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馳當然不是過來娶他的, 只見她手上的劍微微一揮,戚思書身邊的囚籠形同虛設,完完全全的斷裂開, 飛的四處都是。
接下來的場面不用敘說, 阮姜能想的到。
人人皆言她哥性格懦弱, 任人欺壓, 卻不知他武功蓋世, 就連阮天齊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四周的屍體以及指指點點的人羣,到底沒有攔住, 眼睜睜看着她哥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或者說,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一向膽小的人爆發以後的場景都是毀滅性的。
姜舒姍姍來遲, 此時的場面也嚇了她一跳。
阮馳沒有去迎親, 反而把迎親的隊伍支開隻身一人來劫囚, 這滿地的侍衛都是他所傷所殺。
姜舒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刺殺皇宮裡的侍衛,這是殺頭的大罪啊。
“娘。”見她坐在地上, 阮姜連忙上前想要把人扶起來,“你怎麼了?”
姜舒全身都在抖,手根本抓不住阮姜的胳膊,她的聲音還帶着哭腔,“姜兒, 你說…你說你哥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恐怕不是想不開, 就害怕想的太開。
事已至此, 別無他法。
阮姜把人扶起來, 眉頭緊蹙, “娘你先回家等消息,我回宮看看情況, 如果哥回了將軍府,你把他藏起來。”
“他怎麼會這麼糊塗啊,這個戚思書是殺了你爹的兇手,他怎麼會來劫囚呢…”姜舒不理解,一直在一邊搖頭,困惑的像一個得不到答案的孩子,阮姜很是心疼她,又無可奈何。
她想也許是她哥被壓抑太久,或許也是被戚思書這件事刺激的失去了理智,誰也不知道他把戚思書帶走了還是把他殺了。
“應該是帶着跑了吧。”趙望沉着一張臉,明顯生氣了,瘦下來的他臉兩邊還有一些嬰兒肥,眼睛向下垂着,手上的小動作不斷,看的出來他在阮姜面前還很剋制,“如果他想要人死,只要等到行刑就好了。”
事實上趙望也準備了一隊人馬劫囚,如果一直沒有淄川國那邊的人動手的話,他那隊人馬就會在最後的時候蜂蛹而上。
戚思書不能死,如果一切都是他們兩人猜測的那樣,這人一死傳到淄川國,不知道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也許會讓兩國之間的戰火重燃。
這對於兩邊的百姓來說,都不是什麼好結果。
儘管現在的結果跟他們計劃的一樣,不過趙望還是生氣,他氣阮馳竟然下了死手,殺了好幾個大內侍衛。
“皇上,這件事我代我哥跟你…”
阮姜話剛出一半,就被趙望打斷,他看起來也很爲難,“姜兒,如果他今天只是劫囚沒有傷人性命,我只要關他一年半載的就行了,可是他連續殺了幾個人,你不應該跟我道歉,應該給那幾個侍衛道歉。”
在生死麪前,趙望理智的可怕。
說完這句話他又嘆了一口氣,“道歉有什麼用,人都已經死了。”
“皇上,你這話的意思是要殺了我哥嗎?”
“那你告訴朕,他不該殺嗎?”趙望盯着阮姜的眼睛,他第一次對眼前的人發了怒,“他當街殺了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了,難道朕還要用自己的權利爲他洗脫罪名嗎?”
阮姜啞口無言,她知道這麼做是錯的,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爲阮馳開脫的衝動。
說到底,那個人也是自己的哥哥啊。
今天晚上的宴會她是不能出場了,趙望揮了揮袖子,讓她回宮緩緩情緒,這幾天就不要關注這件事了。
阮姜明白,因爲阮馳,他已經不打算讓自己參與這件事了。
她剛剛回到宮,曲觴便匆匆小跑過來,因爲跑的太過於急促,還跌了一下。
阮姜坐在榻上扶額,眉頭一皺,“發生了什麼事?這麼着急?”
“娘娘,不好了。”曲觴表情急促,來不及跪下,“您剛剛從養心殿出來,皇上就下了通緝阮侍衛的聖旨,還讓隔壁宮裡的白答應陪他去今晚宮裡的盛宴。”
雖然着急,曲觴還是把整個事情完整的說了出來。
一向這種盛宴都是妃嬪以上的人蔘與,還沒有過答應去的前例。
她說完以後見阮姜神色不變,便在一邊問:“娘娘,怎麼辦啊?”
“你說他帶誰去了宴會?”
“隔壁的白答應。”
白芷?
怎麼會是她?
阮姜本就心煩,聽了這個名字以後便更加着急,她從榻上起來,“去養心殿。”
她要去找趙望說清楚,這個白芷很有可能是趙桓派來的人。
結果還沒有出宮門,就和趙望的人碰了個頭。
李總管對阮姜行禮,“娘娘,傳皇上口諭,要您在長禧宮好好修養,這幾日還是儘量不要出門了。”
這是把她禁足了?
