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蕭淆擠兌自己媳婦,蕭澤怒了,只不過他沒有表現在臉上,而是對杜衡笑着說道:“阿衡,我忘記告訴你了,昨兒吃年酒的時候遇到舅兄,舅兄說剛得了一對會說話的鳥兒,等調教好了就送來給你解悶兒,舅兄說那鳥兒可乖巧了,竟比人都會說話呢。”
杜衡微微一怔,旋即想明白過來,這是蕭澤在拐着彎兒罵蕭淆不會說人話,連只鳥兒都不如。便配合的點頭應道:“是麼,竟還有比人都會說話的鳥兒,等大哥將鳥兒送來了,倒要好好瞧瞧。”
蕭澤與杜衡一唱一和,險些兒沒把蕭淆氣炸了肺,偏他又不能上趕着承認,蕭澤與杜衡指桑罵槐他是不受也得受了。
程氏原本也算是口舌伶俐之人,只是近來諸事不順,特別是蕭淆在正月裡都沒停止去睡通房,近來爲了生孩子,蕭淆幾乎夜夜都不歇着,每夜都讓兩個通房輪着服侍,這讓程氏心裡堵的透不過氣來,便也沒了素日的伶俐,只沉默不語,眼看着竟有了幾分木頭人的意思。
蕭淆口頭上沒有佔到半分便宜,便訕訕的與蕭澤杜衡一起進了上房,請安回了話,寧親王爺也沒什麼特別要訓示的,倒是寧親王妃問了幾句。程氏低眉順眼的回了,再沒有從前那般將對繼婆婆的輕視放到明面上。寧親王妃本也不是個兇惡之人,見程氏服了軟,便也沒有爲難她,只是吩咐幾句有關正月十二王府擺壽酒之事,程氏一一應了,寧親王妃便讓蕭淆與程氏先走了。將親兒子發派給他爹,寧親王妃拉着杜衡的手便說起了體己話兒。
“阿衡啊,過幾日就是你們父王的壽辰了,雖然不大操大辦,可也是要請壽酒的,到那日你什麼都不用管,只跟在娘身邊,娘帶你認一認家中的親戚們。宮中的幾位是不會來的,宮外之人還沒有誰能尊貴過你們父王,咱們家的親戚都是挺和氣的,你很不用擔心。”
杜衡輕聲說道:“孃親,媳婦明白,到了那日媳婦只在孃親跟前服侍,雖然並不大辦,想來那日來的親戚必不會少,孃親如今當以靜養爲要,若不是特別要緊的親戚,孃親就別一一親自招呼了。”
寧親王妃拍拍杜衡的手笑着說道:“你這孩子就是心細,想的也周全。這陣子你給孃親調理的很好,只是一日忙碌,娘還能支持的,你父王早就圈定了請客的名單,今年的壽酒比往年少請了一半的客人,不會太累的。只建威將軍府那邊的貼子怎麼下,卻讓人有些爲難。”
杜衡聽了這話心中很是感動,原本王妃根本不必與她商量直接下貼子就行。她雖然是沖喜新娘,可三書六禮卻是都走全了的,用八擡大轎由寧親王府正門擡進王府的,所以建威將軍府是正經的寧親王府的親家,寧親王爺做壽,若是不請親家,於人情道理上都說不過去。而王妃沒有直接下貼子,反而來徵求她的意見,顯然更多的是考慮她的感受,這是真把她當成自家女兒疼惜了。
“孃親,您打發人下貼子吧。”杜衡頗爲無奈的輕輕說了一句。說心裡話,她是真不想與建威將軍府再有任何聯繫,可是她現還在寧親王府之中,身份還是寧親王府的三少夫人,她就不得不考慮寧親王府的聲譽,若是不下貼子,寧親王府就會被人看笑話了。
杜衡沒有發覺,她如今已經在漸漸適應寧親王府三少夫人的身份,雖然她打算離開的念頭從來不能打消過。
寧親王妃欣慰的點了點頭,悄悄鬆了一口氣,原本,她已經做好了只要杜衡不同意,就不給建威將軍府下貼子的準備。只不過這樣到底面上不好看罷了。
“媳婦讓孃親爲難了。”杜衡察覺出婆婆暗暗鬆了口氣,便低頭輕輕說了一句,語氣中透着一抹歉意。
寧親王妃立刻笑着說道:“傻孩子,這有什麼爲難的,快別多想了,今日與澤兒在城外玩的還痛快麼?”
