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雲州城首屈一指的名醫,華老太爺賺下了一筆豐厚的家產。他們家雖然無法與那些名門相比,日子卻已經十分富足了。別的不用說,就光是那百畝良田便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據素問所知,華家的百畝良田全都是上等的水田。這些水田乃是華老太爺花了不少銀子從別人手中買來的,聽說當時還是他們家佔了便宜。賣家貌似是急着用錢,這纔不得已把這一片水田賣了出去。
三月初的時候,素問便帶着安和堂一羣學徒來到了鄉下。他們用了半日的路程,這纔到達了百畝良田所在的地方。
對於這一處的田園風光,素問頗爲滿意。這裡山明水秀,顯見是一個適合休閒放鬆的好地方。她看見這裡的第一眼,就做出要在這裡修建避暑別墅的決定。華母年歲大了,夏天時正好可以來此地消暑。
除華母外,雲芝也可以一起來。到那時,她還可以叫上吳優吳慮,一羣人可以在這裡遊戲玩耍。
在來這裡之前,素問就派來了兩個負責打掃的僕役。華家在這裡有一座院落,只是常年沒有人居住,如今已經有些陳舊。她決定先在這裡將就幾天,等回城就派工匠過來修建別墅,一定要按照她的設計來。
住進來半日時間,莊頭便帶着各家佃戶登門求見。素問沒有什麼遲疑,便命人把他們帶了進來。
見莊頭進來,素問便用目光將其仔細的打量了一遍。他四十歲上下的模樣,身上穿着半舊的布衣,神情間顯得十分恭敬,但眼神卻有些飄。總的說來。他的樣子與雲芝講述的類似,只是眼神略顯不對勁。
看見莊頭的第一時間,素問就將其列入了重點觀察的名單。他的眼神不對勁,或許心中正醞釀什麼壞點子。
伸手指了指院子裡的石凳,素問便笑着說道:“王伯,您坐。鄉親們也別客氣,一起坐吧。我們都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有什麼話儘可坐下來說。若是大夥兒連個座都沒有,傳出去我就該被人說不懂禮數了。”
聽見她發話,莊頭王伯見禮後便坐了下來。待他坐下,那些佃戶的當家人才一個個在後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安靜的看了看莊頭王伯,素問立刻就含笑開口說道:“王伯,我正準備派人去請您呢,沒想到您這麼快就過來了。這樣的話,我倒是省了不少事,只是比較好奇您帶人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見素問開口。莊頭王伯馬上就一臉緊張的搓着手回答道:“素問小姐,聽說您過來,老漢就帶人來拜見一下您,順便說說咱們這兒田租的事兒。”
素問聽了,笑眯眯的接着說道:“王伯,您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要是在素問力所能及的範圍,現在就可以給您一個答覆,省的以後再跑一趟。如果事情比較嚴重。那素問可不敢答應下來,必須等回家跟母親商量一下才行。”
聽她這麼說,莊頭王勃立刻陪着小心說道:“素問小姐,不是什麼大事,您應該就能處理,就用不着麻煩夫人了。”
被他輕輕的拍了一記馬屁,素問卻表現的無動於衷,只是笑眯眯的回答道:“王勃,您是知道的,我這還是第一次處理田裡的事兒。有許多地方都不太清楚。現在母親又不在身邊,因此便更是要加倍小心。”
見素問沒有絲毫鬆口的意思,莊頭王勃眼裡閃過一絲失望。但還是開口說道:“素問小姐,您是知曉的,我們莊稼人一年到頭不容易,吃的都是辛苦飯。”
聽他這麼說,素問微笑着點了點頭,便含笑開口答道:“王伯,鄉親們不容易,這我是知曉的。祖父再世的時候,就經常與我說起莊稼人的難處,我一直都牢記在心,不敢有半點遺忘。”
見素問說了這麼一番話,莊頭王伯似是看見了希望,馬上苦哈哈的說道:“素問小姐,您既然都懂,那老漢就不客氣了,心裡有什麼便說什麼。”
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素問便面帶微笑的接話道:“王伯,您有什麼話儘管說。正如剛纔素問所說,只要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定然第一時間給您一個答覆。至於範圍外的事情,我就需先請教一下母親了。”
聽她這麼說,莊頭王勃被噎了一下,但事到如今卻已然沒有反悔的餘地,只好硬着頭皮開口說道:“素問小姐,去年冬天雨雪少的可憐。沒有雨雪,我們今年的糧食便很難與往年一樣豐收,您看這田租是不是可以減免一些?”
