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淼呵呵一笑,“你爲你娘守着一個大夫人的位子,結果,竟連累了她的小兒子,你瞧你,何苦偏執那大夫人的名呢!”
顧澤宇氣的眼角流出眼淚,滿目滿心憤恨咼。
清淼輕呵了一聲,轉身,拿着紙筆寫了數字,拍在了顧浩建的旁邊。
次日一早。
顧浩建忽然發現,顧澤宇的毒竟然解了?不過他那張臉已是如死灰一般。
他心哀,必是爲了他的雙腿。
他手撐着桌子,站了起來,忽然手下一滑,整個人閃了一下,顧不得扭到的腰,他轉目看去,竟是誰留着的一張字?
“救他一命,全爲清算你我父女之情,待查清公主之死,即離開顧府,再無干系。清蘭我已尋到,但不會告知你,這留下數日,再不想,見你半面。——顧清淼”
他手抖着,眼中酸楚,心裡竟想泣不成聲。
接下來的數日,顧府一片寧靜醣。
清淼還未養好身體,便已開始查着公主之事。
而沐雲辰,則讓暗衛尋着沐雲伊的蹤跡。
吃晚飯時,清淼沒什麼胃口的說道:“到不知是怎麼回事?什麼人這麼有本事,竟然能讓春閣沒有一絲線索。”
“江湖之中,神秘莫測的太多。”沐雲辰勸道:“你現在身懷有孕,別漸瘦下去。”
清淼擡起頭,看着沐雲辰疲憊嚴肅的神色,道:“我今日給你講童話故事。”
沐雲辰脣溫柔一笑,嗯了一聲。
沐浴更衣後,沐雲辰躺在榻裡,清淼躺在榻外。
清淼將童話故事講的很動聽,沐雲辰靜靜的聽着,漸漸睡着。
清淼聽見耳邊的呼吸聲,坐了起來。
這幾天不敢提沐曉婌的事,生怕總是讓他傷心,可是,她昨日想起一事,得去瞧瞧。
半刻鐘後,清淼纔回了房間,臉色陰冷着。
她想不通,既然當日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不是沐曉婌,那爲什麼?那假的沐曉婌竟然不敢回自己一巴掌?
就連當時推她之時,看着挺狠,其實明顯算好分寸。
還有那人的眼神,似曾見過。
她沒敢打擾沐雲辰睡覺,一直抓耳撓腮的坐在桌邊,窗外隱隱能聽見幾聲鳥鳴。
她擡頭一瞧,不會吧,她竟然坐了一整晚?
清淼將束在後面的馬尾辮散開,將頭髮別在了耳後,轉了頭,目光向榻上那張俊美的容顏看去,心道:“雲辰,沐雲伊想奪回這皇位,他這輩子做夢去吧!”
如今,她定要他必死不可!
清淼起身,對着梳妝檯上的鏡子,將頭髮挽成髮髻,帶上珠花金簪,從房間走了出去,窗外晴朗,陽光溫暖。
放眼望去,皆是綠意一片,她擰着的心情好了一些,打算在相府裡跑上一兩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努力帶着該有的生氣,再替沐曉婌和李成報仇。
她剛走了一步,就認命了。
她現在懷着寶貝孩子,跑什麼啊?
還是散步吧。
……
出了落纖院,一路前行,遠處湖邊,一道單薄的身影柔弱的站着,凝着帕子,擦着眼淚。
孟馨琬因爲婌兒的事,病得不輕,這幾日剛好一點。
清淼踱步過去,說道:“不是婌兒推的你,是別人易容成了她。”
孟馨琬吃驚的淚眼迷離的看着清淼。
“皇后娘娘,他們害死公主,可是,只是想讓馨琬和皇后娘娘不和嗎?”
清淼搖頭,看着面前映着岸景的湖,靜道:“不過是想折其羽翼。”
孟馨琬蹙着眉,有幾分不知這其是指何人,畢竟纔來峰城不久,對何事都並不清楚。
清淼轉頭看着她道:“你的病如何了?”
孟馨琬柔聲道:“沒事。”
清淼仔細瞧着她的神色,道:“本想在府裡跑上一兩圈,可惜現在懷着孩子,一個人散步實在無趣,和本宮走一兩步。”
孟馨琬點了點頭。
清淼伸出手,一下子牽住孟馨琬的手,道:“你現在病還未好,本宮牽着你,到能穩當些。”
孟馨琬眼裡,十分錯愕。
遠處,一雙冰冷沒有生氣的眼睛,一絲不苟的瞧着兩人。
清淼牽着孟馨琬才走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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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撕心裂肺的尖銳叫聲,刺得清淼和孟馨琬嚇了一跳。
“你個瘋女人!”
