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攙扶着老夫人,許久都沒有說話,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即使老夫人當真秦明靜的面說了她永遠都是她的孫女,可有些東西到底是不一樣了,她沒法再像以前一樣對待老夫人。
老夫人是明眼人,自然是察覺出了秦歌的拘謹,她也沒在意,伸手指了一處涼亭,讓秦歌扶着自己走到那邊坐下。
宛然和秀菁瞧見這情景,知道老夫人有話要對秦歌說,自動守在了涼亭外。
老夫人在涼亭內坐下後,一雙眼睛在秦歌的身上打量着,最後顫抖着伸出了手,撫摸着秦歌的臉頰,眼中滿是疼惜:“我可憐的孩子,這段時間讓你吃苦了,瞧瞧,都瘦成什麼樣子了?”
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她是有些消瘦,可也沒有老夫人說的瘦的不成樣子,當時老夫人憔悴了不少,臉上增添了不少皺紋,頭髮也白了不少。
“祖母,歌兒沒事。”秦歌說着,輕笑着,對上那雙關懷的眼眸,原本心中的芥蒂忽然就放下了。
血緣,從來不過就是一種牽絆,有,當然最好,沒有其實也沒啥關係。
只要她覺得眼前這人是自己的親人就好,何必在意那麼多?
瞧着秦歌的眸光變了,老夫人就明白,秦歌已經想開,她從來都是一個通透的丫頭,她並不擔心她。
“歌兒,聽祖母的,有些事情能不去想,就不要去想,活着最重要,況且——”老夫人的目光落在了秦歌的小腹上,輕笑着道:“祖母還等着抱重孫子呢。”
瞬間,秦歌被老夫人的這句話逗樂了。
秦二爺和柳氏沒了,秦明君也不再了,秦家三房並非秦家之人,可除卻這些,老夫人還是有幾個孫子的,年長的早就有了孩子,老夫人哪裡是真的盼着抱孫子?
不過老夫人說這話還是讓秦歌覺得歡喜,至少她知道,老夫人是真的疼愛她的。
“那可說好了,祖母你要活的硬硬朗朗的,日後這孩子就交給祖母教導,若是由祖母來教他,日後定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孩子!”
老夫人也因着秦歌的話,將一些煩惱拋到了腦後:“瞧你說的,祖母哪裡有那麼大的本事。”
“誰說祖母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祖母的本事可大着呢!”秦歌說着,臉上的笑容是那般的燦爛,老夫人也被秦歌臉上的笑容感染,伸出手戳了戳秦歌的腦袋,輕笑着:“你呀——”
時光彷彿回到從前,一切都沒有改變,她在秦家得着老夫人庇佑,時常坐在一起說笑,看着老人歡喜的笑容,秦歌突然覺得有些酸澀。
時間過得可真快,短短不到五年的時間,祖母竟然蒼老了如此多。
送着老夫人回了壽芳園,秦歌就回了怡竹苑,青姑和宛然將在衢州遇到漓月的事情告訴了秦歌,若不是秦兆元突然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估計漓月會和他們一起回到京城。
其實,秦歌並不想漓月參合進這些事情,畢竟這是趙國的事情,漓月身爲漓國的皇后,過多的參與並不好。
當夜,秦歌寫了一封信,讓宛然交給沂源,讓沂源想辦法將信送到漓月的手中。
知女莫若母。
青姑照顧了秦歌這麼久,早就將秦歌看成了自己的女兒,可謂對秦歌瞭解甚多,她看着眼前的女子,雖然她時常笑着,只是從那雙眼睛中,她看到了堅定,她知道姑娘必定是要打算做些什麼。
“姑娘,您日後有何打算?”
青姑會問這話,秦歌一點也不奇怪,不過,她並不打算將心中的想法告訴青姑:“青姑,您這是在說什麼,我怎會有什麼打算?”
秦歌說着,臉上帶着笑容,青姑將秦歌的神情看在眼底,垂下了頭,心裡有些不舒服。
自己養大的女兒,終有一天也學會了對母親說謊。
“既然姑娘不想說,我也不逼着姑娘,姑娘不必對着青姑撒謊。”青姑悶聲道,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瞧着青姑離去的身影,秦歌的心底有些難受,一時沒忍住,就喊住了她:“青姑。”
青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着秦歌。
許久,秦歌緩緩道了一句:“過些時候,你帶着宛然離開這裡吧。”
青姑一愣,轉頭目光錯愕地看着秦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秦歌遲疑了這麼久,要說的竟然是這樣的話。
“姑娘讓青姑離開,青姑便離開。”
青姑說着,聲音有些冷,話落轉身走了出去。
看着青姑離開的聲音,秦歌只覺得腦袋漲的厲害,她伸手揉着額頭,閉上了眼睛。
她要去做危險的事情,秦兆元是她的父親,就算不念及父女間的情分,有她腹中的孩兒在,他也不會將她怎樣,可是青姑和宛然不同,他們是她的丫鬟,保不準秦兆元就會對着她們下手,那樣的結果是她不想看到的。
“你真的決定了?”耳邊傳來溫潤的聲音,秦歌睜開眼睛,就瞧見了蕭景琰,不知何時,他竟然走了進來。秦歌沒有回答蕭景琰的問題,而是說了一句:“景琰,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心中有多驚豔嗎?”
蕭景琰沒有說話,而是等着秦歌說。
“那時我心中只想着,這人定人是神仙下凡,否則怎會有如此飄然若仙的氣質,怎會有如此溫潤如玉的氣息?”
蕭景琰聞言,輕笑一聲:“我竟不知歌兒第一次見我時竟然是這般感覺,早知如此——”早知如此,那個時候他就該多接近她,也許她愛上的人就會是他,而不是他。
秦歌斜着頭,等着蕭景琰後面的話,半晌,見他都沒有說,只是神色有異地看向窗外。
“怎樣發現的?”
這話聽來奇怪,可是秦歌卻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他一次出現,我可以當成是太思念他,出現了幻覺,可是兩次出現,三次出現,我還能當成是幻覺嗎?”
蕭景琰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笑了,他早該知道,她是如此敏感,虧他還想着瞞着她。
“恨嗎?”
“爲什麼要恨?”
“畢竟——”
“畢竟他騙了我是嗎?”
蕭景琰沒有否認。
“景琰,你想過嗎?他爲什麼要採用這樣的方法欺騙我?”
蕭景琰不言。
秦歌輕笑一聲,並沒有給出答案:“等到再見到他,我一定要批評他一句,竟然用這樣的方法騙我,也太拙劣了!”
女子說着這話的時候,聲音中帶着幾分嬌嗔,那一剎那,蕭景琰終於明白,這就是他和沈容煜最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