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國女帝司馬穎相邀雲風王朝女皇陛下顧清淼這事,在雲風王朝頗爲轟動的。
此刻,我侄兒沐雲辰因爲中毒被谷天狐帶走,已經不見了三年。
知道這兩位百年難得一見的女皇是母女的並不多,不然,必不知會如何的驚濤駭浪。
大概這世上的母女,就沒有她二人這麼厲害的吧。
難得顧清淼這些年收斂了悲傷,一心想着讓雲風王朝鼎盛,這次她母親邀她母女相見一面,不知她是否會答應。
我正深思着,薛聽兒已經匆匆的進了門,那雙大眼睛一下子定在我的身上謦。
“淵,淼兒答應了,說是此番幾家一塊去,你跟不跟去?”她笑的興奮。
我冷呵了一聲,給她潑涼水說道:“我去的成嗎?她若是出了門去,豈會不把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我?這麼多年,被他們夫妻氣了多少回。”
我不抱一絲的期待,那對自私自利的夫妻,哼!
薛聽兒聽得這話,臉色變了,坐在我身邊,說道:“那怎麼辦?我不能自己一個人過去吧?”
我道:“你我又沒成親,也不算一家不是,我不去,也不必賴下你。”
她聽得我嘲諷的話,瞬間來了脾氣,“杜淵非,我就是不嫁給你了,你也不必賴着必要娶我,你堂堂良王爺,隨意娶妻生子去吧!”說罷,她就氣沖沖的衝出了門外。
我整個眉狠命的一蹙。
我愛她頗深,卻沒想到,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她卻不想嫁給我,明明之前說好,找到未來岳父岳母之後,便讓他們二位高堂看着他們成親。
誰想,我極爲高興的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差不多快找到她的家人,她卻暗中用紫雪宮的人攔住了我的打探。
我心裡頗爲納悶不解,讓人繼續去尋,她仍是攔着。
直至我忍無可忍,她竟直接讓我不必再去找她的親人。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費時日,直接打算定個好日子成婚,結果,她竟一口氣搬到了皇宮,去照顧那兩位小殿下。
從此和他擡頭不見低頭也不見的。
這到底是什麼情形?
我是斷斷不能和她分開半步的,直接也跟着搬回了皇宮的夢璃殿。
接下來數日,不知道吵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多少次無可奈何。
我後來大概猜測,是不是因爲顧清淼的原因,她現在獨自一人帶着兩個孩子,可憐兮兮,薛聽兒不想此刻讓她眼紅。
這般,我算是放棄成婚之事,只是心裡這個疙瘩,讓我這個冷漠的人越加冷漠,已經到了讓人避之不及的態度。
我瞧着薛聽兒被我的話氣的離開,又懊惱又無奈,此番,我必定是跟去不了了。
我一番惆悵,卻不知道,此番他們沒一個去成了。
因爲紫雪宮傳了一個消息,竟在益城瞧見了沐雲辰的蹤跡。
我聽得這個消息,極爲欣喜,這不單單是我侄兒安全回來,還是我成婚之日近在眼前。
我收拾行囊,打算怎麼也要跟到益城那邊去,我進了皇宮,將此事告訴了顧清淼。
顧清淼此刻正撫着琴,看着兩個孩子在玩,這次她好心沒攔着我,沒將我就這麼又扔在這裡,也在這時,我才感覺,她這個討人嫌的女人也算是我的一個知己。
一行人出門前晚,穆綿扇舞帶着她家女兒進了皇宮。
穆綿看着上座坐着的顧清淼,臉上邪魅的表情聚滿了複雜的神色,他嘆了一聲,說道:“我們早早收拾好了行囊,結果,居然是去不成。”
顧清淼道:“你若願意過去,大可過去,我孃親也可照顧着你們。”
穆綿呵了聲,執着酒杯說道:“若就我一家三口冒着雪天出那麼遠的門,那還有什麼意思?等你家夫君回來,咱們再重新準備去。”
顧清淼笑了起來。
我睨了一眼她的笑,那笑容中滿是忐忑。
之後,我們一行人駕着馬車出發,只是沒想到,兩個孩子竟然要跟着,而顧清淼竟然將他們還真就帶出了皇宮。
我和薛聽兒還在冷戰,她避開我,直接和另外幾個人坐在另一輛馬車裡。
兩個馬車前後行着,我似乎還耳力極尖的能聽見她笑的聲音,這心裡的感覺五味雜陳。
直至到了益城,那日,顧清筱因爲害死我侄兒之事天下皆知,她留下一子不知如何處置之時,薛聽兒竟然果真與我奉子成婚。
她是想與我奉子成婚,雙喜臨門的,我從來沒想到,她不願意嫁給我,原來是有這麼個打算。
抱着那孩子的時候,我極爲喜悅,這孩子當真予我福星高照。
我與薛聽兒暫且已顧府爲家,拜了堂成了親,不過薛聽兒在我面前時,眼底的神色總是晦暗不明,讓我極爲不明所以。
