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如瑾捏着封后的聖旨,笑的燦爛。
平日冰冷的眉眼都帶着喜氣,她一遍遍的看着聖旨上的字。
她如今終於爲後了。
“桃兒,你說本宮尚不曾出手,是誰,竟然先出手了?”
桃兒說道:“難說不是那顧清筱所爲。”
藍如瑾悠悠說道:“顧清雨日後休想再在本宮面前得意,她害我身邊之人,本宮也不會坐以待斃。羿”
待年後,封后大典之後,她定要狠狠對付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以報此仇!
……
錢王府。
紅梅齋中。
秀琅邊喂阮芯兒喝藥,邊說道:“雨妃這次可是落魄的很,皇上也是整日陰鬱,小姐,你終於可以解氣一些。”
阮芯兒嬌媚的眉眼閃着狠辣的笑。
她讓秀琅除掉顧清雨的孩子,果然讓他們難受的活不下去。
眼下,顧清淼也吃着她的毒藥,不到幾日,也是必死無疑。
她心裡極爲愜意,她的傷暫且養不好又如何,她會是這府裡唯一的女人,唯一能成爲錢王妃的女人。
阮芯兒喝完藥,秀琅出去了一趟,回來時,一臉喜氣洋洋的說道:“郡主,顧清淼暈過去了。”
阮芯兒頓時滿臉的笑,眼睛瞪得極亮。
漪華院中。
嫣桃看着暈倒的顧清淼急的團團轉。
因爲雨妃之事,小姐這幾日並沒有去上朝,日日呆在府裡,怎麼好端端的,就暈過去了。
楚莜之被沐雲辰找來,皺着眉頭細細把脈,說道:“王妃身體並沒什麼,難不曾是近日沒能休息好。”
沐雲辰緊蹙着眉宇,問道:“怎會沒休息好?”
他目光看向嫣桃,問道:“淼淼這幾日可是因心病而未休息好?”
雖然找到了她孃親的下落,可是卻還不如沒找到,且她還有一個妹妹尚沒有找到。
嫣桃連連搖頭道:“小姐這幾日休息的甚好,不可能是因此暈倒的。”
楚莜之皺眉道:“定也不會是中毒,師姐自己醫毒精通的。”
衆人緊鎖眉頭,憂心忡忡。
錢王府的氣氛一如當日,顧清淼身受鞭傷之時。
一連數日,榻上的人越來越蒼白,直到今日,楚莜之仍是束手無策,不清楚究竟是何原因,竟然能讓師姐病重。
如今,該是找師父纔是,可是師父人在何處?
他眉峰緊蹙着,日日想着辦法。
沐雲辰日日守在漪華院中,一雙眼睛都紅的嚇人,不吃不喝。
嫣桃哭腫着眼睛,看着進門的李成道:“小姐,會不會死?若小姐死了,我也不活了。”
李成心裡瞬間一涼,將她抱在懷裡,道:“王妃不會死。”
王妃若是死了,王爺可怎麼辦?
薛聽兒出現在錢王府時,顧清淼的臉色已經用慘白都不足以形容,她驚得連連後退,厲聲道:“清淼這是怎麼了?楚莜之,清淼這是得了什麼病?不對,清淼自己醫術這麼厲害,怎麼可能自己生病,而不事先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薛聽兒難以相信,目光緊盯着榻上的人。
沐雲辰目光看向她,問道:“你們千萬樓的樓主,可有辦法醫治清淼,本王若不曾猜錯,淼淼必定是中了什麼,她自己也察覺不到的奇毒。”
薛聽兒眼中神色倏然一變,淼淼自己就是千萬樓的樓主,誰還能來醫治她?
她要查清楚,這毒是從哪裡來的。
她轉身奔了出去。
沐雲辰眸子微微亮了些,以爲她是去找千萬樓那位神秘莫測的樓主。
……
快到半晚,城門即將落鎖,城門前,兩匹快馬飛奔的進了城。
一匹馬上坐着一位玉樹臨風的男子,玉面冷漠,神情冷清。
令一匹馬上,坐着一位帶着面具的男子,身材消瘦。
冷漠男子回頭看着身後落下一些的人道:“我先去皇宮,你回府吧!”