杜衡輕聲應道:“挺好的。”
寧親王妃笑道:“那就好,等春暖花開的時候,叫澤兒帶你出去踏青。不用整日悶在王府裡,好好的女兒家沒的憋悶壞了。”
杜衡忙道:“孃親,媳婦不悶的。”
寧親王妃拍拍杜衡的手笑着說道:“阿衡,娘早就對你說過,王府是你的家,你不用這麼拘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出門只說一聲就行了,你父王和孃親都不是那等拘束之人,澤兒更加不是了。等過上一二年,娘帶着你學着管理家務,到時候怕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出門了。”
杜衡一怔,勉強笑着應了一聲“是”,心中卻暗自想道:“只怕等不上一二年,我就已經遠遠離開您了。”
寧親王妃從來都不知道親兒媳婦一直打算離開王府,她還想着過上一二年,杜衡能給她生個大胖孫子,這樣她這一輩子就真的圓滿了。
因心裡有事,杜衡與蕭澤一起步行回交泰園之時,杜衡便有些個晃惚,連蕭澤與她說話都沒有反應過來。蕭澤見媳婦神情不對,還以爲她是因爲杜大海回京之事不高興,便開始搜腸刮肚的想法子逗媳婦開心了。奈何杜衡心事重重,對於耍寶的蕭澤視而不見,卻讓蕭澤鬱悶的直撓頭了。
回到交泰園中,杜衡撂下一句:“我累了,你不要吵我。”便徑自走進內室,還將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出了喜月之後,杜衡便命人將臥房重新收拾了,用一道房門與四扇頂天立地紫檀大屏風臥房改成了三進的樣式。在將原本的多寶格月洞門改爲房門,這是最裡頭一進,又將外間的美人榻換成了寬大舒服的羅漢牀,省得蕭澤每天早上起來都哼哼嘰嘰的說腰痠背疼。
蕭澤原本緊緊跟在杜衡背後,不想杜衡突然關門,若非蕭澤反應過,他的鼻子就要倒黴了。摸摸險些兒被碰到了鼻子,蕭澤自言自語道:“阿衡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孃親說了什麼讓她不開心?”
說是自言自語,可是蕭澤的聲音卻不小,足以讓剛剛關上房門的杜衡聽到,果然杜衡立刻拉開門甩了一句:“孃親沒有說任何讓我不開心的話,你不要亂猜。”
蕭澤趕緊擠到門口,用身子擋着房門,免得杜衡又將房門關上。“阿衡,那你怎麼突然不高興了,你快告訴我吧,要不然我這一夜都睡不着的。”蕭澤急急說道。
杜衡蹙眉看着他,緩緩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孃親對我太好,太體貼,這讓我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蕭澤聽了這話方纔大大的鬆了口氣,笑着說道:“原來是這事兒,你嚇死我了。孃親對你好,你對她也很好啊,反正比對我好,顯得你們是親孃倆,我卻是抱來的一般。”
杜衡白了蕭澤一眼,決定不理這人了,要不一會兒指不定又說出什麼瘋話。
“折騰了一整天,你不累我也累了。有什麼明天再說吧。”杜衡說了一句,將蕭澤推出房門,蕭澤見杜衡眼下彷彿有些發青,知道她是真的累了,便不再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退到外間,招來紅菱楊梅進去服侍。而他自己則坐在羅漢牀上看着房門發呆,蕭澤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真正走進那道房門和杜衡的心門。
正月初九,建威將軍杜大海入京獻俘,當今命太子代帝親迎,給足了杜大海面子。杜大海此番出征,是他這些年來所打過的最兇險的一仗,用九死一生來形容絕對不不過分。若非有出征之前杜衡送他的保命良藥,杜大海怕是就交待在追擊乃達汗王的路上了。
所以此番回京,杜大海最想見到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女兒,被他逼着嫁入寧親王府沖喜的女兒杜衡。
在所以在舉行過盛大的獻俘儀式之後,杜大海便匆匆找到寧親王爺,行禮過後便急切說道:“王爺,末將期年未歸,心中甚是想念小女,不知明日可否接小女回孃家一聚?”
