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氏的配合既在司徒空的意料之中,又在司徒空的意料之外,原本他還以爲小林氏至少會鬧上一鬧,沒想到她連這個都省了,倒真是不費他吹灰之力就辦妥了這事。
那麼前面十幾年,他到底都在退讓些什麼?
如果在處理家事的時候,都如今日這般堅決,是不是許多事就不會發生?
司徒空將送小林氏和司徒安去家廟修行的事兒辦妥,時辰也不過才晚飯時分,此時林嬤嬤卻從大將軍府回到了侯府,帶來了韓老將軍留韓氏母子女三人在大將軍府過節的消息。
雖然司徒空早有預感,卻還是十分遺憾不能與司徒嬌一起度過她回府後的第一個節日。
若是今日司徒嬌在府裡,會不會在月光下彈一曲美妙動聽的《魚舟唱晚》呢?
會吧,定然會的!
或者她現在已經在彈琴了呢!
司徒空可是聽說司徒嬌今日隨身帶上了綠綺。
司徒空仰望星空,皎潔明亮的月亮正高高地掛在天上,美妙的琴聲似乎穿透的重重障礙傳入他的心裡,司徒空有些醉了……
他不是沒想過也去韓大將軍府過節,可是他心裡明白得很,就算他去了大將軍府,只怕也邁不進那個門。
與其送上門去找不自在,倒不如儘快將侯府理清楚。
今日司徒錦那作死的行爲,倒是給了司徒空快刀斬亂麻的機會。
不過半日時間,侯府內院這一團亂麻已經理出了頭緒,只等與老夫人再過一招,明日韓氏他們回來,就可以還他們一個清靜的侯府內院。
若司徒嬌知道司徒空這樣的心理。一定會不停地“呵呵呵”了。
小林氏依然是侯府的姨娘,而司徒錦也永遠是侯府小姐,何況小林氏自認爲還有一個比司徒錦更大的倚仗,那就是她的兒子司徒安!她能讓韓氏母子女過安生的日子?現在她不過只是被送去家廟而已,又不是被趕出府!
而且就算沒有小林氏母子女三人,侯府還有一個恨不得韓氏母子女三人從來沒有存在過的老夫人呢!這個纔是壓在韓氏頭頂的一這座大山!
司徒空所謂的清靜不過只是表面的或者說是暫時的相對的,對於韓氏母子女來說。清靜不清靜真沒那麼重要。有沒有掌家權在手上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如今司徒嬌安然回了府,司徒陽也立了世子,更可喜的是韓氏的身子骨漸漸康復。與孃家韓大將軍府日漸淡薄的關係也得到了修復……這些纔是讓韓氏母子女開心又暢快的因素。
不管司徒空與老夫人最後的交鋒如何進行,總之當韓氏母子女三人在韓府過了一個開心的中秋次日午後回到侯府,林嬤嬤指着韓氏屋裡几上了那厚厚的一大堆賬本,還有三千兩銀子。告訴韓氏以後侯府內院就由韓氏掌家了……
雖然司徒嬌沒有親歷司徒空與老夫人鬥智鬥勇,雖然司徒錦也沒有親眼目睹司徒錦被送去白蓮庵。雖然司徒錦也沒有親自目送小林氏和司徒安被送去家廟,不過有青竹這個小八卦、耳報神,在她絮絮叨叨的描述下,那一個個場景彷彿就出現在司徒嬌的眼前。
司徒陽已經領了羽林衛隊的差事。自然不可能在府裡多留,不過因爲騎射盛會上安寧侯府出的事兒,隊裡多給了他一天的假期。
從大將軍府回侯府休整了一夜以後。第二天他就得歸隊了,於是一大早母子女三人就集聚在梅苑。
看到韓氏桌上厚厚的賬冊。想到昨日回到府裡聽到看到的情形,司徒陽不由感嘆道:“父親大人總算髮了次威,沒有司徒錦和那個女人在府裡給娘添堵,娘和妹妹的日子會安生許多。我去軍營也能放心些。”
這麼些年,別說韓氏對司徒空冷了心,就是司徒陽這個做兒子的,也看不上司徒空一次次的退讓和不作爲,對司徒空心裡或多或少有着埋怨,故而這次司徒空難得的雷厲風行,着實讓司徒陽吃驚不小。
“他是不得不做,否則那些個御史大夫的口水都能將他嗆死!”韓氏可比司徒陽看得明白,冷冷地掀了司徒空的底。
“娘說得沒錯,就算如此,這兩日聖人的案几上也少不了彈劾父親的摺子。聖人當時就停父親的差事,說起來是懲罰,實則還是護着父親,讓父親暫時避開由司徒錦捲起了浪。”司徒嬌嘴裡附和着韓氏,注意力卻在李媽媽和玉蘭身上。
李媽媽和玉蘭正幫她整理着一個小包袱,那是要給司徒陽帶着走的,裡面裝着些她特地讓梅苑小廚房的廚娘準備的肉乾和其他小零嘴。
“妹妹倒是看得通透,真是長大了!”司徒陽伸手在司徒嬌的頭頂輕輕揉了揉感嘆道。
司徒嬌雖然不喜別人這樣接觸,卻硬是忍住沒有避開,畢竟面前的人是她的親哥哥。
這時司徒嬌突然想起了周雅琪來,於是仰起小臉看着司徒陽道:“哥哥比我大四歲吧。”
司徒陽不明所以,點了點頭嘴裡輕輕地“嗯”了一聲,看着司徒嬌靜聽下文。
司徒嬌卻不再對司徒陽說什麼,只是對他促狹一笑,然後轉向韓氏道:“娘,你覺得那周太傅家的三小姐如何?”
周雅琪上面除有一個成了太子妃堂姐以外,還有個比她只大一歲已經定親的親姐姐周雅珺,因此周雅琪是周太傅府上的三小姐一點兒也沒錯。
司徒嬌這話一出,卻引得司徒陽好一陣咳嗽。
他壓根就沒想到司徒嬌會突然提到周雅琪,更不知道他昨日與周雅琪隔空的眉目傳情全都被司徒嬌看光光了。
“你這孩子……”韓氏嗔了司徒嬌一眼,卻得了司徒嬌不甚雅觀的吐舌和鬼臉。
不過見司徒陽那突然發紅的俊臉,韓氏難得地配合了司徒嬌一把:“嗯,那週三小姐倒是個不錯的,若能求得這樣的女孩兒做媳婦兒,娘睡着了都會笑醒。只是咱們府上污糟事多了些,周府那樣的人家只怕捨不得自家的女兒……更何況就算人家只在乎男方的人品,也不知人家有沒有定親。”
“娘,妹妹!”司徒陽好不容易止住了咳,見自個的孃親越說越起勁,就算他與周雅琪已經心心相印,他還是會害羞的好不好!
“哎呀,難道哥哥不喜歡週三小姐這樣的?或者哥哥已經有了心上人了?”司徒嬌睜大眼睛看着司徒陽。
司徒嬌目光中充滿了八卦,偏又一臉嬌憨,讓司徒陽惱惱不得,罵又罵不出口。
如今的司徒嬌再不是一年前看到的那個死氣沉沉的司徒嬌,每次看到如此鮮活的司徒嬌,都讓司徒陽心裡倍感欣慰。
但是司徒嬌這種針對他的促狹行爲,真正是讓他哭笑不得,只好伸手提起已經整理好的包袱,假裝準備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