帶着面具的男子眼中一喜,連連點頭,駕馬而去。
清淼從馬上下來,尋了客棧,換了衣裳,從容的進了錢王府,向漪華院而去。
不知爲何,隱隱總能覺得低沉的氣氛撲面而來。
剛走到漪華院的院門邊,竟忽然聽到一陣陣的哭聲,她詫異的臉色一變,急匆匆的跑了進去。
房間中,所有人都在掩面而哭,便是沐雲辰,竟然也坐在她的榻邊,哭的淚流不止。
這是什麼,狀況?
清淼納悶的瞪大眼睛,快步向榻邊走去,所有捂着眼睛哭的人,竟然都沒有發現她。
清淼向榻上臉色慘白的人臉上一瞧,眼神狠狠一緊。
手瞬間搭在榻上人的脈搏上,眉頭一蹙。
從衣袖中取出一粒藥,塞到榻上人的嘴中。
直到此刻,纔有人發現她的身影。
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一片。
“王妃?!你怎麼站在這?”
清淼微微側過目光,正對上沐雲辰那雙吃驚的眼睛。
“這毒名叫落花無聲,想解也非難事。”她說道。
沐雲辰仍是緊緊的看着她,“淼淼?”
清淼心裡一酸,抱住他道:“抱歉,沒想到有人會趁此時機給我下毒,我只是想驚喜的扭轉一下僵局而已。”
沐雲辰緊緊的抱着她,此刻才明白,榻上的人,竟是那假王妃。
也是這數日她一直昏迷着,不然,他怎麼會認錯的如此離譜。
嫣桃抹了抹眼睛,道:“小姐,原來是一鶴中毒,小姐,一鶴不會死的吧?”
清淼說道:“不會死,還好回來的尚是時候,聽兒呢?她也不知這是一鶴,我都要死了,她沒來麼?”
沐雲辰說道:“她來了,我求她去找你們千萬樓樓主,來救你!”
清淼頓時目瞪口呆。
嫣桃留下照顧解了毒的一鶴,沐雲辰和清淼悄無聲息的去了千雪閣。
清淼不想讓別人知曉,自己從始至終沒有中過毒。
不想別人知曉,她自己醫毒極爲精通。
千雪閣中。
沐雲辰緊緊抱着她,吻着她的額頭,道:“嚇死我了。”
聲音很低,帶着哭泣的沙啞。
清淼心疼的道:“我沒事,我只是讓一鶴替我幾天,我只是出門一趟,我以爲你自會認出一鶴是假的,就算認不出,一鶴也會自己說的,我就沒有和你先說。”
沐雲辰眸光緊緊的定在她的眉眼間,說道:“你走了甚好,若當真是連你也認不出的毒,那我今日才真是肝腸寸斷,如今,這心情,一下子,真是死灰復燃。”
清淼親了下他的臉頰,道:“僅此一次。”
她眸底裡的感動流轉着,心裡冷厲的想,敢對她下毒,敢害一鶴差一點死掉。
一定是阮芯兒。
她定要聽兒好好查清楚!
只是眼下,她想知道,聽兒要到哪去找千萬樓的樓主。
沒想到,雲辰竟然想出這個辦法。
薛聽兒滿腔怒氣和傷心的吩咐春閣中的人,她今天就要知道,到底是誰害的淼淼。
她不過陪着雪雪去了一趟寺院,怎麼眨眼間,就和淼淼天人永隔了。
淼淼身份如此重要,今後千萬樓要怎麼辦?
東方若知道淼淼死了,到時候又是什麼場景?
自己當年落魄狼狽之時,若不是淼淼救了自己,如今自己豈會安穩過着榮華富貴的日子。
她越想心裡越疼,大聲的哭了起來。
李成來的時候,她還哭的極爲響亮。
李成瞧了半天,嘿嘿的笑,叫你這母老虎之前欺負人。
他聽了半天,這才進了門,哼哼着說道:“哭什麼?王妃好好的呢。剛纔纔回的府,中毒的,是一鶴。”
薛聽兒眼睛大大的看着他,聽完她的話,仍是哭着道:“竟是一鶴,一鶴,我說你去哪裡了,原來是在當假王妃,這可怎麼辦?”
