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淼樂呵呵的起了身,直奔書房那側,杜淵非見她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樣,詫異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清淼鋪了宣紙,磨了墨,執了筆,簌簌的幾個竹子枝便冒了出來。
杜淵非瞧見宣紙上的竹子枝,呵的一笑,“你這是要親自畫上一副竹子圖還給他?”
清淼嗯了聲,“我在丹青上的本事不高,畫出個竹子模樣便罷,竹子圖嗎,瞧得出來就好。崾”
杜淵非聽得甚是哭笑不得,將她畫了一半的竹子圖拽了出來,直接當着清淼的面給揉成了一團。
“人家豈會要你這個。”
清淼挑眉,遞了筆過去道:“那好,有勞良王爺親自畫上一副,以作彌補。”
杜淵非問:“爲何本王要畫上一副以作彌補?躪”
清淼指着她畫的那張宣紙道:“你毀了聖上的畫作,你可知罪?”
杜淵非一聽,將手裡的紙團鋪展開,戲謔一笑,“還你。”
清淼滿頭黑線。
因竹子圖一事,清淼對杜淵非十分氣憤,提出琉兒當年被人帶走之事,將杜淵非一陣數落,一個多月了,杜淵非,你竟然找不到人,真是笨蛋。
罵了笨蛋,清淼揚長而去。
一路走着,正巧見着不少人拿着東西,奔着顧南沂竹子屋的院落走去。
清淼打算過去瞧一瞧,他那竹子屋是壞成個什麼模樣。
竹子屋前,不少婢女都在整理,將竹子屋裡本來擺設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不管是好是壞。
清淼站在門邊瞧着,成羣的字畫不是斷了兩半,就是沾滿了泥濘,還有不少精緻的瓷器擺設,都碎的不必整理挑揀了。
顧南沂心痛的站在他竹子屋幾米的地方,坐在椅子上,擺着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
清淼細瞧,顧南沂的手中,正捧着一副竹子圖。
原來還有這麼一副好端端的竹子圖啊。
清淼從門邊走了過去,竟聽顧南沂喃喃自語,“這麼好的圖,千金難求,皇上摳走了我那麼多,若是再掉個個的用銀子摳我一次,這該如何是好?”
清淼一聽,眼睛真想一亮,不過瞧他如此悽慘,實在是於心不忍,清亮眸光瞧着那副栩栩如生的竹子圖,清淼感嘆,穆綿的畫工,天下第一。
顧南沂瞧着身邊冒出來的人,道:“顧侍衛,你是來勸我的?”
清淼連連點頭,說道:“公子可別傷心了。”
顧南沂扯着她的衣袖,拽着她,一路奔到竹子屋不到一米的距離,心疼的說道:“你瞧瞧,我那竹子圖可是我的至寶呀,就剩下方纔那麼一個了,沒了這些竹子圖,我……我都活不了了。”
“啥?”清淼驚呆。
顧南沂道:“你可知,我與這摯友不知幾百年沒有見了,而他留下的那麼幾樣東西,一樣樣的全被皇上帶走了,如今竹子屋一塌,他贈我的竹子圖就獨獨剩下一副,這分明就是,我倆友情要斷的節奏啊。”
顧南沂說着,回身將着安安穩穩放在椅子上的竹子圖好生卷好,抱在懷中。
清淼嘴角抽了瘋,她要讓穆綿過來一趟,讓他二人好友重逢,然後,穆綿你一定要多畫幾張竹子圖給他,這樣,他就不必讓我還給他竹子圖了。
清淼頭上冒着冷汗,呵呵。
……
地牢。
林雪匍匐在地,微睜的雙眸泛着晦暗難明,怎麼辦?她被困在了這裡。
“林雪。”冰冷冷漠的聲音響起。
林雪猛地擡起頭,目光揚起,向上而望。
火紅的衣着,桃花眼泛着冷銳的光,俊美的容顏攝人心魄,這聲音和那時的男人聲音完全不同。
看來她方纔聽見的腳步聲,是那男人的腳步聲。
谷天狐見林雪冷冰冰的睨着他,冷笑了一下,林雪醒了,得讓少主過來了。
谷天狐轉了身,奔着外面走了出去。
林雪一下子坐了起來,這個男人是去找他的少主去了,那少主如此確切的想知道主子是誰,可如何是好。