寧親王爺沒有想到杜大海與自己說的竟是此事,便笑着說道:“親家太客氣了,你歷劫歸來,澤兒媳婦本就應該去請安的。明日本王必打發他們小兩口去給親家請安。”
杜大海連道不敢,他忖度着寧親王爺的態度,那笑容並沒有一絲做僞,想來對杜衡還是挺滿意的。想想也是,任哪個做爹的對於沖喜救回自己兒子性命的兒媳婦,都不會有任何的不喜歡。
蕭澤還沒有正式當差,而且就算是當差,以他現在的品級,也輪不到他來給杜大海見禮,所以對於岳父要見他媳婦之事,蕭澤完全不知情。杜大海進京之時,蕭澤正在給杜衡打下手配藥。如今蕭澤已經成功的取代了楊梅,搶到了爲杜衡打下手這個活計。
寧親王爺回到王府,命人將蕭澤與杜衡叫到抱朴園。蕭澤放下黃銅藥碾了,杜衡也放下手中的黃銅小稱,命楊梅看好不許外人進來碰這些東西,夫妻二人方纔各自換了衣裳去了抱朴園。
“澤兒,你岳父回來了,明日陪你媳婦回去給你岳父請個安。”寧親王爺笑着說道。
杜衡臉色微變,蕭澤立刻說道:“何必這麼急,岳父回京後總也得安置幾日才能見客吧。”
寧親王爺皺眉道:“這說的是什麼話,你們是客麼,你們是他的女婿女兒,是自己人,哪裡有那些講究的。今兒獻俘儀式剛剛結束,你岳父便到爲父這裡,求本王讓你媳婦歸寧。”
杜衡一聽這話心中越發煩悶,只不過不好在寧親王爺面前表現出來,只能強自忍耐。蕭澤如今也算是很瞭解杜衡了,一見她無意識的揪着袖口,便知道杜衡煩了。蕭澤趕緊輕輕碰了碰杜衡,給她一個:“放心,一切有我。”的表情。
“父王,後日就是你的壽誕,已經給岳父府上送了貼子,橫豎後日就能見的,何必再多跑一趟,這陣子四處吃年酒總不得消停,兒子累了,明兒正想在家裡好好歇一天的。”蕭澤不高興的說道。
寧親王爺皺了皺眉頭,看向杜衡問道:“澤兒媳婦,你的意思呢?”