她一下子站了起來,問道:“淼淼沒事,還回來了,那她能解開一鶴的毒嗎?一鶴在我身邊好多年了,是我看着長大的。”
李成說道:“自然沒事,王妃這般厲害,給她吃了解藥。”
薛聽兒頓時激動的,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還欣喜若狂的一下子抱住了李成。
李成瞪大了眼睛,心一陣砰砰的跳,連忙將她推開,嚇得半死的道:“我走了。”
薛聽兒看着他狼狽而逃的樣子,破涕爲笑。
她擦了擦臉,這才也匆匆的去了錢王府。
清淼在千雪閣正和沐雲辰吃着晚飯。
“你幾天沒吃飯?”清淼邊吃邊拼命的給沐雲辰夾菜。
沐雲辰心裡又高興又難受又後怕,邊吃邊盯着清淼。
“我這幾日吃的都甚少,淼淼,我這算減肥嗎?”
清淼道:“你都瘦成這樣了,這肥倒是真減了。”
她心疼的凝着他還有幾分紅的眼睛。
“雲辰,我若真中毒死了,怎麼辦?”
沐雲辰琥珀色的眸子注視着她,道:“不可!”
清淼笑了笑。
沐雲辰眉宇緊蹙,眸色也深邃了些。
清淼吃了一驚,沐雲辰真被嚇到了?
不過也是,那日他差點中毒時,她還不是哭的肝腸寸斷,和他一樣的慘烈。
“先查清是何人害我,這些日子再把你減的肥補回去一些,有點偏瘦了。”
沐雲辰眼眸一亮,他自然不是膽怯之人,淼淼看來,比他還不是膽
怯之人。他溫和一笑,道:“自然。”
薛聽兒進了錢王府,先去的漪華院,瞧了瞧一鶴,就急匆匆奔着千雪閣來了。
“王爺,王妃,薛聽兒來了。”李成在門外說道。
清淼道:“讓她先等一下,等會兒一定是要抱着我哭的,怕是連飯都不用吃了,我先多吃些。”
沐雲辰眼裡寵溺的溫柔流轉,替她夾着菜,道:“讓她多等會兒,你慢點吃,細嚼慢嚥纔好消化。”
清淼點頭。
等放下筷子時,薛聽兒已在外面等了小半刻鐘。
一進來見到清淼,哪裡還哭,怒目而視的瞪着她道:“我這麼擔心你,你還把我拒之門外,死丫頭,我想恨死你。”
清淼呵呵的笑了起來。
沐雲辰問道:“你把淼淼的事,已經告訴你們千萬樓的樓主了嗎?”
薛聽兒看着清淼,火氣大的道:“自然是告訴了,能不告訴嗎?”
人不就坐在這呢嗎?
薛聽兒說完,她和清淼的臉色都是不易察覺的一變。
沐雲辰自然瞧見,問道:“怎麼了?”難不曾,會發生什麼事?
清淼想着,薛聽兒,你這賭氣賭的脾氣越來越壞了。
薛聽兒一下子就恢復了正常,討好的笑着道:“我等會兒再讓人傳信,咱們夏閣主沒事。”
清淼喝了口茶,讓薛聽兒坐下,說道:“一鶴中了毒,這事定要找出是誰所爲。”
薛聽兒立刻拍着桌子道:“敢動本閣主身邊的一鶴,自然要讓她生不如死!”
沐雲辰瞬間把目光望向她,“本閣主?你不是淼淼的屬下?”
薛聽兒似乎由始至終,當真不曾叫過淼淼主子?
他冷靜的目光凝着她,難不曾薛聽兒是四大閣主之一?
薛聽兒惱火,她們說話的時候,沐雲辰怎麼總是坐在這,害的她,這脾氣一上來,就失了謹慎。
清淼無語,說道:“聽兒是什麼身份,雲辰,你還是莫要一清二楚,不然……”
沐雲辰沒有多問,臉色淡淡。
清淼心裡想着,不然,她這千萬樓樓主,可就人盡皆知了。
囑咐薛聽兒去找嫣桃,兩人好好查看,清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懶洋洋的去了後面,窩在沐雲辰的榻上,呼呼的睡了起來。
沐雲辰一連數日沒睡,還是沒有睏意,搬了軟榻過來,半倚在軟榻上,目光看着榻上,簾後的人。
淼淼,我愛你!
……
兩日後。
薛聽兒將此事終於查了清楚,也沒問清淼的意思,暴跳如雷的就去了紅梅齋。
秀琅看着突然冒出來的怒氣騰騰的女人,立刻上前攔住,喝道:“你是誰?!”
薛聽兒一巴掌就打了過去。
秀琅嘴角血跡流出。
薛聽兒將她拽了起來,滿眼都是狠色,狠的彷彿利鋒。
“你竟然敢對淼淼下毒,今日,我便讓你們生不如死!”
