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安陽笑得燦爛,恍若未聞的隨杜雲尋跟杜夫人請安拜年,屋裡侍候的人全瞠大了眼,等着看熱鬧,就連杜夫人也期待這兩個兒媳鬥起來。
杜大少奶奶見範安陽不睬自己,倒也不氣,端起茶來抿了一口,輕笑道:“還是夫人這裡的茶好喝。”
杜夫人愣神了一下,隨即笑着對她說法:“你要是喜歡,就常裡來我這兒坐,反正現在我閒得很,白日沒什麼事,就盼着有人來跟我說說話。”
範安陽瞟了坐在下首的杜雲方與杜雲蕾一眼,杜雲方像是身下的椅子會扎人似的挪動個沒完,杜雲蕾則是渴盼的直盯着兩位嫂子身上的頭面首飾。
杜大少奶奶年紀較長,一頭烏亮長髮梳得是如意元寶髻,右鬢是金鑲紅寶芙蓉寶簪,左髻是支金鳳釵,長長的流蘇上是磨得渾圓的珊瑚珠,與紅寶芙蓉寶簪相互輝映,也顯得喜氣。
身上穿的橘地灑金雲形織錦小襖,心形領上繡着細緻秀雅的梅花,搭着橘紅地織錦長裙,大少奶奶臉色雖不好看,卻也讓衣飾襯得臉色好看了許多。
杜夫人看看長媳,再看看小媳婦,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媳婦不僅家世好,生得也好,長媳雖滿臉鬱氣,但她的秀麗着實是比她那幾個侄女、外甥女強,而範安陽還沒長開,可是圓潤潤的小臉蛋上,眉眼如畫,溫潤的氣質一笑起來就令人不禁心生好感,想與之親近。
杜夫人想到姐妹們被公爹下令,不許她們再上門來。心裡頭就覺得沉沉的。說不出來的難受。
杜大少奶奶正說到。要請表姐妹們來走,杜夫人這心裡就有不喜,媳婦能邀表姐妹上門走春,自己的親姐妹卻被拒於門外,看看這待差別待遇,叫杜夫人怎能不惱?
忽然她注意到長媳滿面的鬱氣竟消散了,起而代之的是興奮期待的神色?杜夫人腦子轉得飛快,電光石火之間。她突然明白了!
就說嘛!老太爺奪了自己的掌家權,沒交到長孫媳手裡,反交到才進門不到一個月的小孫媳婦手上,高家這丫頭能咽得下這口氣?呵,敢情是在這兒等着她啊!
也好,她正好讓人把水攪混了,越亂越好,就不信範安陽這丫頭片子能有何能耐鎮得住場子!
不多時,大總管派人來請兩位少爺們,外院來客人了!
杜雲啓和杜雲尋雙雙起身告退。杜夫人連忙把兒子塞給他們兩,“他年紀也不小了。還是跟着你們去見見世面的好。”
杜雲啓皺着眉頭應下,杜雲尋則是無可無不可的看繼母一眼,再冷冷瞟了杜雲方一下,便轉頭往範安陽身邊去。
“一會兒就找個藉口避出去,免得她們兩個說什麼給你添堵。”杜雲尋冷眼一掃,墨香幾個便退散開來,卻是正好阻隔了杜大少奶奶的視線,杜大奶奶爲此暗惱,杜雲尋爲此給了墨香幾個讚賞的眼光。
幾個丫鬟見狀大喜,更加理直氣壯的擋住杜夫人等人探詢的眼光。
“知道了!你也別老是對杜雲方甩臉子,畢竟他與你是同父的兄弟。”範安陽看着直笑,低聲的勸着杜雲尋。
“我可沒當他是我兄弟。”杜雲尋直言道。
範安陽撫額,“我知道你不待見他娘,不過外人不知內情,只看表相,就只會覺得你這當哥哥的不近人情,若被有心人拿着這事,在外頭亂放話,你是要走仕途的,應當比我更清楚這對你會有何影響?”
杜雲尋沉吟不語,沒揪着不放,只輕輕幫他整理儀容,杜夫人不放心的叮嚀再三,杜雲啓沒有不耐煩,反倒是杜雲方對母親的嘮叨感到丟臉與厭煩。
“好了沒啊?不是說外院有客人來了嗎?娘你一直拉着我我們不放,回頭祖父和父親知道我們怠慢了客人,怕是要生我們的氣了!”杜雲方臭着臉扯開母親箝制他的那雙手。
杜夫人訕訕的鬆開手,拍了兒子一記,“你要是個懂事的,我何至如此不放心哪!”見兒子疼得呲牙裂嘴的,她又沒好氣的再拍一下,不過這回的力道小了許多。
杜雲蕾則是抿着嘴,上前與杜大少奶奶說話,大少奶奶見小姑子一雙眼直在自己發上、耳間巡梭着,心裡冷嘲的一笑,怪道人都說,萬家人都是眼皮子淺的。
聽說昨天老夫人來,大過年的什麼賞都沒給人,反倒是狠敲了一筆,把杜夫人費了老大一番心血才佈置好的暖閣搜刮一空。
她偷眼去瞧範安陽,怎麼也想不通,這丫頭怎麼會如此大方,老夫人要,她二話不說便雙手奉上,看來真是個傻子沒錯,藍媽媽還跟她唱反調,說什麼二少奶奶這麼做,正合了老太爺的心思。
什麼嘛!老太爺看舊宅那邊的人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範安陽讓老夫人這般予取予求,怎麼可能會合了老太爺的心思?
