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卑微擋箭

南蕭五月,月季芬芳。

南蕭皇帝迎來了他第四十二歲生辰,普天同慶,恩澤天下。

……

宮內

原本莊嚴肅穆的太和殿此刻一片喜氣,貴婦千金們更是相聚一堂,有說有笑,討論着如今南蕭的喜事。

“北辰小姐來了。”

突然,少女聲音打破了貴婦們的討論聲,所有人突然停了下來,看着進門的女子。

北辰家嫡女北辰胭絮,那是一個全南蕭都知道的廢物,生得醜陋,滿臉的麻子,負氣自卑,從不擡頭。

此刻大家看到她自然也就笑得開心了,抑制不住興奮的向她靠攏,臉上帶着惡趣。

一身青衫,低調,簡陋。

金簪,珠釵,手鐲,玉佩,耳環,全無佩戴。

這素淨的模樣和金碧輝煌的皇宮如何也搭不到一起。

相較於她,旁邊的庶姐則是一身錦衣華服,昂首挺胸,妝容精緻,梳着結鬟,高高聳立在頭上,飾各種金釵珠寶,高貴華麗,顯然她纔是北辰家的正統千金。

身爲嫡女站在北辰煙怡身邊卻是一個襯托她美麗高貴的存在,北辰胭絮卻好似沒有一點不愉快,相反,她心裡有些激動。

有人低聲議論着北辰胭絮的裝扮,有人面色嘲諷一副嫌棄模樣,有人笑得開心巴不得她天天出現在這種宴會之上,因爲只有這般才能顯示出她們自己有多麼的貌美,高貴。

“北辰小姐可來了,這一年難得見到你一次呢!”

因爲長得醜陋,北辰胭絮非常有自知之明,不願成爲衆人取笑的對象,所以她難得出門一次。

今日是南蕭皇上的生辰,宮裡下了帖子,她不得不參加,而且還得帶着自己庶姐。

她的父親讓她參加並不是爲了她好,而是爲了她的庶姐,庶姐長得貌美如花,如果取代嫡女自己去參加宴會,難免會惹人閒話,爲了北辰煙怡,他還是每年都逼迫北辰胭絮,必須進宮,一是爲了表示對皇家的尊敬,二是庶姐年紀不小了,卻沒有找到一戶合適的人家。

“聽說今日二皇子可是帶了奇珍異寶給皇上賀壽呢!”

南蕭上下無人不知道北辰胭絮愛慕二皇子多年,可是二皇子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她每年都忍受着別人的嘲笑也要進宮的原因,不過就是爲了見他一面,哪怕他不曾在意過她分毫。

如此執着,卻從未得到正眼相待,她無慾無求,只求他有一天告訴自己,其實他曾在模模糊糊中,見過自己的身影。

“是嗎?”

北辰胭絮淡淡的答了一句,隨後低着頭,面色微紅。

千金小姐們只覺得噁心一片,奈何她身份高貴,不敢表露得太過明顯。

二皇子英俊不凡,身份高貴,愛慕他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數,可是她們卻從未把北辰胭絮放在心上,因爲知道二皇子絕對不會在意這麼一個女子,她們倒也樂意拿她的事情開玩笑,閒事打發打發時間。

“自然是的,想想二皇子這些年最爲孝順,每年都盡心盡力的去給皇上尋找最珍貴的寶物只爲讓皇上龍顏一悅,今年定是不會少。”

說起二皇子上官玄逸,女子們都不自覺的羞紅了臉,想起那面若白玉,宛若天神般的男子,心中不免升起一絲竊喜,今日可算是能見上一面了。

“皇上駕到,二皇子到,三皇子到,賢妃娘娘到,惠妃娘娘到……”

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立即停下正在討論話題,轉身面對皇帝跪下,行三跪九叩之禮。

一番拜見,帝王致辭,妃嬪和睦,朝臣祝賀,一片喜慶,一團祥和。

北辰胭絮微微擡頭,看着皇帝下方那溫文爾雅,面若白玉,俊美無雙的男子。

一年不見,他依舊未變,爲人臣子,處處細心微致,討皇上朝臣一片誇讚,毫無疑問,將會是南蕭江山的下一個主人。

她愛慕他,一片真心,並無他求,從未幻想過自己能夠常伴左右,只求他平平安安,一生無憂。

“逸兒,看你父皇這般高興,還不趕緊將你的壽禮送上來?”