果不其然,一會兒的功夫,林雪便瞧見一道紫色的身影,同樣一張紫色雪花的面具。
“本少主不想與你多廢話,這個我說過。”
林雪目光怔怔的盯緊着他,道:“你讓我上去。”
谷天狐在一邊冷冷呵了一聲,“林雪,你丹青繪的可好,若好,便送你自己來繪。”
說罷,谷天狐拾起宣紙,捲了軸,直接扔了下去。
林雪瞧着從頭上飛落而下的宣紙,美眸裡閃着陰沉沉的壓抑,她沒動一步。
“我繪不得丹青,我……會說。”
林雪垂眸,髮絲垂肩,削弱的坐着,楚楚可憐,“他,沒有一隻……手……”
待林雪說完,一副丹青繪了出來,慘的是,這副丹青裡的人,容貌實在是
瞧不出來。
因爲這個丹青裡的男人,覆着一張面具。
……
“小姐,老太爺設了家宴,就在前堂。”
黎雪雪正收拾着包袱,再過幾日是顧浩建的生辰,她並不想留在這裡。
今日已是見過了淼兒,她打算去一趟沁楓縣。
聽莜之說,他的長姐就在沁楓縣,淼兒也是,若是早早說莜之的姐姐在沁楓縣,當初她必定是跟着莜之先直奔那裡的,何必留在這裡受了一個月孫慕寧的氣。
如今,她打算和莜之商量一番,一家三口去沁楓縣照顧姐姐。
楚莜之瞧她收拾包袱,很是詫異,“雪雪,再過幾日就是你爹的壽辰,你這……”
黎雪雪比劃着說道:“你不是說姐姐如今甚是可憐嗎?咱們留她一個在沁楓縣,你還放心?我們這就過去吧。顧浩建與你沒有干係,你不必放在心裡,我姓黎,不是姓顧。”
楚莜之對黎雪雪的固執也是無可奈何,不過,他和兒子是不會走的。
“祖父設了家宴,咱們先過去吧。”
黎雪雪比劃道:“顧老太爺的家宴,與咱們這等不是顧姓的人有何干系?”
晚上,家宴。
直系旁系的人坐了幾桌子,顧老太爺的目光環顧一圈,沒瞧見黎雪雪一家的身影。
如今顧家,就這一個丫頭還不認祖歸宗,今個他擺家宴,就是希望一家人能冰釋前嫌。
顧老太爺着人去將黎雪雪一家叫過來。
幾桌子坐着的人,對於黎雪雪之事沒有議論紛紛,皇上很疼愛這個妹妹,誰若是多嘴一句,舌頭的後果,難料。
“走了?”
待人回來稟告,顧老太爺的臉色這個一變。
“尚有幾日就是她親爹的壽辰,她到走了,還真是不孝!”
想當初,皇上的脾氣也沒這麼大,皇上這個孫女受了多少的委屈,還不是認了親爹了。
顧浩建問道:“可知去了哪了?是回峰城了嗎?”
稟報之人實在不知,哪知這位倔脾氣的小姐奔的是哪裡了。
這人不知,這位倔脾氣的小姐說是走了,此刻,其實是在懷悟大師的住處。
一家三口,正叨擾着懷悟。
楚泊君坐在一邊,瞧着他爹和懷悟下棋,他孃親坐在一邊,面無表情。
一盤棋下完,楚莜之道:“雪雪若得開解好,只得懷悟大師指點。”
懷悟微微一笑,說道:“小時,清蘭最是通情達理,心地善良。”
黎雪雪目光看向他,這本該是她親二哥的人,又是姑母的兒子了,他這般雲淡風輕,她理解不了。
黎雪雪有話想單獨和懷悟說。
楚莜之帶着楚泊君走了出去。
“二哥,我心裡有個死結,爲了淼兒,也爲了我自己。”
懷悟看着她道:“淼兒當年心裡結着死結,生不如死,強顏歡笑,可想一想,人生的死結,都是自己的放不開所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而已。”
黎雪雪愁眉,比劃道:“我很怨恨。失去記憶,失去十幾年說話的機會,讓親姐姐揹負痛苦十幾年,母子分離十幾年。顧府近在眼前,我畏懼,我怨恨親爹親孃,怨恨到畏懼的不敢認下自己的顧姓,認下了,我就是顧清蘭,我滿心覺得歉疚,滿心爲自己悽慘可悲。”
懷悟聽她之言,溫暖的手擡起她的手,說道:“清蘭。”
黎雪雪目光看着他。
懷悟並沒有說話,一雙雙眸溫和的凝視着她。
黎雪雪不知爲何,整個人的心,彷彿有什麼升騰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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