不過,我忙着在益城裡尋找帶走太子殿下的人,她後來又忙着去沁楓縣處理
雪災之事。
這般,兩人當真是分道揚鑣。
雪夜漫天,我心裡結着疙瘩,喝着悶酒。
初見時,她沒心沒肺的樣子如此直率,還記得兩人爲了幾個摺子沒完沒了的大鬧,更記得在顧府之時,她爲了我能保護她,而說自己是未來的良王妃。
她對我那隻挑剔的鸚鵡,餓的快翻白眼,將我所有喜歡的動物,都扯得怕極了她。
後來在栩國,還曾假意演了一場生死離別,那時的心,是頗痛的,原來演一場生死離別,也是會害怕恐懼的,很怕未來會有這樣一日。
只是沒想到,如今兩人竟然心中堆積着隔閡。
顧清筱的孩子,終是後來被我送到了顧清淼的面前,這個孩子真實身份與我並不相當,着實差輩分的。
孩子長大知曉自己的身世時,實在有些難以處置。
顧清淼抱着孩子,說自己思慮欠妥,確實該找個與她自己平輩的撫養纔好。
只不過,要找誰呢,她一時也確實不知。
這個孩子也暫且留在了她的身邊。
我對顧清淼也算佩服,她身邊不是自己的孩子,還確實不少。
薛聽兒後來聽說我將這孩子放到了顧清淼那,臉色一下子煞白。
大雪夜裡,與我大吵了一架,便跑了出去。
我是氣憤又不解,她說想奉子成婚,如今奉子成婚了,又與我疏離,我將孩子送走,又打算與她生個親生子,她又何必悲憤模樣。
我踩着輕功飛奔出去,一路緊追着她,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冷漠的聲音中已經加上了厲色。
“薛聽兒,你到底想如何?”
薛聽兒瞪着那雙眼睛看着我,她的眼睛很深邃,很複雜,很看不懂,但是她眼底的神情,我看的清。
那神情裡帶着些淚色。
我深吻着她。
之後,她仍是以着那複雜的眼眸神色看着我,終於說道:“我不是怨那孩子被送走,顧清筱的兒子,我並不想照顧。”
我靜聽下文。
她告訴我道:“我這輩子生不了孩子。”
我聽得她的話,眉眼錯愕震驚,眼神詫異的看着她,冷漠的眸光散了去。
我溫聲說道:“聽兒,你何必爲了這件事,讓我們二人差點分道揚鑣?”
我緊緊的抱着她瘦弱了的身體,“這一輩子你我夫妻在一起,大江南北暢遊如何?”
她一下子哭了起來,讓我百感交集的心疼。
我們夫妻終於和好,只是沒想到,顧清淼會在沐雲辰回來之後,竟然寫了一份聖旨給我。
這是一份傳位聖旨。
我若果真繼承皇位,未來雲風王朝到底該如何?
當年我當沐雲伊的帝師之時,謀算他們母子反目成仇,也不曾打算當雲風王朝的皇上。
何況,如今聽兒不能生下孩子,我若坐上帝位,她心裡不知有多沉重的負擔。
我對他們夫妻簡直氣急敗壞怒火滔天至極,捏着那份聖旨,我直接摔了出去,恨不得將那對夫妻也摔出去才能解恨。
好歹我是他們的十叔,也欺人太甚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這對夫妻也是被逼無奈。
他們安排好皇位孩子,竟然一晚上突然不見蹤跡。
我先以爲他們夫妻是爲了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兩人出門玩去了,後來我才瞧出端倪,不對,顧清淼的孃親即刻就要到,她怎麼可能會離開。
這般讓紫雪宮的人去尋,沒想到,杳無他們的蹤跡。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那份繼承皇位的聖旨,我就沒讓別人知曉一句半句。
眼見皇上消失的天數剛到半個月,不少人竟然知曉了此事,雲風王朝一時間亂了起來。
朝上文武大臣,不是逼着他就是逼着軒王沐雲棋繼承皇位。
沒逼着沐梓琉這個太子,乃是因爲公玉浩已經帶着這幾個孩子溜之大吉。
事態如此,我是斷不能成爲皇上的,不得已,我去見了沐梓琉。
他如今雖然只有六歲,可是他就是該繼承皇位的太子殿下。
我被他那對父母逼得也算走投無路,以大欺小一次,也實屬無奈。
誰想,沐梓琉這孩子真是難對付。
秉着他母親的話,斷不回雲風王朝去,也不願意當什麼太子殿下,當然也讓我別想着把他兩個弟弟帶回去。
是以至此,我只能去找軒王沐雲棋。
沐梓琉知道我有繼位聖旨,不過沐雲棋可不知道。
沐雲棋不善言辭,我對他說的容易,不過他身邊有個忠心護主的侍衛秦嘯。
這秦嘯的話給我堵得啞口無言。
我這些微的善言辭,是比不過他的伶牙俐齒。
捏着那份傳位聖旨,我恨得顧清淼牙癢癢
至極。
眼見朝堂人心詭異,我愁眉不展。
誰想那日上朝之時,楚耿楚相爺手中竟然捏了一份聖旨,正是那份顧清淼所寫的傳位聖旨。
我心砰的一跳,臉色第一次煞白了一片,只被這一張聖旨而已。
這聖旨,是被誰拿出來遞給楚耿的?