杜大少奶奶不快的瞪着範安陽,可她那幾個死丫頭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擋住自己?雖然看不到範安陽,卻能看到杜雲尋低頭正與她說話,範安陽竟不管不顧的當衆幫丈夫整裝?
杜雲啓懶得理會繼母嘮叨個沒完,回頭舉步要走,見弟弟夫妻兩個正親密說話,範安陽還幫弟弟整裝,而他弟竟然乖乖站着不動,讓小妻子爲他整裝?他幾乎要以爲自己看花眼了,再眨眨眼,眼前的景象沒變,他暗搖頭,算啦!他們夫妻兩能和睦也好,只是看似不怎麼重要的一幕,卻不知爲何,竟深深的刻印在了杜雲啓的心裡,也自此讓他對妻子產生不滿。
原來,夫妻不總是像祖父夫妻那樣,也不似父親和繼母那般。當然也不是像他與妻子這樣。夫妻。是可以彼此表達關懷的。
他心思複雜的看了妻子一眼,隨即掉頭大步流星而去,杜雲方連忙甩開他娘追了上去,杜雲尋卻不慌不忙的又交代範安陽幾句,見她乖乖頜首應諾,又交代侍候的丫鬟幾句。
杜大少奶奶瞧着眼熱,忍不住開口:“二弟娶了妻當真就不一樣了,夫人。您可曾見過咱們二少爺這般溫柔多情的一面?”
範安陽暗翻白眼,杜夫人不及開口附和杜大少奶奶,就被杜雲尋掃來的冷眼驚得動不了,幾時這小雜種竟有這般冷厲的眼神,讓她心驚膽顫!
杜雲尋沒睬她,轉頭朝杜大少奶奶拱拱手,“大嫂說的是,我與師妹自幼就結緣,能娶師妹爲妻,是我的榮幸。自然得要待她好。”
說完朝範安陽笑了下方揚長而去,杜夫人打了個寒顫。揚聲讓人添火盆,頭不知在和丫鬟說什麼,根本沒留心她這邊,才失望的跟奶孃走了。
走在夾道里,杜雲蕾悶悶不樂的問奶孃,“爲什麼二哥二嫂都不理我啊?”
奶孃被問住了,苦笑回道:“二姑娘,二少爺他們都大了,有事要忙,自然是沒時間搭理您。”
杜雲蕾嘟着嘴不快的跟着奶孃回了房,卻又交代丫鬟去偷聽她娘和嫂嫂們說什麼,奶孃想阻止,卻又不敢,只能急得直跳腳。
其實她們主僕走後,杜夫人便端茶送客,大少奶奶與範安陽一前一後走出正院,走離正院有段距離後,大少奶奶便停下腳,等着範安陽上前。
範安陽看着大少奶奶嘴角噙着不懷好意的笑,心道,不會是想拿她家的表妹來給我添堵吧?
“弟妹,過兩天我要邀孃家的表姐妹來走春,不知你那裡方便不?”
“方便,嗯,就是有一事,要勞煩大嫂幫個忙。”
“哦?何事?”杜大少奶奶問。
範安陽笑眯眯的取出本小冊子,和一支炭筆,筆桿上用布條纏繞,握起來不易髒手,“敢問大嫂,您有幾位客人要來,她們喜歡吃什麼,喝什麼,有什麼東西是不吃不碰的,有什麼禁忌,年歲多大,可都訂親了……”
這是在幹什麼?杜大少奶奶不喜的瞪着範安陽,範安陽卻一臉無辜的看着她,“大嫂你不會不知道吧?不應該啊!大嫂不是在老祖宗身邊長大的嗎?難道她沒教你怎麼準備宴會,招待客人?”
杜大少奶奶愣住,老祖宗教沒教過她呢?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記得劉奶孃說,那些瑣事自有管事媳婦會去做,她日後是要做宗婦的,這種小事不需要她親力親爲。
“我記得,高尚書是老祖宗一手帶大的,京裡頭有不少人對高家老祖宗獨力養兒育女,栽培成才,很是津津樂道,外祖母說,老太爺當初會聘大嫂爲長孫媳,就是覺得養在老祖宗跟前的大嫂,肯定是好樣的。”
範安陽笑了笑,沒再往下
說,與杜大少奶奶辭別,在丫鬟僕婦們的簇擁下,往議事花廳去。
藍媽媽等人站在那裡看着面色變幻莫測的大少奶奶,心裡惴惴不安,良久,才聽到杜大少奶奶道:“回去。”
正月初二是出嫁女回孃家的日子,範安陽去歲年底纔出閣,按說這天她是該回孃家的,但因丁老夫人已多年沒回孃家,她這新媳婦要侍候姑祖母,自然要留下來。
杜夫人不敢讓人在這日搗亂,交代她那些僅剩無幾的親信們,等大少奶奶的表姐妹來走春時再動手。
初二這日,丁老夫人一進杜府,就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便是杜夫人也堆滿了笑容前來相迎,雖不耐煩應付她,但爲了外孫女日子能好過點,丁老夫人只能勉強應付她。
待進了杜雲尋的常苑,丁老夫人才鬆了口氣。“總算那些礙眼的都不在跟前了。”
範安陽笑着奉上茶,“外祖母喝茶。”
“嗯。”接過了茶,丁老夫人沒喝,順手將茶盞放在身邊的桌几上,“阿昭我問你,你怎麼那麼大方啊?那人要什麼,你就乖乖的全數奉上?”(。
ps:計算機回廠去升級了,只能借別人的計算機來打字,真是折磨人啊!打着打着遊標就跑掉了,不然就是打完的一句,被消掉了!啊~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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