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是沒有春天的。
一般過了冬天沒有幾天暖和的日子就進入到了暴躁的季節,然而在這春末夏初的時節,阮姜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的寒意。
她有點費解,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是摸不清楚趙望在賣什麼藥。
今天的聚會就像是安排好了一樣,她總感覺趙望要告訴她一些事情。
趙望心細,又解下來一件衣服披在阮姜的身上。
他的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一種中草藥,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不過阮姜的心思還在那兩個人身上,迫不及待的在一邊問:“剛纔的兩個公子?”
“你跟他們接觸了一晚上,覺得這兩個人怎麼樣?”趙望倒是先問阮姜的感受。
“嗯…”阮姜在一邊想了想,“回公子是一個爽快人,深明大義,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很細心,就是不怎麼聰明,外加有點單純,對周圍人太過於信任了,這個人還蠻有大俠風範的。”
也許是因爲他誇了自己的父親,所以阮姜對他的評也很高,不過也在觀察趙望的臉色,剛纔某人真的是被罵慘了,立馬又補充,“不過這個人滿嘴的胡說八道,簡直就是小市民的心態。”
“嗯。”趙望頜首,看不出來哪裡不對,“那戚思書呢?”
“這個人有些故事。”阮姜自認看人還算透徹,卻摸不準這個人的性格。
一般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原因,一是對方沒有性格,本身就是這種讓人無法揣摩的個性。
二是這個人水平微高,已經能夠做到讓人捉摸不透,然而因爲不屑於事故,自命清高也沒有刻意自己在研究一套個性,所以所有的行爲看起來都比較虛假。
對於這樣的人,阮姜不敢下結論,只能以有些故事概括。
“不錯不錯。”趙望贊同,“你猜的大概一致,回塗是江南商人的兒子,家裡生意做的不大不小,從小就接受很好的教育,不過回老爺子覺得行商沒有出息,一直想讓他考取一個功名,早在兩年前就把人送到了上京來,他四肢發達,頭大無腦,特別容易被騙。”
這是在刻意報復吧,這麼說對方恐怕也是在記恨剛纔回塗罵他狗皇帝的事。
阮姜心說,趙望還挺腹黑的。
說完回塗,自然要提一提戚思書的。
“思書這個人不是壞人,身上確實有故事,不過他不說我也不想知道,不知道他是哪裡人也不知道什麼背景。”
那你還跟人家來往圖什麼,圖人家好看嗎?
剛開始看戚思書可能會被對方驚豔到,不過剛纔阮姜就發現了,戚思書的嘴邊還有一圈青色的胡茬。
這可不像是一個頭牌應該有的妝容,那些胭脂明顯也是臨時塗的。
一切那麼刻意,也就是這些臭男人覺得沒問題了。
“那先生還和他來往,不害怕…”
“要是想害朕早就害了。”趙望無所謂的說:“再說你剛纔不也嚐了嗎,他們家的飯菜真的不錯,尤其是那道口水雞,想起來還讓人魂牽夢縈的…”
又是因爲這些吃的。
阮姜現下全明白了,趙望去逛窯子恐怕都是聞着飯菜香去的。
她在一邊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想起來剛纔幾個人的對話,“那回公子說的買官這件事?”
“這個朕知道。”趙望笑道,顯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朕會查的。”
今天晚上阮姜已經聽了兩遍這話了,不過她也明白,如果真的要查起來,涉及到朝廷上的官員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這件事最大的推手。
剛纔回塗話只說了一半,他說這件事幕後是皇上的弟弟。
話沒說完,但是阮姜也明白了。
趙望只有一個弟弟,那就是趙桓。
趙桓常年行軍打仗,也是今年年初才定居在上京。
按照慣例,文將和武將沒有任何可以交集的地方,科考這件事跟他也是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那種。
可是他卻成了幕後黑手,可見他的勢力已經伸到很多地方了。
這些話阮姜沒有跟趙望說,她還不明白趙望對趙桓的態度。
阮姜是相信趙望最後肯定不會手下留情的,可是一切都要講證據。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現在要做的事,要是想要搞垮趙桓,組織他的計劃。
那就需要一步步的粉碎他的爪牙。
就在阮姜想這件事的時候,趙望竟然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愣住了,“皇上這是什麼意思?”
“榮妃,剛纔回塗的話你也聽到了,天下所有人都認爲阮將軍是朕害死的,但是朕可以發誓,我肯定沒有對他下如此的的黑手!”
趙望說的很認真,甚至眼眶都有些紅了。
“我相信你。”
阮姜看着趙望,滿滿的都是信任感。
趙望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把他的內心填滿,一腔熱血都要揮灑出來一般。
最終所有的激動都歸於平靜,趙望笑了出來。
發自內心的。
兩個人走了不遠的距離,阮姜就察覺出來周圍有些不對勁了。
一切都太靜了,雖然現下已是深夜,街上無人應該是正常的。
可是就連一個打更的人都不曾出現就有些怪異了,空氣裡面瀰漫着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憑藉遺傳的敏銳,當空中的一支箭穿過來的時候,阮姜把趙望往自己這裡一拉。
額…沒拉動。
第一次阮姜覺得自己武功練廢了,光好看有什麼用,到了關鍵的時刻卻用不上力氣。
趙望太重了,阮姜在那一瞬間想的只是,回去以後一定要讓這個人減肥。
趙望也不是一個沒有反射弧的人,在身邊的人拉自己沒有拉動的時候,他立馬反應過來,往旁邊一躲,那支箭戳到了地上。
好險。
趙望呼出來一口氣,又趕緊把阮姜護在自己的身後,“你是誰?快快顯形。”
皇上,您叫妖怪呢嗎?
阮姜忍不住吐槽,就這麼說話對方能出來就怪了。
卻沒有想到,趙望的話音剛落,黑衣人從旁邊的巷子裡面走出來。
他一手執弓,一手執箭。
“來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