還是在這個時間?
阮姜自然是不答應,冷着一張臉,“我要見皇上。”
“娘娘還是遵旨吧,別讓奴才難做。”李總管帶着職業性的假笑,揮揮手身後來了幾個小太監,“這幾個是皇上賜給替娘娘看家的,大家都聽好了,一定好好看住長禧宮的大門。”
阮姜臉徹底黑了。
趙望還找了人看管。
這是做什麼?
拿她當犯人了嘛。
儘管在生氣,阮姜也知道如今不能抗旨,她微微退了一步,薄脣輕啓,“我知道了。”
深夜。
阮姜在榻上來回翻身不能入睡,她心中煩悶,有一口氣怎麼也出不來。
她不知道趙望這是在做什麼?
因爲她哥破壞了計劃所以轉移情緒到了她的身上?
儘管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這個結果,然而她覺得不會,趙望並不是這種人。
就在她夜不能寐的時候,一聲細微的動靜傳入了她的耳朵裡面,阮姜立馬警惕起來,起身從榻上下來,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只見有什麼東西撬開了她房間的鎖,她立馬躲在門口。
片刻,門被推開,一黑衣人走進來。
他直接奔着阮姜的榻走過去,然而還沒看清楚牀上有人沒人,一把鋒利的匕首已經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動。”阮姜聲音低沉,透露着滿滿的殺氣,顯然已經認出來了眼前的人,“你來做什麼?”
“當然是想你了。”趙桓的聲音低沉,永遠都是一副厭厭的模樣,上一世他曾經用這樣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說了跟多的情話,每次都挑逗的阮姜耳紅心跳,這一世她卻只覺得噁心。
“深夜闖入長禧宮,你也不怕大內侍衛宰了你。”阮姜把匕首收起來,又找來蠟燭把燈點上。
趙桓一身黑色的官袍,襯得他身子修長,飛舞的龍在他衣服上張牙舞爪,盡顯他的磅礴氣質。
如果是別人家的女兒恐怕早已經被這一副好皮囊迷的五迷三道,偏偏阮姜恨極了眼前的人,又不能直接挑明對他的厭惡,只能故作冷漠,聲音都不冷不淡的。
好在今日她出了事,有這樣的情緒一點都不爲過。
“沒有人敢動我。”趙桓敢身穿官服闖進後宮娘娘的寢室,自然是不害怕那些有的沒的,“再說也沒有人管這件事,他們都喝的酕醄大醉,尤其是我那皇兄,簡直已經醉倒在了美人鄉里,怎麼會記得一個有着罪臣兄長的貴妃娘娘呢?”
這話說的不好聽,一邊說趙桓一邊觀察着阮姜的表情,正中他的下懷,阮姜滿臉都寫滿了不爽,看起來像是要馬上爆發一樣。
“你來就是爲了給我說這個?”阮姜握緊拳頭,最後還是鬆開。
如果沒有眼前的人,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我只是來告訴你,皇上已經下定決心要殺你的哥哥。”
這她早就知道了,阮姜坐在榻上一言不發,今天下午看趙望的態度她就已經明瞭。
“你就準備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你哥哥去送死嗎?”見人不說話,趙桓又來了一句。
“不然呢?”阮姜的目光冷冽,裡面寫滿了不屈服,“不然又能怎麼樣?”
她哥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殺了人,還有活下去的可能嗎。
“我可以救他。”趙桓繞了這麼多彎彎繞繞,似乎就是在等着說這句話,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
阮姜擡頭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他到底從何而來的自信,毋庸置疑的是,趙桓像是真的能做到一樣,他也不急着要阮姜的答案,手上的小動作不斷,他把玩着自己大拇指的戒指。
要救嗎?
要求眼前的人嗎?
不得不承認的是,阮姜真的有一絲心動了,不管怎麼說,那是她哥哥,從小把她寵到大的哥哥。
不想讓他死也是人之常情,阮姜有點糾結。
眼前的趙桓是魔鬼,身後的趙望卻不會放過自己的大哥,她重生以後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想要爲自己的父親平反。
可是如今又把阮馳牽連進來,還造成了這樣的後果。
“聽聞你們兄妹從小感情就不錯,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趙桓站直身子,像是要告辭的樣子,“阮將軍一生鞠躬盡瘁,爲了這個國家付出所有的青春和生命,最後死了也沒有落得一個好的名聲,而他所付出的一切,難道還保不下自己的兒子嗎?”
這話似乎是故意講給阮姜聽的,她的心思徹底的動搖。
就是這樣。
她爹爲了整個大閆犧牲了那麼多,難道這些貢獻還不夠救自己的兒子嗎?
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只是問出了一句話:“你想要我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