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怎會有此一問?”沈珏低垂着頭,臉上帶着幾分紅暈,說話都變得吞吞吐吐的。
察覺到自己的反應,沈珏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雖說他不算伶牙俐齒,可往日裡說話也算是麻溜,怎麼這個時候這麼嘴笨了?
蕭景琰瞧見沈珏的反應,露出了幾分笑容:“喜歡一個人沒有什麼難以啓齒的。”他有些羨慕沈珏,至少談起自己喜歡的人時,他還能露出這樣害羞的神情,而他卻永遠也露不出這樣的神態,早些年的鍛鍊,讓他習慣隱藏起自己的心緒,以至於當有了喜歡的人時,便是害羞,也習慣隱藏了起來。
“蕭先生,您就莫要取笑我了。”沈珏低着頭,不敢看蕭景琰,他一向自以爲本事大,可是在蕭先生面前,卻總覺得擡不起頭。
“我沒有取笑你,我說的是心裡話,宛然是個好女孩,若是喜歡,就告訴她。”蕭景琰道,說話時語氣平和,聽不出什麼情緒。
沈珏的害羞立刻消失了,他擡起頭看着蕭景琰,從男子溫潤的面龐上他只看到了平靜,從那雙平靜的眼眸中他只看到了淡然。
蕭先生是真的對宛然無意。
可那時走進殿內,瞧見的那副畫面還是有些刺痛他,就算先生對宛然無意,可宛然並非對先生無意,那個女子早就見眼前之人偷偷地放在心底,只怕沒有人能夠取代。
“沈珏,你覺得宛然喜歡我對嗎?”
沈珏一愣,他完全沒有料到蕭景琰會將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身爲男子,一時間覺得有些難堪。
“其實,那並非是喜歡。”
沈珏又是一愣:“沈珏愚鈍,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宛然的醫術是我教的,或許因着這層關係,她心裡對我有幾分仰慕,可那並非是喜歡,宛然是個聰明的女孩,她自己應當也是明白的。”
沈珏聞言,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不適合宛然,你纔是最適合她的人,若當真喜歡她,就去說吧,莫要等到沒有機會開口的時候纔來惋惜。”
沈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爲何,他聽着蕭先生說這樣的話心裡有些酸酸的。看着男子溫潤的面龐,望着那平靜的眼眸,恍惚間,在他的眼底瞧見了一抹情深,然而不過剎那,又像是清風一樣消散,他甚至來不及捕捉。
“先生可曾喜歡過一個人?”
若是蕭先生該會喜歡上怎樣的人?
蕭景琰一愣,或許沒有想到沈珏竟然會問這樣的問題,然而不過剎那,他就反應了過來:“喜歡過。”
“那個女子我可識的?”沈珏略有些期待地看着蕭景琰。
蕭景琰看着沈珏一笑,沒有說。
沈珏神色一暗,想着定然是自己不認識的,如若不然,先生與皇上的關係如此好,他定然知道那個女子是誰,可這段時間以來,他從不曾見到先生對哪個女子特別過,要說特別,先生唯有對皇后娘娘——
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沈珏的心底翻江倒海,像是窺探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似的。
他震驚地看着眼前雲淡風輕的男子,只這樣望着,似乎什麼都不曾過了他的心一樣,然而正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悄悄地將一個女子埋藏在心底不爲人知!
難怪先生剛纔會說,若是喜歡,便只覺說,莫要等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才覺得惋惜。
這樣想着,沈珏頓時覺得這話委實有道理,再看向蕭景琰時,便覺得蕭景琰的身上多了幾分蕭瑟,可他轉念一想,這樣的先生必然是不需要人同情的。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沒有什麼好惋惜的,也沒有什麼好嘆息的,我原以爲這輩子,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可那個人出現了,並在我的心底留下了痕跡,這已經夠了!”蕭景琰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在那樣的笑容裡帶着幾分滿足。
沈珏知道,這是蕭先生的真心話。
“先生,總有一日,你會找到另外一個讓你動心的女子。”
蕭景琰聞言搖頭:“人這一輩子,這樣的人出現一個,就足夠了!”
沈珏聽了這話,愣在了那裡。
先生的意思,是打算孤身一輩子?
沈珏因着蕭景琰的話久久沒有回神,待得他反應過來,蕭景琰已經離開,便是連身側的凳子都涼了。轉頭的時候,一眼就瞧見了從殿內走出來的宛然,興許是哭過的緣故,女子的臉頰有些紅,瞧着有幾分憔悴。
沈珏只覺心底像是受到了什麼鼓動似的,他衝了過去,不管不顧地拉住了宛然的手。
宛然從殿內走出來,還沒察覺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沈珏像是瘋了一樣拉住了她的手,她的眉頭緊皺,呵斥着:“沈珏,你幹什麼?你拉着我要去哪裡,你放開我!”
然而,走在前面的人完全不理會她的呼喊,直到將她拉到了一個無人的涼亭,然後才放開了她的手。
宛然見此,立刻想要離開,就聽到耳邊傳來沈珏的聲音。
“宛然,我喜歡你!”
那一剎那,宛然愣在了那裡,雙眸圓睜,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半晌,她轉過頭,狠狠地甩了沈珏一巴掌,然後嘲諷地道:“沈珏,你真是夠了,玩這種把戲,你難道不覺得幼稚嗎?”
臉頰火辣辣的疼,他看着決然離開的身影,很想衝到蕭先生的面前,說一句,蕭先生,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女子,你對她說一句“我喜歡你”她就會當真。
瞧,宛然就覺得他是在耍她!
“宛然,我喜歡你!我沒有開玩笑!”像是賭氣似的,沈珏衝着那沖沖離開的身影大喊了一聲。
傍晚的皇宮,偶爾有宮女路過,聽到那聲喊叫,立刻停下了腳步,將目光落在了宛然的身上。
察覺到別人注視的目光,宛然羞惱極了,她一跺腳,轉身走到了沈珏的面前,低吼一聲:“沈珏,你究竟想幹什麼?”
沈珏二話不說,捧住宛然的腦袋,對着那張一開一合的小嘴就吻了過去。
那一剎那,沈珏的腦海中只有一句話。
就算她氣的要殺了他,也等吻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