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不錯,沒有風,原本下午一直看不到的太陽此時竟然也從雲層裡頭鑽了出來,雖然這會的陽光已經無法真正散發出多大的熱度,但有陽光的冬日卻總會讓人覺得分外溫暖。
韓江雪忽然發現最近幾次見到張浩成時天氣都很不錯,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些小小的期許,希望呆會他們之間這場遲早都將進行的談話也如這天氣一般便好。
光影靜默,一雙本就說不清到底算是熟悉還是陌生的男女就這般一同靜靜的看着那一抹毫無刺眼之說的陽光,氣氛顯得有些怪異。
張浩成沒有急着張嘴說話,雖然這會他的面色看起來平靜而鎮定,但心中卻已經混亂不堪,原本提前想好的一切言語,到了嘴邊硬是不知道如何倒出來。
其實,他盼着這一天,盼着能夠安靜的單獨的沒有任何人打擾的跟韓江雪說說心裡話已經很久了,可真的到了這一天的時候,腦子卻頓時變得空空的。張浩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哪怕是像前些天在街上偶遇時那樣的對話這會也變得困難起來。
他想說的東西太多,卻又怕眼前的女子並沒有那樣的耐性聽他絮絮叨叨的說太多,所以他想找一個最好的切入點,可偏偏怎麼都覺得不合適。
好半天,張浩成都沒有吱聲,欲言又止的神情讓韓江雪也顯得有些不太自在起來。本想等着張浩成自己先出聲,有什麼事說完了便走,這會看來若是自己不先起個頭的話,怕是兩人得站在這裡還不知得站多久了。
“張大哥,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跟我講的嗎?”擡眼看向張浩成,韓江雪微微笑了笑,儘量讓自己這會看上去顯得自若一些,如此一來,希望張浩成也能夠跟着稍微自在一些。
怪異的靜默被人打破,張浩成這纔不得不收起內心已經攪亂成麻的殘局。心中一緊卻是索性什麼都不再多想。想到哪便說到哪便是。
他不得不承認,這些日子以來當真改變了許多,這樣的變化連他自己都能夠清楚明顯的感覺到,而帶給他這些變化的不是旁人,正是面前的女子。
坦白來講,從小到大,對於韓江雪他都沒有外人那種不喜與不屑,甚至於站在一個旁觀者角度來說還一直覺得這是個很有個性的女子。後來知道自己與韓江雪本身就有婚約,心中說不上多麼高興卻也並不排斥,甚至於他也沒有刻意想過他們兩個人的將來。只覺得這樣的事情順其自然便好。
然而,那個慢慢長大的少女卻一天一天顯露出她的那份與衆不同以及獨特的人格魅力。甚至於一言一行、一顰一笑都變得好麼的吸引着他。從一開始最爲簡單的不討厭,到後來下意識的吸引,再到如今的真正喜歡,張浩成這才知道韓江雪已經不知何時何刻在他的心中刻上了一道無法抹去的深深烙印。
只可惜,當他明白這個女子在自己心中的份量竟是如此重的時候,他們之間早就已經由當初那份本應該極好的註定姻緣變成了什麼都不再有。
“江雪……”他終於出聲了,伴隨着喉嚨處的莫名不適。聲音也略顯沙啞,微微停頓後終是看向韓江雪再次說道:“剛纔婉如應該已經跟你說了明年選秀一事了吧,這個消息絕對錯不了,所以你……你最好是在明年選秀之前把自己的事情打算一下才好。”
張浩成自然明白韓江雪是絕對不可能願意入宮的,他很想說讓她重新考慮一下他們之間的那門婚事,不過話到嘴邊還是沒有直接說出來,只得另外婉轉的提了一下。
聽到張浩成的話,韓江雪微微點頭,真心的表示着自己的感謝:“多謝張大哥。若不是從你們這裡聽到這個消息,我到現在還一點都不知情。張大哥放心吧,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好的,明年選秀之事不會與我扯上什麼關聯。”
韓江雪的話,讓張浩成先是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而後卻又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什麼。
“那你是準備與他訂親嗎?”他的目光微暗,片刻之間的低轉卻也終究沒有隱藏住眼中的那一抹黯然。
張浩成嘴裡的“他”自然指的是墨離,自從上回詩會之際,他就看出了墨離與韓江雪兩者之間那份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他不知道墨離與韓江雪到底是何時那般熟悉而默契,更不知道江雪爲何會對墨離那般的另眼相看。
他甚至於有些後悔那天在妹妹的賞花會上將墨離帶了過去,如果沒有那一次的偶然經過的話,說不定墨離壓根就不會認識江雪。
當韓江雪說到會處理好明年的選秀這事,不會與她扯上什麼關聯之際,他腦海中想到的第一個可能便是江雪是不是要與墨離訂婚。
莫說現在墨王府已經落敗成這般程度,就是換在以前全盛之際,墨離終究也不過是墨王府的一名庶出之子,按正常的思維來說,韓家是不會考慮這門婚事的。可問題是,現在情況特殊,再加上韓家家主已經明言將江雪的婚事話語權交給了江雪自己,所以張浩成纔會一下子想到了這個可能。
“他是誰?”韓江雪卻是沒想到張浩成直接便提到這個,同時心中亦明白這個沒有點明的“他”指的是誰。不過這會,她自然不想與張浩成詳細的去談自己的那些私事,因此只得裝做沒聽明白的樣子笑站說道:“張大哥說笑了,這麼突然,我一下子跟誰去訂親呀?再說我的確不願入宮,但也不可能爲了不入宮就這般隨便找個人把自己賣了吧?”
