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意歡似乎親耳聽到了匕首刺進肉裡的聲音,一大片血蓮在她的胸前綻放,她眼睜睜地看着對方訝異的表情,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雲御風接過重意歡倒下的身體,眼中除了憤怒,更多的竟是害怕,但很快他的眼神就變得無比得狠厲。
重意歡不記得她是怎麼回到重府的,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自己再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是祁蓮昭那雙溢滿擔心和自責的眼眸。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重意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錦宜,想必他這一次的到來還是不怎麼名正言順。
祁蓮昭聽到重意歡的聲音,眼中先是閃過了驚喜,隨即眼中再無任何的波瀾,這讓重意歡有種莫名的心虛。
“我在問你話,你爲什麼不回答?”
結果只聽祁蓮昭陰陽怪氣地回答道,“重五小姐連自己的死活都可以不管不顧,又何必來管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呢?”
祁蓮昭剛聽說重意歡受傷的消息,恨不得直接動手除了那名刺客,可後來知道了她之所以會受傷的緣由,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誇她聰明還是說她蠢得要命。
重意歡聽得出來祁蓮昭語氣中的怒意,或者說他渾身上下散發的怒氣實在是太過明顯,就算她想要忽略都做不到,但他爲什麼會這樣生氣?
“對於你而言,雲御風的命比你自己的命更重要嗎?你怎麼會笨到去爲他擋刺客?明裡暗裡保護他的人不計其數,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祁蓮昭看着重意歡臉上的不明所以,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怎麼可以這麼不拿自己當回事?
重意歡乖乖地躺在牀上,任憑祁蓮昭站在那裡數落了她近半個時辰都沒有還嘴,看到他這樣緊張自己的模樣,重意歡的心裡泛起絲絲的暖流。
“世子說完了,這下應該輪到我來說了吧?”重意歡看着祁蓮昭,結果對方卻撇過頭去不看她。
“這一次會受傷完全是意外,我沒有想到會有人公然行刺皇上,當時會挺身而出,不過是頭腦一時發熱,但我還是記得要避開要害。”
“避開要害?”重意歡不說還好,她一提起來,祁蓮昭的臉色更加難看,“你知不知道若是那匕首在偏上一寸的位置,就正正好好刺中你的心口,到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都沒辦法救得了你的命,你竟然還敢說你記得要避開要害?”
重意歡在甦醒之前一直都處於無意識的狀態,自然不知道救她命的時候有多麼危急,他甚至從未見虞鐸那樣沒有把握。
重意歡自詡比任何一個人都惜命,因爲她還有好多事情都沒有完成,可一次又一次她都把自己置於危險的邊緣,這在祁蓮昭看來,像是她在屢次故意求死一般。
“這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祁蓮昭冷冷地看着重意歡說道。
上一次在圍場,她爲了救自己的親姐姐而受傷,這一次她又是爲了救人,難道別人的命永遠都比她自己的命更重要嗎?
祁
蓮昭甚至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纔好,她難道不知道那些傷痛在她的身上,也痛在他的心上嗎?
重意歡自知理虧,不過她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的這條命當做是兒戲,可祁蓮昭擺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架勢,若是給他充足的時間,說不定她會被數落得更加無地自容。
“我都已經受傷了,你竟然還這樣對我。”
祁蓮昭聞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重意歡,“你倒是說說看,我怎麼樣對你了?”
“與其說這些,我更想要知道是誰刺殺的皇帝。”
重意歡這一次沒有傷到腦袋,自然對昏迷前發生的事情記得一清二楚,那人說的分明就是狗皇帝,看來應是對雲御風心存不滿之人。
“爲何要這般地岔開話題,難不成是對剛纔的問題想不出合適的回答?”祁蓮昭低低地笑道,不難看出重意歡的臉上顯現出一絲窘迫。
“世子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些,更何況有些事其實不需要答案。”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告訴你到底是誰策劃了這一次的刺殺,對吧?”