秀琅驚慌至極,叫道:“郡主,救我!我是郡主的貼身侍婢,你放開我!”
薛聽兒拽着她,哼道:“我今日,就讓你知道因果二字!”
阮芯兒在房間聽見秀琅驚呼的聲音,眼睛一縮,想下榻去,卻驚然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根本動不了。
想喊,卻仍是出不了聲。
急的拼命睜着眼睛,看向門前。
秀琅慘叫的聲音不斷響起,她卻無能爲力。
清淼聽嫣桃說起,薛聽兒竟然去了紅梅齋,又聽她說,聽兒查出來的,臉色冷沉。
她帶着侍衛大步去了紅梅齋。
雪地上,秀琅臉色腫着,眼睛烏青,嘴角帶着血跡,眼神驚嚇又帶着狠氣。
清淼淡淡出聲道:“打什麼?聽兒,你讓開。”
薛聽兒回頭看着清淼,目光詫異。
清淼居高臨下的站到秀琅的眼前,說道:“請阮側妃過來。”
阮芯兒正掙扎之時,突然聽見腳步聲走了進來,她氣紅了的眼睛狠狠的瞪了過去。
清淼在外等着,不一會兒的功夫,阮芯兒便被人擡着軟榻,出現在了門外。
臉色比之初見時,不知要好多少,可見這些日子,她害了人後,有多麼的高興。
秀琅立刻向阮芯兒的方向爬去。
薛聽兒一腳將她踢到了一邊。
清淼看着阮芯兒道:“阮郡主,本王妃近日中毒,已查出是秀琅暗中相害,今日,本王妃來此,就是要處置此事的。”
阮芯兒說不了話,一個勁兒的搖頭。
清淼淡淡道:“郡主搖頭,想必是說此事與自己無關,本王妃見中毒此等模樣,大概也沒辦法去下毒,自然不會連累你。聽兒,將秀琅,杖斃!”
顧清淼話音
一落,秀琅已是要暈死過去。
阮芯兒連連拍着軟榻,一雙眼睛帶着森寒的戾氣看着顧清淼,狠辣和恨色極濃。
清淼向她走了過去,長長的華麗絨裘拖曳在地上,美麗而又高貴。
“阮郡主如今這等模樣,也該安穩些,這一年的時間,方能養好傷,何必,先自尋死路!”
阮芯兒一雙嬌媚的眼眸冷的卷着風雪,扭曲的帶着猙獰。
薛聽兒滿臉笑意,陰森森的看着秀琅道:“今日,我便替王妃好好解恨!”
阮芯兒動彈不得的看着,秀琅被薛聽兒打的痛哭流涕,直到,再無聲息。
她掙扎的跌在地上,匍匐在清淼的腳下,滿心都是仇恨的吼道。
顧清淼!本郡主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活到今日,她何曾如此狼狽落魄,生不如死!
鮮血從口中吐出,她纖細的手攥着冰涼的雪,生生攥出一顆雪球,可見力氣有多狠。
目眥欲裂的看着不遠處,地上的身影,她暈死了過去。
清淼出聲道:“扔回房間去,別死了,還賴在本王妃的頭上。”
李成過來,站在院門外,一瞧院內的情景,目瞪口呆。
王妃看着又溫柔又大方的,竟然這麼狠吶!
不過那兩女人也活該,非死活要進府影響別人的感情,這就算啦,竟然還不知死活的給王妃下毒。
王妃若是死了,王爺該怎麼辦?他家嫣桃該怎麼辦?到時候他怎麼辦?
如今,看她還怎麼去害人!
清淼從紅梅齋出來,見李成站在門外,問道:“你過來幹嘛?來礙事?”
李成剛纔若是出現了,日後,雲辰怎麼和太后說今日之事。
還好阮芯兒暈死了過去。
李成說道:“王妃,一鶴姑娘醒了,嫣桃讓我來告訴王妃的。”
清淼臉上一喜。
薛聽兒瞬間又熱淚盈眶了,撲了過去問道:“一鶴真醒了?”
李成點頭。
薛聽兒一激動,竟然又一下子抱住了李成。
清淼瞬間目瞪口呆,這是什麼情況?
難不曾聽兒不喜歡東方了,竟然也……喜歡李成?
這可怎麼辦?
