從侍候女兒的人口中得知一切後,就知今日一事,是有人故意算計,目的不言而喻,他是想把女兒高嫁,但他要的是開拓通往東靖和北齊的商道,而不是把眼光只放在大燕,雖然女兒們不聽話,不過經此事後,她們也該懂事啦!
對於錢多多的打算,範安嶽早有所聞,所以他從沒把錢家姑娘們的小動作放在心上,錢家有錢,她們樂意撒錢,讓樓裡小廝們賺筆外快,何樂不爲?
範安嶽聽程墨說完,微笑頜首交代着,“回頭錢家姑娘們出閣時,記得備上厚禮添妝。”
程墨鄭重應諾。
錢家既有意開拓商道,與錢家打好交道,日後拍賣樓說不定也能開到東靖和北齊去,想到北齊的皮毛、珠寶、東靖的藥材等寶貝,程墨幾乎能看見從天而降的銀子雨啦!
書硯見錢家這廂解決了,忙提醒主子,遊家這邊要怎麼辦啊?
掉轉馬頭回杜府,“我和阿昭商量去。”
範安陽正準備帶孩子們去沐浴,不想範安嶽去而復返,她只得把孩子交給奶孃們,拉了條厚帕子把手擦乾,讓瑞香幫忙整理儀容一番,就匆匆出來。
“阿昭,如意繡莊能否提供繡作參加拍賣?”
屋裡侍候的人聞言都愣住了,如意繡莊出品的繡畫、繡作非常搶手,不過範安陽從沒想過,拿如意繡莊的繡件去參加拍賣。
“不是已經都安排好了,怎麼臨時要換繡作?”範安陽問,心道,小路之前沒提此事,卻臨時回頭說這件事,可見是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讓他臨時這麼決定。
“嗯。”範安嶽便讓書硯把遊夫人的要求說給範安陽聽,範安陽聽了嘴角直抽,好嘛!有這樣的師父,莫怪樓大姑娘會出昏招。
她想了下才說:“如意繡莊的繡畫素來搶手,莊裡不知有多少存貨在,明天我和你一道繡莊走一遭,話先說在前頭,繡莊本就是做生意的,拿出來的繡畫可能不是獨一無二的,你確定要拿如意繡莊的繡畫去替換下游夫人的繡作?”
“確定。”範安嶽冷笑,“那女人和她那個自以爲是的徒弟,以爲可以以此來拿捏我嗎?哼!在我的地盤上算計破壞我的生意不說,還想算計我的婚事,以爲她們兩是誰啊?”
沒看他娘都不管他的婚事了,這兩個不知所謂的女人,竟敢算計到他頭上來,那就別怪他反擊了!
範安嶽清俊的臉上一片陰狠。讓範安陽看得直搖頭,她只聽說遊夫人的繡畫堪稱一絕,不過硯月卻跟她說,如意繡莊隨便一個繡娘都能繡出比遊夫人更好的作品。
只是她們沒有那個時間和條件,不然她們的繡作絕對能把遊夫人的繡畫給比下去。
那時她還和硯月開玩笑,要是有機會,她很樂見繡娘們的繡畫拿去拍賣。沒想到機會來得這麼快。就不知繡莊的繡娘們手邊有沒有已經繡好的作品,可以拿出來拍賣啊!
得了範安陽首肯,範安嶽放下了心事。踩着輕快的腳步回家去。
範安陽則趕緊回去安撫兩個兒子,小迪等不到孃親來給他洗香香,正賴在他哥懷裡哭得好委屈,小煦拍拍弟弟的頭。怎麼辦,他也好想哭。可是他爹說,他是男子漢,不能動不動哭鼻子!
範安陽一進浴間,就受到如雷哭聲歡迎。奶孃們和丫鬟們個個苦着臉,兩位小少爺的哭聲好可怕啊!
杜雲尋兄弟一踏進院子,就聽到孩子響亮的哭聲。杜雲啓皺着眉頭,“弟妹揍他們了?”
“二嫂不打小孩的。”杜雲方爲範安陽辯解。不過有點底氣不足,如果二嫂沒打孩子,那兩個侄兒怎麼會哭得震天價響?
杜雲尋招手喊來個丫鬟,“怎麼回事?”
“回二少爺話,方纔二少奶奶正要給小公子們沐浴,不想範七少爺去而復返,說有急事要同二少奶奶商議,二少奶奶便把小公子們交給奶孃,不想說完事再回去,兩位小公子就哭成這樣,大概是覺得委屈了吧!”
要不怎說有孃的孩子是寶呢?就是因爲知道有人疼惜,纔敢這樣放聲大哭啊!
杜雲尋兄弟三個心思各異,沉默良久,杜雲尋纔開口道,“我們先去見祖父吧!”
“好。”杜雲啓和杜雲方同聲應和,兄弟三人有些踉蹌的快步離去。
看着三位少爺離去,院裡侍候的丫鬟們好生羨慕,她們也好想避開,小公子們可不可以別再哭啦!
隔天,範安陽姐弟兩來到如意繡莊,繡莊總管好生意外,不過得知範安嶽打算挑些繡畫去拍賣樓拍賣,他大喜過望,說起話來都有些抖了。
範安陽不解他爲何這麼激動,總管不好意思的道,“不瞞東家,小的曾有幸看過遊夫人的繡畫,老實說,她的繡畫是不差,但咱們莊裡的繡娘本事不在她之下。”
說着邊領他們上三樓,三樓有庫房,他請他們在庫房旁的房間坐下,這間房平日是總管做事的地方,範安陽看了下,對這間簡單樸實的屋子印象很好,屋裡沒有多餘的擺設,屋裡最特別的是,架上、牆上掛的是一幅幅繡畫,定睛一看,竟全是以同一幅畫爲底,範安嶽上前仔細一瞧,才發現這幅畫是範安陽所作。
“這是……”
“繡莊裡的繡娘們,入門的考檢就是用東家畫的底稿來繡,繡出來的畫若能得到所有繡娘認可,方纔能入莊成爲繡娘。”
範安嶽訝異的看向範安陽,範安陽擺擺手,“別看我,我不曉得這事。”
總管笑道,“這是還在湖州時,大少爺定下的規矩,來到京城後,小的就把這規矩延續了下來。”
“這裡掛的全是目前在繡莊工作的繡娘所作。”總管驕傲的道。
範安嶽算了算,總共有五十幾幅,他一一看過,滿意的對總管道,“若是可以,我想把這些繡畫借來展出。”
“這……”總管遲疑的望着範安陽,範安陽站在一幅繡畫前細細端詳,聞言側過頭笑道,“行啊!不過這些畫是我們如意繡莊的寶貝,是非賣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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