見張浩成略顯迷茫,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疑惑,韓江雪也沒多繞,徑直又道:“是這樣的,川先生前些天才跟我說,讓我這三五年什麼都別想,只管跟他好生學琴便是,特別是嫁人那些事情更是不必理會。之前我也沒多想,只當最師傅他老人家隨口說說而已,現在看來,倒是別有一番深意了。”
聽到這,張浩成這才明白韓江雪所說的不必擔心是什麼意思,如果川先生真這般想的話,那江雪入宮選秀一事自然也就不可能成行了,畢竟皇上再如何也不至於爲了一個待選秀女的名額而同老皇叔去爭最後的關門弟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自是再好不過。可是江雪,萬一川先前當時真的只是隨口說說,並不知道明年皇上選秀一事呢?若是到時他覺得你就算入宮了也照樣可以教你不會影響到什麼的話又當如何?”
張浩成想得自是周全,畢竟這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如果皇上當真有心要讓江雪入宮臨選的話,那麼給老皇叔承諾日後入了宮也照樣可以讓江雪這個弟子正常習琴,說不定老皇叔也不會在意這些呢?
韓江雪沒有多想,再次笑了笑道:“這一點張大哥可以放心,我師傅那個人的脾氣我清楚,他是巴不得我一輩子不嫁人專心學琴纔好。宮裡頭是什麼地方,後宮又是什麼樣的地方他老人家又豈會不知,進了那種地方,日後別說學琴了,怕是聽琴都沒心思的。這會他還等着我學成之後替他辦件大事呢,又怎麼可能不在意這些。”
“更何況,我師傅那人看着脾氣怪了點,但其實也護短得緊,我這個徒弟要是打死不願意入宮,他自然二話不說跟我一個鼻孔出氣的。”說到最後,韓江雪故意帶上了幾分誇張與趣味,下意識的也想緩解一下先前兩人之間的那種不自在的氣氛。
如此一來,張浩成自然也就完全的放心了下來,這份徹底的鬆了口氣不僅僅只是侷限於韓江雪不必擔心入宮選秀,同時也在於江雪並沒有說將與墨離訂親。
甚至於,聽到那句川先生讓江雪三五年內婚事不必多加考慮,這似乎讓他看到了另外一層希望,至少說,他還着足夠的時間可以重新爭取,爭取自己心中所真正想要的!
“那便好,那便好!”他一連說了兩個那便好,臉上的神色也漸漸的舒展了開來。之前特意攔下江雪想要做最後孤注一擲的努力嘗試也不再急於一時。
他清楚眼下急急的道出心聲,做出蒼白無力的表白,自己的機會幾乎等於是沒有,而如今情況大不相同,他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準備去爭取。
他希望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證明他早就不再是當初那個渾然不懂己心的傻子、他希望江雪能夠重新的瞭解他,明白她在他的心中有多麼重要的分量!
不論之前的種種如何,那些都成爲了過去,而從現在起,他只會完完全全的忠於自己的心,不再猶豫不再退縮,用他最大的努力去證明去打動江雪!
一路上,韓江雪不時的回想起後來張浩成那種陡然不同了的神采,下意識的,她似乎覺得有些頭疼,也許剛纔她就應該直接默認與墨離之間有點什麼纔好。
回到府中,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歇會,東凌便不知從哪裡跑了進來呈了一封信給韓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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