蕭澤不等杜衡開口,便搶先說道:“她既嫁給我,便得聽我的安排,父王,兒子明天就是不想過去。”
寧親王爺不悅道:“澤兒,休要耍小孩子脾氣,你是大人了,不能再由着性子行事。”
蕭澤低了頭,悶悶的說道:“父王,兒子小時不吃藥,您也這麼說兒子的,兒子何時任性過呢。”
蕭澤這麼一說,寧親王爺立刻想起兒子小的時候小臉都皺成苦瓜了,還捏着鼻子喝藥的可憐小模樣兒,果然寧親王爺心軟了,緩了聲氣說道:“唉,你這孩子!罷了,少不得父王舍了老臉修書過去與你解釋一回吧。”
蕭澤立刻誇張的做揖打拱,笑着囔道:“謝父王體貼。”
寧親王爺無奈的搖了搖頭,嘆了一聲:“你啊……”然後看向杜衡,淡淡的說道:“澤兒媳婦,也別總困着自己,你還小,萬事都要往前看。”寧親王爺如何看不出自己的兒子是爲了杜衡纔不肯去建威將軍府的。當日之事是兒媳婦的心結,這結,還是早些解開纔好。
杜衡低低應了一聲“是”,便沒有再說任何話。
原本挺高興的寧親王爺心情低落了許多,也沒心思再說其他的,便揮手讓兒子媳婦退下了。
出了抱朴園,杜衡低聲說道:“其實你也不必拒絕的,縱然明日不去,還能一輩子都不見麼,早晚都要見的,還不如早些將話說透。”
蕭澤輕輕握住杜衡的手,看着她的雙眼柔聲說道:“什麼時候見,也不能由他說了算,只要你一天沒有做好準備,咱們就一天不見。阿衡,你相信我,我有護你周全的能力。從你嫁給我的那一天起,你就不是一個人了,萬事我都會與你一起面對,替你扛下來。我聽嬤嬤說過,你小時候特別愛笑,我真的非常想看到那個愛笑的阿衡。”
杜衡沉默片刻,輕輕抽出自己的手,喃喃道:“愛笑的是若兒,不是阿衡,若兒五歲那年已經死了。”
蕭澤見杜衡神情蕭瑟,頓覺心如刀絞,他沒有再說什麼,卻緊緊抓住杜衡的手,想用自己的灼熱溫暖杜衡那顆受傷的心。
“喲,三弟和三弟妹這又是唱的那一出啊,大青天白日的,這手兒扣的可真緊!怎麼,這是生怕被人棒打鴛鴦麼?”一道譏誚的聲音突兀響起,杜衡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臉上的蕭瑟的神情立刻變成了冰冷,那股子寒意不只是蕭澤,便是搖搖走來的蕭淅與孫氏都能明顯的感覺到。
剛纔那句譏諷之言便是從蕭淅口中發出來的。
蕭澤側身擋住杜衡,挑眉看着蕭淅,坦坦蕩蕩的說道:“我牽我自己媳婦的手還犯了王法不成,難道還得偷偷摸摸的?還是二哥想拉二嫂的手二嫂卻不答應,你看着我們手拉着手兒就眼紅了?”
蕭淅被蕭澤這麼一堵,臉上便有了幾份怒意,他沉聲喝道:“老三,你說話越來越過份了,這是你對兄長應該有的態度麼?”
蕭澤毫不客氣的頂了回去,“兄友弟恭,這做兄長的譏笑弟弟,難道還能要求弟弟恭敬麼?”
孫氏忙打圓場道:“三弟別這麼說,你二哥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三弟妹,你說是不是?”
杜衡此時心情正不好,自然不會接孫氏的話茬兒,只冷冷道:“抱歉,我沒有聽出來。”
孫氏也被噎了回來,蕭淅越發生氣,怒道:“蕭澤,你想幹什麼?”
蕭澤冷哼一聲道:“我與我媳婦說話兒,不想有人偏來打擾,卻還問我想做什麼,我倒要問問二哥你想幹什麼?”
孫氏見這兄弟二人都瞪起眼睛,頗有一副大打出手的架勢,忙拉着蕭淅的手臂勸道:“二爺,您是做哥哥的,何必和老三一般見識,老三許是心情不好呢,咱們快去給父王母妃請安吧。”
蕭淅滿心怒意,冷聲道:“他會心情不好?人家的岳父可是剛剛得勝還朝呢!只可惜啊,當初逼親太甚,這會子怕是沒臉見人嘍!”