莜之,穆綿,雪雪,他們已經讓她愁眉不展。
若是嫣桃,聽兒,李成他三又,呵呵,好戲呀!
本王妃還是躲得遠點吧,每個人自求多福。
清淼帶着人大步的,急匆匆的走了。
李成將薛聽兒推開,板着臉,說道:“我喜歡的是嫣桃,你現在喜歡我,晚了!”
薛聽兒眼睛一瞪,一腳踢了過去,說道:“真是越看你,越像煩沐雲辰一樣的煩。”
李成撇嘴,你煩王爺,誰不知道,一天總挑撥王爺和王妃的感情。
他一轉身,大步離開。
薛聽兒氣的跳腳,她一心只愛東方,就是高興的不小心抱了一下他,他有什麼可自作多情的!
切!
她得快點去漪華院,她家吃苦的一鶴,本閣主剛給你報了仇,你就醒了。
早知道,應該早點來找這兩狠毒的女人。
……
寺院的鐘聲悠長響起,積雪的山路,越加陡峭。
藍色雲錦錦袍的男子,腳底生風而上,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經到了半山腰。
亭子一如十年前佇立,確已物是人非。
他走了進去,撣去身上的雪花,冰冷的眸光,掛在沒有笑容的臉上,越加清冷。
回憶中。
身爲太妃的母妃,跪在這裡求着那女人,放過她。
可惜,一場宮中大火,一道聖旨,多年後再邁到這裡,卻只因爲一個似曾相識。
他從衣袖中將帕子拿出,到底會是誰落下的呢?
許久之後。
嘻嘻哈哈的笑聲倏然響起,杜淵非冷漠的目光向山下看去,女子歡蹦亂跳的身影,竟是健步如飛,可見武功之高。
他眸子微眯,看着那女子飛揚的笑臉,轉眼之間,讓他狠狠一驚。
她,竟然有武功!
清淼站在石階上,看着石階下的沐雲辰,笑道:“我第一個跑上來的,老公,獎品記得哈!”
沐雲辰在下面的臺階看着她的笑臉,說道:“我是故意讓着你。”
清淼蹲下,拿手在乾淨的雪上一攥,說道:“好吧,既然你是讓着我的,這獎品給你好了。”
她說着,一個雪球揮了出去。
沐雲辰啞然失笑,躲了過去道:“獎品竟是這個?”
他剛纔還想着,是不是又可以,吃她親手爲他一個人,做的滿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
結果,居然只是個冷雪球?
沐雲辰
眉宇一蹙,臉上故意有幾分不高興的道:“我若不是讓着你的,你贏了,想得什麼獎品?”
清淼笑道:“放風箏!讓你和我一起在山上放風箏!”
沐雲辰哭笑不得,岔了氣,大冬天,冰天雪地,放風箏?
他走了上來,剛想說話,忽然冷眉一寒,轉頭看去,亭子中正站着一個男子,竟是杜淵非。
清淼側過頭,驚得臉色一變,他怎麼在這裡?
這傢伙武功太高,自己竟然都沒察覺。
自那日在皇宮救了顧清筱後,她便知道,她一身武功怕是瞞不了皇上,如今,倒是先讓他知曉。
只是,沐雲辰今日和她出來玩,這般親暱……
她心裡嘆着,還好他們都是半斤對八兩,都是一樣不想讓太后和皇上和睦的人。
三人的視線都很平靜,到底是身在皇宮這個陰險地方的人。
杜淵非目光注視着他們,說道:“錢王妃與王爺感情甚好?”
沐雲辰開口道:“這是自然,我們是夫妻。”
杜淵非眸子中的冷漠閃着,有幾分冷厲,道:“到不如初次見識的模樣。”
清淼心想,可不,按理說,她這個錢王妃也只有在她剛嫁進錢王府,進宮見太后之時才見過杜淵非。
杜淵非要說她,也只能說那時。
清淼說道:“本王妃記得在湘殿見過你,不知如何稱呼?”