兩人目光向遠處看去。
紅衣妖嬈的女子,臉上帶着摳破皮流出的血,臉頰腫着,一雙眼睛盡是勢利眼兒的神情,雙手和麪前的女人廝打。
而她面前的女人,一雙眼睛急紅,脣張着,兩隻手滿是雜草,一個勁兒的往紅衣女人的臉上摔。
好戲呀!
孟
馨琬錯愕問道:“皇后娘娘,這二人?”
清淼道:“那發瘋的女人是府裡的靜姨娘,那紅衣的女子,本宮不認得。”
“可要攔着她二人?”孟馨琬蹙眉看着那還在廝打的兩女人,耳邊極爲刺耳的尖銳罵聲一下子把她刺得眉頭一抖。
清淼旁觀道:“偏院僻靜,靜姨娘一直住在那裡,眼下兩人竟到了後花園,一瞧便是那紅衣的女人去惹事生非,活該。”
孟馨琬沒出聲,對這相府的事沒有多嘴。
清淼拉着她離開這突然阻路的兩個人,拐了彎走,誰想,打着紅衣女人的靜姨娘,這眼睛此刻倒是極尖,偏瞧見了她,馬不停蹄的就奔着她們二人衝了過來。
孟馨琬嚇得臉色一變,連連後退了好幾步,不過手被清淼牽着,也沒退出多遠的距離。
“皇后娘娘,我們快跑!”她抖着道。
清淼站的很穩,道:“咱們兩個弱女子,怎麼跑的過這發了瘋的女人。”
“你還我女兒,讓你那賤娘還我女兒!”
孟馨琬看着那張猙獰的,張大了嘴巴,恨不得咬她們幾口的臉,驚叫了起來。
清淼已是提了內力,一抓楚靜,快速的點了她的穴道。
孟馨琬臉色煞白,驚愕的看着這情形,“皇后娘娘,您會點穴?”
清淼嗯了一聲,目光瞧着面前的楚靜,又瞥向那邊顫着的紅衣女人。
“你是什麼人?”她冷漠的問道。
紅衣女人正顫顫悠悠的跪在地上,道:“豆蔻。”
清淼一瞬間明白,這婦人打扮的紅衣女人,是他爹府裡的小妾。
清淼沒再搭理她,對被點了穴道的楚靜也置之不理,牽着剛剛鎮定的孟馨琬,便想繼續散步。
身後,楚靜嘀咕着,亂罵着,倒是有一句話,還挺有價值。
清淼轉身問她,“你說什麼?”
楚靜怒罵了一連串,清淼安靜的聽着。
“桐太妃怎麼不殺了司馬穎,司馬穎憑什麼逃開那些刺客,好端端的活着!”
桐太妃?
杜淵非的母妃。
司馬穎?
那是她親孃。
刺客?
清淼心裡呵呵一笑,難不曾,十多年前,她孃親和親時遇到刺客,是杜淵非的母妃讓去的?
這……清淼真是無語了,杜淵非的母妃,到底是多狠的人呢。
這般湊巧的,不但害沐雲辰的母妃,還害過她的孃親。
既然楚靜識得她娘身份,那麼當年,她娘離開,是不是也是因爲她做了什麼?
清淼眼睛冷沉沉的看着她。
竟一下子讓楚靜駭然的閉了嘴巴,滿眼恐懼。
清淼勾脣道:“回你的偏院去。”
說罷,解開了她的穴道。
楚靜連忙轉身,目光一瞧跪着的豆蔻,拽着道:“送我回偏院。”
豆蔻一個踉蹌,也推不開她,被她拽着胡亂跑去。
孟馨琬目瞪口呆,皇后娘娘真有威嚴。
眼下事情太多,清淼也不想再攙和當年的事,由着楚靜回自己的偏院,老實呆着去吧。
誰也不必爲難。
不然,若是讓杜淵非瞧見她,再認得她,又聽了這些事。
多難以接受。
清淼側過頭對着孟馨琬道:“馨琬,靜姨娘剛纔的話,別讓別人知道。”
孟馨琬嗯了一聲。
兩人剛走開,那雙冰冷着的木然雙眸一緊。
……
杜淵非看完摺子,有幾分頭疼的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薛聽兒忙裡偷閒的給他送了杯自己親手泡的茶,極爲溫柔的遞到了他的眼前。
杜淵非睨了她一眼,淺淺笑道:“查出點線索了麼?”
