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濮陽帝的話,馬湘蓮卻是第一個看着駱明詩笑了,只是那笑意倒有些耐人尋味。若是單作個畫便叫了天下第一畫師來看,若說兩人是極其親近的關係那倒也罷。若不是,而駱明詩又剛好是個不精於作畫的,那可不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嗎。
濮陽帝這一舉動究竟是何意,值得深思。
再觀那駱明詩的反應,卻仍是一片淡然,似乎一點也不驚慌。
馬湘蓮見了又是一陣不甘心,忽而想到什麼,又是笑着說道:“或許駱小姐這些年呆在外地並不知曉,這白先生乃是這天下最善作畫的人,就是稱作天下第一畫師也不爲過。這白先生來了,駱明詩作畫的手可不要抖。”
駱明詩聞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朱脣輕啓,淡然說道:“勞馬小姐憂心,我已知曉了。”
還是那般淡然的模樣,氣煞了馬湘蓮,但也無可奈何。
上首的濮陽帝卻是皆看在眼裡,眼中暗暗流露出欣賞之意。
待衆人期待的白空一徐徐而入,先是上前朝着濮陽帝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這才擡起頭來朝着一旁站着的人看過去,待見着入眼的人竟然是駱明詩。
見着駱明詩一時心中大喜,激動非常,然也顧忌着場合,便也只是隱晦的說了一句,“沒事就好。”
駱明詩聽罷朝着白空一露出一抹笑意:“勞先生掛心。”
兩人如同敘舊的語氣就好比舊相識,一時間在場的衆人又是一驚,尤其是那爲首的馬湘蓮,剛剛還故意在駱明詩面前說着點名白空一身份的話,這會兒也知是自己弄拙了,一時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濮陽帝也是驚訝的說道:“白先生與駱小姐竟是認識的?”
這個問題要好好答,若是答不好,於兩人皆是不利的。
駱明詩還未說明,白空一主動爲皇上解惑道:“回稟皇上,草民與駱小姐因畫結識,一見如故,草民才厚顏引得駱小姐爲知己,好在駱小姐也是爽朗之人,此番,草民便也纔多了一個朋友。”
白空一這番話說的是事實,也不全是,但這麼說總歸不算是欺君的,再加上那白空一話裡的對駱明詩的極盡維護之意,駱明詩聽罷心中一片柔軟。
此話一出,不禁濮陽感到驚訝,就連殿內衆人也都是不淡定的,能被白空一白先生因着畫引爲知己的,又能有幾人?即便是那另一畫作大師九候,白空一也是從來都不放在眼裡,難道這駱明詩比九候還要厲害不成?
濮陽帝聞言,也是驚訝的將駱明詩重新打量了一眼,這才又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的這位朋友,畫作也一定非凡品咯?”
此時,殿內的宮人也擺好了案臺,只等駱明詩揮毫作畫。只是衆人仍皆是關注着白空一與濮陽帝的對答上,畢竟心中皆是好奇的。
白空一聽罷,身形僵了僵,暗地裡偷偷朝駱明詩瞥了一眼,卻見着駱明詩仍是那般穩如泰山的模樣,也不因他特意投遞過來的以穩定眼神解惑半分,一時咬牙切齒恨極了駱明詩這個模樣。
嘴上便也只得老老實實道:“草民,卻是從未見多駱小姐作畫的。”這麼說,等會兒不論駱明詩作畫的好與壞皆是不衝突的。
皇上一聽也來了興致,樂呵呵道:“原來連你也沒見過,那我可就更期待了,”說罷這才轉過頭,終於給了駱明詩一個正眼,與她說道:“駱小姐,現在可能開始了?”
駱明詩卻是發現了,濮陽帝對她的各種有意無意的試探,或者說是審視。還是那種最初便帶着敵意的審視。或許說着濮陽帝堂堂一個帝王,爲難她一個小女子有些可笑,但事實便是這般。
此番想罷,駱明詩便不再猶豫,摒棄了心中的雜念,專心作起畫來。
若不專注,心中還顧慮着其他,那麼一件事又如何做的好。作畫也是一樣,要全身心的投入,將一腔情感全融入到畫中,這樣作出來的畫也算是有了神,而不是平平常常的一張紙和一幅畫。
駱明詩只專注其中,便不再管別的,卻不知,此刻專注作畫的她猶如氣勢全開,有一種讓人不自覺信服的專注力,讓人一見了,便知她是個真的懂畫的人,甚至是個非常尊重作畫的人,看她作畫,猶如在看她禮佛一般神聖。
尤其是站的離她最近的白空一。
當初說要教與她作畫,她卻是百般拒絕,只當她並不擅長,不願顯露。竟從未她能畫的這般好。
只見她提筆,那揮毫,一行一動,一揮即止,該點出不宣,該止筆出也絕不勾帶一絲一毫,行筆精準且遊刃有餘。再縱觀全圖的構造,又怎的一個絕字了得?即便是此刻才現雛形,便就已讓他在這冷秋寒月天感受到初春般的溫暖,再隨着她逐漸的着墨潤色,那本就美妙的畫卷,此刻卻是栩栩如生起來,猶如煥發了生機一般。
隔得稍遠些的人卻是看不到了,只見着駱明詩在那處專注的作畫從始至終除了作畫的手,其他身處卻是不曾動過半分,而一旁的白先生的臉色卻是比駱明詩作畫的姿勢更爲精彩的得,只是這麼見着,道更是讓人心裡癢癢的,恨不得立即上前,一窺駱明詩那畫的真身。
不知不覺中,衆人卻是發現,那濮陽帝卻是不知何時,從那大殿上端的龍椅上起身行至道駱明詩的身旁來,還有便是那齊王爺也不由得輕步朝着駱明詩那處湊得更近了些。
然而也就此兩人敢這般了,其他的人便只能站在遠處,眺望着,只盼那駱明詩快些將那畫做完,也好讓他們早些一睹真容,免的等的這般急躁。
終於,只見着駱明詩利落的將手中毫筆放下,這才又將這那畫整個圖的看上一邊,忽而聽得身旁的人在問:“可是畫完了?”
駱明詩毫不遲疑便作答道:“是畫完了,只是還未提款。”
還是那個聲音問道,哈哈大笑道:“既如此,朕親自爲你提款是如何?”
駱明詩這才反應過來,身旁的人似乎不是旁人,正是那之前還對着她頗有敵意的濮陽帝。這才立即轉過身子朝着濮陽帝恭敬的低了低頭,往濮陽帝的身後站了站。
這才聲音淡淡的答道:“自是求之不得。”
聽着這位聖上的話音,似乎已是對她的態度已是和緩了了不少,只是其中更多的緣由,駱明詩也是想不通透了。
又見着,除卻那濮陽帝,就連齊茂雲也湊了過來,還衝着她露出一抹笑意。
一時也不知是該覺得榮幸還是其他,左右心中無甚感覺,便只站在一邊,反正讓她作畫她也乖乖做了,現下應是再無她的事了。
卻未想那濮陽帝見了,又是主動與她搭話道:“如今已是深秋,你這畫中卻是畫的卻是副春機勃發圖,有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