沐雲辰聽着心裡好笑。
你扮成嫦秀,都已經成了他的紅顏知己,如今,更是在朝當了戶部侍郎,杜淵非這個皇上最重要的心腹,如今和你已經相識甚深。
淼淼這個問題,太好笑。
在杜淵非的眼中,清淼與自己終歸該是不和的。
而在自己的眼中,該是不清楚,自己的淼淼和杜淵非相識甚深。
而在淼淼的眼裡,也是如此。
杜淵非冷漠的拱手道:“王爺王妃出遊,本帝師自該先行告退。”
他說着,從亭子中走出,凜冽的目光瞥了眼清淼。
清淼無語,心裡想着,大概得找機會,將一些別的問題也說清楚。
只是,一時還真不知如何說,才能謹慎的不連累到沐雲辰的身上。
看着杜淵非大步向山下而去,沐雲辰拉着清淼進了小亭。
“差點被拆穿。”清淼無奈的道。
沐雲辰看着她,笑容滿面,“咱們已經知道了他別有目的,還怕什麼?如今都在這裡閒聊,倒是有趣。”
清淼好笑,可不,每個人心裡都知曉一些,每個人心裡又少知道了一點,不然,他們三個還真能成爲一夥的。
清淼在亭子中走來走去,忽然,嚇了一跳似得,從地上拾起一塊手帕。
那手帕上分明繡着淵字。
淵?
杜淵非的淵?
不可能,該只是被他撿到。
就是,本來就是自己丟的,那人早死了,瞎想什麼?
清淼握着那帕子,卻不想,眨眼間,有人大步邁了回來。
杜淵非看着她手中的帕子道:“這是我的。”
清淼捏着帕子,心想,人都死了,也不可能這帕子就成了別人的。
這帕子繡的很精緻,杜淵非說是他的,難不曾想送人?
清淼開口說道:“這帕子是本王妃的,是本王妃丟的。”
她也不怕他知道她進過皇宮,她一身武功,進皇宮當然容易。
杜淵非眼底的詫異波瀾,冷漠的眉宇緊緊蹙着,聲音微冷問道:“這帕子是王妃的?”
清淼點頭。
沐雲辰目光看着顧清淼手中的帕子,咦?怎麼有點眼熟?
杜淵非冷聲道:“這帕子不可能是王妃的。”
清淼自然明白他說的意思,她的帕子上怎麼可能繡個乍眼的淵字。
她開口說道:“這是別人送給本王妃擦臉的,本王妃留了十二年,送本王妃的人已經死了,杜帝師這般神情做什麼?”
杜淵非緊緊鎖着眉頭,他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帕子送給她?
十二年前?
不可能!
清淼看着他緊蹙的眉,不高興的道:“杜帝師是不是喜歡這個淵字?所以以爲有緣被你遇見,就非要拿回去不可?!”
杜淵非忽然之間,脣舒展開,眉宇也恢復冷然,他淡淡道:“既然是王妃的,本帝師自不會拿回來。”
他轉身,又向山下走去。
清淼納悶,本來就是她的,他憑什麼說他不會拿回去?
沐雲辰將那帕子扯了過來,想仔細瞧瞧。
清淼一下子又拽了回來,說道:“這是我救命恩人給我的。”
將帕子又塞到了袖中。
沐雲辰問道:“給你個帕子擦臉,就是
救命恩人了?”
清淼嗯了一聲,道:“當然。”
當然不是,他只能算半個恩人,真正的救命恩人。
她睨了眼沐雲辰,怎麼越看越不像了?
兩人一路又向山頂走去。
清淼邊想邊開始來氣,杜淵非憑什麼就和她這個帕子斤斤計較?
等日後,她給他送一大堆,感謝她又能將帕子拿回來,哼!
拜完佛。
沐雲辰和顧清淼求了籤。
兩人看着簽上的字,終於笑的燦爛。
“真是好籤。”清淼說道。
沐雲辰揚眉道:“自然,咱倆什麼運氣。”
簽上的意思是,多子多福。
兩人正眉開眼笑的時候,忽然聽見一聲阿彌陀佛的聲音。
一身僧袍的年輕和尚向着他們的方向走來,每一步都是如此的神聖。
脣邊依舊是溫和的笑容。
清淼一下子,心裡面就酸了,眼睛也紅了。
她跑了過去,抱着他道:“你雲遊到這裡了?”
懷悟抱着她,溫和道:“嗯,你近日可好?”
沐雲辰看着懷悟,腦袋一疼,他家淼淼,可不能被他帶出家了。
懷悟目光看着沐雲辰,微微驚訝,漸漸,又微微一笑。
清淼看着她二哥的表情,問道:“怎麼了?”