薛聽兒在他旁邊的椅子上,爽快的坐着,道:“也不知誰這麼有本事,我偏偏就是查不出點線索,淼兒早上和我說,沐曉婌當日是別人易的容,那假的沐曉婌一心想讓淼兒沒了孩子,大概也就是沐雲伊的主意。這事百分之百就是他,可惜現在挖地三尺,我就是尋不到他的影。”
薛聽兒哼哼着。
杜淵非喝着她端過來的茶,笑讚道:“這茶泡的不錯。”
薛聽兒立刻滿臉的笑,欣喜的道:“和雪雪學得,雪雪可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杜淵非瞧着她羨慕的神色,問道:“顧清淼呢?”
薛聽兒道:“淼兒心地太軟,對着幾次三番害她的人都能手下留情,你不知道,我一瞧,不知多來氣。”
杜淵非嗯了一聲,顧清淼確實從頭至尾,也太少了些狠。
“你悶在這幫皇上看摺子,眼睛都紅了,出去看看天,歇歇。”薛聽兒站了起來,拉着他纖長的手,向外走去。
杜淵
非滿面笑意。
“今天天氣怎麼這麼詭異,也太差了吧。”薛聽兒瞧着陰沉沉的天,原來早上的陽光明媚就那片刻呀。
杜淵非牽着她道:“這第一場春雨,該是要下了。”
薛聽兒左右瞧了瞧,問道:“你常來相府嗎?”
杜淵非一搖頭。
薛聽兒左右打量,終於在假山縫看見了個房脊,“先去那破敗院子躲一下。”
兩人快步向那院子的方向走去。
大雨傾盆而落。
破屋子的房頂不斷的開始漏水,薛聽兒點着腳尖,來回歡快的蹦躂。
杜淵非站在偏僻的角落,好笑的瞧着。
乍然,聽道兩聲女子沙啞的聲音,他淡漠的目光望了過去。
大雨中,兩個女子互相拽着,快步從眼前衝過。
“蠻可憐的,還沒尋到地方便下了雨,澆了一身。”薛聽兒極爲同情的感嘆。
杜淵非淡淡一笑。
因這雨太大,雨中的兩人是何容貌,他們兩個都沒有看清楚,更沒看清楚,那兩個女子,哪裡是互相拽着,着急忙慌互相幫着快點躲雨。
而是一個瘋女人正滿世界轉着,找着哪裡是偏院,而另一個無奈的一個勁兒喊着,這是東北角的偏院,都是偏院,你就將就一下吧!
自作孽不可活,她這姨娘,本以爲也就能在一個瘋女人面前耀武揚威的,結果,她這姨娘,仍就是個丫鬟的地位,有什麼好嘚瑟的呢。
後悔呀!
等了半個時辰,天色放晴,薛聽兒從房子裡跳了出來,說道:“還是晴空萬里看着舒坦,走吧,該回去了。”
杜淵非嗯了一聲,隨着她向前院走去。
……
將軍府。
東方少晨正沉穩的看着兵書,冬一匆匆回來,稟道:“將軍,屬下今日聽了一事,見主子神情,其中頗有蹊蹺。”
東方少晨擡起頭,道:“何事。”
“相府中的靜姨娘說,桐太妃曾害過司馬穎。”
東方少晨低沉道:“司馬穎乃是栩國公主。”
“靜姨娘說時,先提的是主子的親孃,屬下聽的意思,主子的親孃便是栩國公主司馬穎。”
東方少晨眯了幽光的眸子,她若知曉她孃親是何人,依多年心病,必是暴跳如雷,這其中的蹊蹺,該是她已經知道親孃是誰。
但,爲何不曾告知自己?自己離的太遠嗎?
還是,因嫁與沐雲辰,心繫他,而將他看的無干緊要?!
他心裡一凜。
“主子已查公主之事數日,你去將鎖住的消息,讓主子的人知道,到時,你親自去冷宮,唯你的武功,方可殺了沐雲辰。”
“若主子也去?”冬一問道。
東方少晨沉穩道:“主子不會去見阮芯兒,她如今身懷有孕,定不會去看沐雲辰賜阮芯兒白綾的情景。”
冬一應是,快步離開。
東方少晨放下兵書,斷不能因爲這無干緊要的事,讓她疲憊。
如今,只等沐雲辰,一死。
……
湘殿,密室。
燭光明亮,玉階上,女子蓮步輕移向下走去。
繁雜華麗的裙襬拖曳,寬袖掩住雙手,精緻的容貌帶着不怒自威的冰冷,高高在上。
“母后。”
沐雲伊目光望向阮卉月。
“傷勢如何?”