賢妃一身水紅衣裳,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還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絃,肌膚如雪,一頭黑髮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戴着價值不菲的珠寶金釵,鮮紅的嘴脣微微上揚,帶着炫耀,卻惹人眼球。

南蕭美人多,可是能和賢妃相較的卻不多見,她的美驚心動魄,妖嬈萬千,惹天下女子豔羨。

“是啊!逸兒可是又爲父皇準備了什麼好東西?”

南蕭皇帝面帶微笑,一臉慈祥的看向上官玄逸。

“父皇,今年兒臣……”

話還未說完,只聽到門外響起了士兵廝殺的聲音,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隨後尖叫聲不斷,朝臣夫人千金無一不四處逃竄,生死關頭,保命要緊。

長劍,利劍,飛馳而過,帶着殺氣,從人羣中穿過,直直的飛向上座的幾人,下方的躲過一劫的人們紛紛摔在地上,方纔端莊柔美的姑娘們此刻驚得花容失色,尖叫聲不絕於耳。

“有刺客,有刺客,快來人啊!”

“護駕,護駕……”

只聽到雜七雜八的聲音,北辰胭絮被人們擠來擠去,早已雲得不知東南西北,回身看向北辰煙怡,她亦是像個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逃往何處。

“小心……”

看着一支利箭直直的向北辰煙怡飛去,北辰胭絮驚慌失措,趕緊伸手拉住她,兩人滾在了地上,悻悻的避過一劫。

“嗖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北辰胭絮起身,奔向二皇子上官玄逸,驚慌失措的她看着這麼多支箭飛向上官玄逸,不管不顧,只想提醒他,危險!

“小心!”

呼聲出口,上官玄逸回頭,看着箭已經近在眼前,隨手一把抓住北辰胭絮擋在胸前,千鈞一髮,只聽噗的一聲,那支長箭直直的插入北辰胭絮胸口,獻血從她的嘴角流下……

“護駕,護駕……快……”

御林軍終於趕來,與叛軍廝殺,上官玄逸將北辰胭絮扔在地上,立即奔向皇帝緊張問着他是否受傷。

人情淡薄,所有人都光顧着逃命,躲避,無人看到被遺棄在地上被人踩踏的少女,她微微抽搐,眼睛直直的看着前方,好似永遠都不會閉上。

雖說她無慾無求,甘願爲他付出自己卑微的生命,可是如果是以這樣的方式付出,她想誰都會難以平復心裡的窟窿。

那一刻,他毫無猶豫的拉着自己擋在他身前,面色冰冷,無一絲溫度。

多情的雙眸,優雅的笑容,溫和得好似會說話的眼睛,此刻全部破滅。

她的癡情,她的癡狂,她的思念,她的溫柔,在這一刻,化爲灰燼。

血紅,血紅一片,人影慢慢變小,身體早已麻木,如果有一天,你經歷這番場景,你必定會有身體會,那便是傷口再痛,也痛不過心口。

人有一顆心臟,卻有兩個心房,一個住着快樂,一個住着悲傷,快樂的時候不要笑得太過得意,因爲如此便會驚動旁邊的悲傷。

她想,許是昨夜她高興得激動不已,夜不能寐,所以驚動了悲傷。

那抹原本驚慌的面容此刻慢慢化爲平靜,女子緊緊抓住從他身前走過的長衫,力道小到好像沒有,她不想死,一點不想。

在這肆意的亂殺中,人人自保,冷血無情,所有的醜陋都盡現眼前。

可是眼前猩紅的一片卻慢慢化爲黑暗,她暈了過去,卻依舊輕輕拉着他的長衫,原本只要輕輕一甩便能離開,可是他卻微微蹲下,看着這從不擡頭,只因爲滿臉麻子的姑娘,心中突然升起一絲同情。

“看看上官玄逸乾的好事。”

他嘴角抹開一抹微笑,康懶,俊美,邪肆,猶如一朵妖豔的花,吸引着所有的注意力,抱起她,穿過人羣,利箭紛飛,卻沒有一支能傷他分毫。

還沒一會,一切都穩定了下來,皇帝的四十二歲生辰就在殺怒和驚嚇中度過,死傷一片,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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