我的眼睛冰冷冷的,冷酷的滲人的看着楚耿的雙眸,他若是敢仔細讀上面寫了什麼,他必定不會放過他。
楚耿大概被我的眼神嚇的毛骨悚然,不但如此,我竟然還瞧見有個人影也嚇的不輕。
遠處站着的那,正是秦嘯。
秦嘯的身邊站着的,竟是聽兒。
原來是秦嘯將我不願繼承皇位,前去逼沐雲棋的事告訴了聽兒。
我手一下子握成了拳頭,若我果真繼承了皇位,不管沐雲棋會不會恨我這個十叔,我必定要讓秦嘯死無葬身之地!
楚耿展開聖旨,按着上面所寫之字,一字一句讀的我心驚心跳。
直至讀到繼承皇位之人之時,我覺得我已經呼吸不上來,而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楚耿唸了我的名字,偌大朝堂,文武百官,直接跪地對着我喊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耿跪地,舉着聖旨,面對着我。
我的目光復雜悵然,看着那邊薛聽兒的身影。
我這一輩子也不會廢后,或讓她離開我。
哪怕壓力重重。
我用着冷漠冰寒的聲音說道:“既擬聖旨,冊封良王妃爲皇后,建築帝王陵寢,不得設妃陵!”
跪地的文武百官用着瞠目結舌的表情看着我,我是第二個如沐雲辰一般,六宮粉黛,三千佳麗一律不要,只要一個深愛的皇后,一個深愛的妻子的帝王夫君。
然而,我比不得沐雲辰,沐雲辰膝下有三個皇子,他獨愛皇后顧清淼一個也可。
而我這個新帝,膝下沒有一子半女。
不過一個月,憂心忡忡的文武百官便用壓力壓向了我。
正在我愁眉不展之時,薛聽兒卻要離家出走。
我當真是快怒的瘋瘋癲癲了,心裡越加怨恨顧清淼,若不是怨她,我們夫妻豈能如此痛苦不堪。
我已忍無可忍,如今,只有一招能讓我離開這苦海。
我籌謀了很久,令人悄無聲息的去了鳳摯國,找了時機將沐梓桓帶回了雲風王朝。
直接聖旨一下,將他過繼到我名下,讓他成了我一脈的親孫子。
文武百官不知有多吃驚,我竟然如此行事。
我告訴他們兔子急了還咬人,如今我也算給未來的雲風王朝一個交代,誰要是蹬鼻子上臉的讓我們在皇宮過不了消停的日子,好,別怪我成暴君。
文武百官算是消停了,不過沐梓桓這個兔崽子是不打算讓我不頭疼。
薛聽兒對於我如此出乎意料的手段,哭笑不得。
“淼兒不在,你轉眼到成了她兒子的親爺爺了。”
我道:“我這個長輩一直對他們謙讓,可到如今,差點拆散咱們夫妻,他們損人利己,我也斷不能再這般束手無策。”
薛聽兒笑道:“我現在感覺怪怪的,我居然當了奶奶了。”
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而已,果然這輩大就是感覺不一樣。
我看着她的笑模樣,十分開心,打從當上皇上,兩人難得心裡這麼痛快。
令人擺了一桌子的御膳,帶着我們的孫子桓兒,一起享着天倫之樂。
“十叔公。”
“叫皇爺爺。”我道。
“叫皇爺爺?爲什嗎?”沐梓桓問。
我道:“以後我就是你的親爺爺。”
沐梓桓立刻說道:“那我爹要叫你爹嗎?”
我臉一黑,他們夫妻哪日回來時,若聽得這個話,氣的大概生不如死。
我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只過繼了你過來,他們仍是叫我十叔的。”
沐梓桓才瞧出,名義上,他的父母竟然已經成了他要叫叔的輩分,瞬間懵懵的。
等他理解完,就十分怨恨我這個曾經頗爲喜歡的十叔公了,直至沐雲辰帶着顧清淼雷厲風行的前來找我算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