“未曾想過,當日在太衡禪寺,竟能讓你二人相識相知。”
清淼臉一紅,他們哪裡是在太衡禪寺才相識的,明明在那之前,他倆就已經成親,是夫妻了。
沐雲辰笑道:“懷悟來此甚好,你師徒二人到可好生一敘,本王和摯友也可下上一盤棋。”
懷悟聽聞他的話,呵呵一笑,說道:“淼淼與我怎會是師徒?她是我俗家妹妹。”
沐雲辰驚訝的看着他,這般說,懷悟竟然是顧相的兒子?
他怎麼會出家的?
顧清淼笑着道:“我和王爺未去太衡禪寺時,就已經成了親。”
懷悟一愣,說道:“若如此,當真甚好,你二人在一起,我也可放心。”
……
次日一早。
清淼詫異的看着門外。
那是什麼?
風箏?風箏?風箏?
沐雲辰還真想和她大冬天的,在古道寺放風箏?
清淼一下子滿心歡喜,跑了出去,將風箏拿了過來,眉開眼笑的問道:“你還下山去找人買風箏了?”
沐雲辰笑的肆意,道:“本王讓李成買的。”
“他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沐雲辰邊放着風箏的線,邊道:“我從寺院取了只信鴿,傳了信,他半夜就拿着風箏來了。”
清淼目瞪口呆,“他是不是夢遊了?快天亮送過來不就好了?幹嘛半夜就跑過來?”
清淼手裡的風箏,藉着凜凜的冬風,一下子飛了起來。
沐雲辰緊緊拽着風箏線,道:“自然是氣的吧,沒想到,本王大半夜傳信,竟然是讓他送風箏。”
清淼抿嘴笑,李成跟在沐雲辰身邊,怎麼這麼慘?
清淼只顧歡天喜地的放風箏,哪裡知道,李成大半夜的過來,是有原因的。
沐雲辰看着清淼的笑容,心裡沉着,眸光深邃。
他要開始對千萬樓出手,千萬不能傷到淼淼的身上。
雪花翩落,蝴蝶風箏依舊飛的光彩奪目,清淼滿心暖意。
懷悟捻着佛珠,眉眼溫和的看着二人,笑意裡彷彿也光芒萬丈。
倏然,一隻信鴿凍得嘚嘚瑟瑟的撞在了風箏上,撲棱棱的奔着清淼而去。
清淼立刻跑了過去。
沐雲辰臉色一變,這信鴿,難不成是千萬樓飛來的?
他施展輕功,搶先一步將信鴿拿了過來。
清淼看着信鴿的腿,道:“這是我的信。”
沐雲辰手裡拿着那鴿子,恨不得掐死它。偏趕巧這個時候飛過來幹什麼?
清淼見沐雲辰的臉色有幾分涼氣,道:“這鴿子把風箏撞下來,只能怨咱們,大冬天的還放風箏,它無辜的。”
清淼正說着,忽然間發現,地上哪裡有風箏的影子,她一擡頭,風箏早已因爲太過凜冽的寒風,飛走了?
她嘴角一抽,原來這被撞下來的,竟是這隻快凍僵的鴿子。
清淼伸手要將鴿子抱過來,忽然之間,沐雲辰將鴿子扔了出去。
那鴿子可能凍的太狠,渾身都僵了,連人還沒有將信拿下,它就飛走了。
清淼詫異的看着他,“你幹什麼?!”
沐雲辰說道:“這鴿子應該說的,是和李成告訴我的一樣,我來告訴你。”
清淼看着他一臉肅色,心微微一緊。
兩人走進禪房。
清淼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沐雲辰說道:“聽聞年後,栩國會派人來和親,聽聞,栩國公主司馬穎會來。”
清淼一下子驚呆了。
連心跳都僵住了。
瞠目結舌了好半天,才一臉冷笑的怒喝道:“她怎麼好意思來?!”
是啊,她怎麼不好意思呢?
不是給她留着等着二字了嗎?
她都已經等了數月了,她都沒來,眼下,年後有人來和親,來不正是時候嗎?
高貴的公主,她要不要把她的丈夫子女也帶來,好好的炫耀一下他們的高貴?
清淼口中涌起血氣,看着沐雲辰擔憂的神色,沒有吐出來。
沐雲辰從禪房走出之後,眼中浸滿愧疚,他在雪地裡獨自走着,滿眼深沉。
一開始在宮宴上的一見傾心,算計,娶她,利用她,又到如今,除掉她背後的千萬樓,而又不想連累她。
他站在空曠的地上,久久,纔在心裡道,怎對得起,自己說的,將她寵上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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