聽他這麼說,素問心下了然。果如她之前所料,這些人急匆匆的登門求見,確實是爲了少繳一些田租來的。
對於那一部分田租,素問其實沒那麼看重。她是從現代社會穿過來的,知道賺錢做生意纔是首選。儘管如此,她卻不願意被人矇騙。在她眼裡,就算那些田租沒多少銀兩,也不許別人騙到她頭上來。
心中不滿,素問表面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露出一臉同情的神色,一臉關心的問道:“嗯,這件事我知道了。除此以外,你們還有別的什麼困難嗎?”
見她發話,馬上就有一個佃戶開口說道:“素問小姐,我家娘子去年冬天染上了風寒,結果留下了病根,看樣子今年是幹不了重活了。我家實在是困難,希望素問小姐能減去一些租子。”
聽了他的話,素問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她目光在衆人臉上巡視了一圈,似是在詢問還有沒有人有話要說。
看見她的樣子,佃戶們的心思立刻活絡了起來。在他們看來,素問肯定是個爛好人,想必不會拒絕他們的要求。問他們是如何看出來的,這還用說。如果她是個性子不好的,剛纔就該發脾氣罵人了,或者乾脆一口拒絕。
有了這樣的心思,在場佃戶便紛紛開始吐起苦水來。他們一個個說的十分可憐,彷彿天下間所有不幸的事兒都在去年冬天一股腦發生在他們身上。
聽着他們的不易,素問臉上掛着淡淡的關切,心中卻是不住的冷笑。她之前只聽說莊稼人淳樸,卻不料竟然遇見一羣得寸進尺的。真以爲她不懂,居然就敢這麼肆無忌憚的來哄騙於她。
過了一會兒,這羣人的苦水吐的差不多了,素問這時候才緩緩開口道:“聽起來你們的日子似乎過得十分艱難,好像今年的收成也不大好的樣子。”
聽她這麼說,莊頭王伯忙不迭的回答道:“素問小姐,您是讀過書的,應該知曉冬天的雨雪有多麼重要。若是上一年雨雪少了,來年的莊稼定然減產。我們祖祖輩輩種田,這些可都是傳下來的經驗。”
素問聽了,微笑着點了點頭,過了片刻,卻又似是漫不經心的問道:“王伯,據我所知,我們家的都是水田吧?”
見她開口詢問,莊頭王伯心頭升起一絲疑惑,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嗯,素問小姐說的沒錯,華家的都是上等水田。可惜啊,水田沒有冬天的雨雪,來年會比尋常良田減產更加嚴重。”
聞聽此言,素問臉立刻冷了下來,目光銳利的盯着他,語氣冰冷的喝問道:“王伯,看在您年紀大的份兒上,我尊稱您一生王伯,可您卻不該矇騙於我。”
聽見這一聲呵斥,莊頭王伯嚇了一跳,趕忙一臉誠惶誠恐的辯白道:“素問小姐,您可是冤枉老漢了。老漢這麼多年矜矜業業替華家管理着百畝良田,何曾有一時懈怠,卻不料竟然換來素問小姐的懷疑。”
聽了他這番辯白,素問冷笑一聲,語帶嘲諷的說道:“王伯,您別以爲我真的不懂。華家的水田之所以是上等水田,難道只是因爲糧食產量高?”
被她如此反問,莊頭王伯臉上現出一絲尷尬之色。他當然知曉華家水田被劃爲上等水田的原因,但這時候卻難以說出口。若是他說出來,就等於自打耳光,在這麼多人面前,他這張老臉可就丟盡了。
見到他的樣子,素問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決定對他好好敲打一番,於是便冷着臉開口說道:“我們華家的水田之所以劃爲上等水田,除了糧食產量高之外,還有一點就是旱澇保收,王伯不會連這一點都忘記了吧?”
聽見素問發問,莊頭王伯馬上面帶尷尬的回答道:“老漢照管了這麼多年,怎麼會忘記這件事。”
素問聽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接着一臉冰冷的說道:“旱澇保收的一片地,怎麼就會因冬天雨雪過少兒減產?這是什麼樣的道理,我倒奇怪了。若是如此輕易便受到天氣影響,那又憑什麼被稱爲旱澇保收的上等水田?”
被她當着這麼多人面質問,莊頭王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他活了大半輩子,如今卻栽在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手裡,絕對是這輩子最羞愧的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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