沐雲伊道:“已在癒合。”
阮卉月神色浸滿心疼,“若母后當年不讓你學武功半途而廢,你豈會連個侍衛都鬥不過?”
沐雲伊笑道:“兒臣終歸不是練武奇才。”
阮卉月看着他冷靜平穩的神情,忍不住問道:“當日是何人救了你?”
沐雲伊陰鷙的眸子閃着邪獰的笑,“母后寬心,兒臣已是如虎添翼。”
那黑袍男人帶着銀色面具,豈不正是江湖之中,神秘莫測的千萬樓樓中之人?
“沐雲辰可回了皇宮?”他問。
阮卉月道:“尚且還和顧清淼那毒女住在相府。”
“可曾有人進宮來查?”
“顧清淼身邊叫薛聽兒的,已是進了數次皇宮。”
沐雲伊冷冷譏笑,“沐曉婌和李成的死,終歸不是我等所爲。”
害他們的,可皆是那千萬樓中的神秘男人。
阮卉月嗯了一聲,替他換了肩上受傷地方的金瘡藥,這才從密室走了出去。
剛上來,便聽見一件驚住的事。
薛聽兒竟將沐曉婌的死,查到了阮芯兒的身上。
不過八日,皇兒信誓旦旦說着,被鎖住的消息,竟然?
她端站着,穩住心神,沒有前去冷宮。
……
冷宮
中。
阮芯兒哀怨的目光看着盛怒的沐雲辰,“皇上,芯兒只是冷宮庶人。皇上,芯兒無辜。”
沐雲辰譏諷道:“婌兒的東西就在你冷宮這裡,李成早早曾讓人就尋了婌兒,朕已查的清楚,他進皇宮,來的便是冷宮!
阮芯兒,你竟然敢害他二人!”
沐雲辰的眼神極爲凜冽,阮芯兒淚流滿面,抖成塞子。
恰此刻,一柄鋒利的劍向沐雲辰而來,杜淵非極快的迎了過去。
沐雲辰和阮芯兒等衆人的目光看去,這刺客,武功竟然和杜淵非不分上下。
沐雲辰雙眼裡殺氣凜凜,李成的武功,怎麼可能比得過他。
他妹妹婌兒更是手無縛雞之力。
他眼圈中的淚氣帶着火焰的怨恨。
片刻,竟又有無數刺客出現,武功皆是極高,御林軍應接不暇。
直到薛聽兒帶着春五一鶴的身影匆匆而來。
刺客狼狽而逃。
阮芯兒驚駭,滿面是淚的臉上絕望蔓延,她是被何人當成引沐雲辰過來的魚餌了?
冷宮這裡如此偏僻,險些,沐雲辰就打不過這些刺客的。
她心跳似乎一停,道:“公主和李成是來過這裡,公主是來見我這當年的阮姐姐的,我不會傷她。李成來這裡,問我公主在哪,我說的很清楚,公主早就離開。李成離開我這裡了,皇上,他二人的死和我無關。”
她哭的淚流滿面,扯着沐雲辰,模樣極爲狼狽。
沐雲辰心裡沉思,面無表情,怒氣斂着,冷若冰霜的道:“他今日到利用了你。”
阮芯兒聽沐雲辰的話,知道他明白是別人利用自己,讓他過來,知道自己只是公主和李成一死的過客。
見沐雲辰相信自己,阮芯兒喜極而泣,跪拜道:“芯兒從回了峰城,一心只望能讓皇上也愛慕一分,已補自己十餘年的愛慕相思,終歸,不折手段也強求不得。”
她聲音滿是哽咽,淚如雨下。
“芯兒今日,才覺幡然醒悟,皇上,我知你對我多次加害顧清淼,怨恨比她還要深,芯兒在冷宮苟延殘喘這些時日,仍是對她恨不得用盡自己的蛇蠍心腸,但皇上你還信我說的話,芯兒知足,不願再癡心妄想。”
阮芯兒起身,撞到了牆上。
衆人隨着皇上離開,薛聽兒上前踹了一腳阮芯兒。
方纔暫不能提沐雲伊還活着,現在她想問,阮芯兒卻死了。
薛聽兒滿心都是堵着的,氣的牙癢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