蕭澤大怒,正要反脣相譏之時杜衡卻走了出來,冷冷道:“請問二哥誰人逼親太甚?此事我不甚清楚,還請二哥與我一起到父王跟前說個清楚,也好讓我明白明白。”
蕭淅一滯,卻是說不下去了,逼親沖喜之事寧親王府以外之人都可以說,獨獨寧親王府的人不能說,偏蕭淅一時氣急說走了嘴,把現成的話把兒遞給了蕭澤杜衡。
蕭澤見杜衡爲了維護自己而主動也蕭淅扛上了,心中美的不行,自然什麼氣都消了。他上前一把抓住蕭淅的手腕,大聲囔道:“走,這就去見父王,二哥當着父王的面將話說清楚!”
蕭淅沒想到自己的一時口快卻將自己陷入被動之中,臉上盡是尷尬之色,孫氏忙軟聲說道:“三弟三弟妹,你們二哥再沒那個意思,你們千萬別往心裡去,他只是一時失言罷了,如今還在正月之中,今日是親家老爺回京的好日子,後兒又是父王的壽誕之喜,就不要壞了長輩們的興致吧。”
杜衡本也沒有真想將蕭淅拽到公公面前細細分說,因此便就勢說道:“阿澤,二嫂說的有理,這回就算了吧,別給父王添堵了。”
蕭澤素來堅持一切聽媳婦的,杜衡這麼一說,他便鬆了手,對蕭淅說道:“我媳婦說算了,我便放你一馬。下回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否則必要去父王面前說個明白。”
蕭淅氣的臉都黑了,怒哼一聲甩手而去,孫氏趕緊追了上去,費了好大的力氣安撫,才讓蕭淅的臉色漸漸和緩過來。
“阿衡,當日之事……”雖然逼嫁沖喜之事蕭澤已經解釋過了,可是他到底心虛,便又想再解釋一番。
可是杜衡卻不想聽,只攔住蕭澤的話頭說道:“事情的始末我都已經很清楚了,你不必再說什麼。那件事我已經不介意了。”
“你……真的不介意了?”蕭澤驚訝的問道。
杜衡輕輕點了點頭,應道:“是啊,我已經不介意了。所以你也不必總在心上。”杜衡輕輕說了一句,卻讓蕭澤心中升起無限的希望。既然逼嫁之事杜衡都已經不介意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們兩人可以做真正的夫妻了?
杜衡說完這句話便先走了,蕭澤趕緊追了上去,急急問道:“阿衡,你真的不怪我?”
杜衡看着蕭澤很認真的說道:“蕭澤,我怪你有用麼?”
蕭澤低頭悶聲道:“除了讓你不開心之外就沒有別的用了。”
杜衡輕輕點了點頭,低聲道:“其實離開那府中之後,我心中輕鬆了許多。只憑這個,我便不該怪你,是你幫我離開了那個我一直想離開的地方,雖然,到了這個我並不想來的地方。不過離開那府中,我心裡已經舒坦多了。”
蕭澤擡起頭看着杜衡,輕聲而堅定的說道:“阿衡,不論你怪不怪我,我都不後悔那樣做。”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也說了你不後悔,那就沒有什麼好內疚不安的。”杜衡平靜的說着,彷彿在說一件與她完全不相干的事情似的。
杜衡的話讓蕭澤暗暗鬆了口氣,可是她的神情讓卻蕭澤心驚。蕭澤其實情願杜衡能更有情緒一些,那樣會讓他感覺到杜衡是活生生的,而不象現在這樣冰冷疏離。自從剛纔出了抱朴園,蕭澤便有種隨時會失去杜衡的恐慌之感。這種感覺非常糟糕。一種前所未有的低落將蕭澤捲入深谷之中,一向在杜衡面前愛說愛笑的蕭澤沉默了,他低着頭轉過身子,默默走到桌旁坐下,背影很是蕭瑟。
杜衡不明白蕭澤怎麼了,她看着蕭澤的背影,突然覺得胸口堵的厲害,好象突然就被蕭澤傳染了傷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