祁蓮昭果然知道,可他是事前就知道還是事後才調查出來的,卻不得而知。
重意歡上下掃了他一眼,“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去問皇上好了。”
重意歡當然沒有把握雲御風會告訴她這種事情,但或許他能夠從他的身上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一次的刺殺沒有成功,保不齊會不會出現第二次,雲御風如今住在重府,也就意味着重府的所有人都可能會有危險,就算不管其他人,重意歡也不能讓爹孃和姐姐不明不白地受到威脅。
“你啊……”祁蓮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還真是拿你沒辦法。”
“這一次的刺殺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是有人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派來的刺客個個都身手不凡,只可惜雲御風身邊的暗衛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更何況雲御風自己就是個武將。”
這樣說來,就算她當初沒有多此一舉,雲御風也能夠順利地擺脫刺殺,可自己就不一定能夠活下來了。因爲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她很有可能一不留神就會成爲刀下亡魂。
“所以你知道你這樣做到底有多危險了吧?”
“那抓到那些刺客了嗎?”
重意歡擺明了就是想要再次岔開話題,祁蓮昭這下可沒再讓她得逞。
“你就老老實實地躺在這裡養傷,至於其他的事情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祁蓮昭瞪了她一眼,真是不明白這女人爲何有的時候一點女人的樣子都沒有。
普通女人遇到刺殺,哪個不是嚇得花容失色,結果她不僅去幫人擋刀,看起來還想要查個水落石出,真不知道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重意歡見此,微微擡起手拽過祁蓮昭的袖子,“若是這些事情不弄清楚,等那些刺客捲土重來,我的處境可就要比現在危險多了。”
“他們要是有機會捲土重來,就不
會被掛在城門口示衆了。”
“你說什麼?”重意歡瞪大着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問題以至於聽錯了祁蓮昭的話。
“那些刺客悉數被雲御風派人給抓住了,他們隸屬於一個在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殺手團伙,雲御風這一舉動,無疑是在警告他們!”
這也就是說雲御風在她面前表現出來的仁慈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果然還是那鐵血作風。
“那……皇上應該沒有受傷吧?”
“就算沒有你,雲御風也不會受傷的。”祁蓮昭嘴角勾起一絲冷笑,越想重意歡所做的事,他就越氣惱。
重意歡不否認起臉腫說的話是事實,但問題在於若是她不挺身而出,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所以在世子的眼中,意歡也是可有可無的人了?”重意歡挑了挑眉,眼中似乎透露出一絲遺憾。
“不知五小姐想要聽到什麼樣的答案。”
“我只不過更傾向於世子實話實說罷了。”重意歡還沒有笨到看不出祁蓮昭對她的興趣,不過這很大程度上意味着另一種危險。
重意歡最後還是沒能得到祁蓮昭的答案,因爲雲御風紆尊降貴地大半夜來看望她。
重意歡裝睡沒有睜開眼睛,雲御風也不拆穿她,就靜靜地坐在她的牀邊。重意歡能夠感覺得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雲御風始終沒有開口,不過隱隱似乎能夠聽到他的笑聲。等到他走了之後,重意歡才睜開了眼睛,一夜無眠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重意歡醒過來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重家,大夫人和新的二夫人,好巧不巧地都選擇了同一時間來看望重意歡。
“意歡見過大伯母,二伯母。”重意歡靠在牀上,臉色微微有些憔悴。
“你這孩子醒了,我和你大伯父也就放心了。”大夫人笑着看向重意歡,可餘光卻一直在瞥向蔣茹雪的肚子。
“是啊,意歡,當時情況恐怕真是太危險了。”蔣茹雪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股母性的光輝,看得出來是要做孃親的女人。
“聽說雲老爺在你昏迷的時候來看過你好多遍,以他的身份還真是有心了。”大夫人別有深意地說道。
重意歡自然聽得出大夫人話中的試探,看來她更擔心的不是她的傷勢,而是她和雲御風之間的關係。
也難怪大夫人會如此在意,她拼了命地想要在攀附權貴,而顯然,雲御風是這天底下最大的權貴。
“真的嗎?”重意歡故作驚訝地說道,“換做是任何人,大概都會這樣做,若是大伯母救了雲老爺,雲老爺也一定會去看望大伯母的。”
“可我看雲老爺真得很重視你,意歡,你們是不是之前就曾經見到過啊?”大夫人本以爲重意歡當時突然開口會引起皇上的不滿,結果竟然得到了皇帝這般的重視,着實讓人意外得很,大夫人甚至懷疑過皇上是不是看上了重意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