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是打算去哪裡啊?”錦宜小跑着纔跟上重意歡的步伐,謹慎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臉色,纔敢開口說話。
她跟在小姐身邊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她對夫人發過脾氣,不過若是易地而處,錦宜覺得小姐已經隱忍得足夠多了。
“只要暫時不回去,去哪裡都無所謂。”重意歡的脣邊掛着淡淡的笑容,可那笑容看起來卻絲毫不讓人覺得快樂。
錦宜心疼自家小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重意歡,悶着頭走在她的身後,就差沒把顧琴榕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
重意歡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被城門口的士兵攔下,她才恍然竟已到了宵禁的時辰了。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府吧?”錦宜總覺得這個時間還留在外面着實不太安全,甚至於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感覺有人在身後跟着她們。
重意歡早就察覺到了這股陌生的氣息,只不過對方並沒有惡意,似乎只是想要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一樣,所以重意歡並沒有理會,但問題就在於有的時候不去找麻煩,麻煩卻總會自己找上門來。
重意歡看着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地痞***,沒想到天子腳下也有這種貨色,真得是髒了她的眼,偏偏對方還沒有一點自覺,說着那些噴口水的廢話。
重意歡嫌惡地退後了兩步,“所以,你們想要怎麼樣?”
許是這些地痞***從來沒有見過這樣鎮定的女人,往常他們碰到的那個不是哭得連他們都煩,所以重意歡的問話順利地讓他們全部都愣住了。
“劫財?劫色?想要幹這樣的勾當卻連一點膽量都沒有,你們還真是懂得怎麼讓人失望。”重意歡不屑地冷哼一聲,“暗一,解決掉他們!”
然而就在重意歡一聲令下之後,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很多官兵,連同她這個受害者在內,把他們幾個人團團圍住。
重意歡面無表情地看着爲首的從九品楊執戟上下打量着她,只是那眼神可一點都不像是在看受害者。
“來人,把這些人都給我抓起來!”
“敢問這位大人,我們犯了什麼事要被抓起來?”重意歡和顏悅色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神色間沒有絲毫的慌亂。
“早就已經過了宵禁的時間,你們幾個人竟然還大搖大擺地在外面,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要做出什麼壞事來?”
重意歡聞言,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古怪的神情,打量男人的眼神也更加仔細了一些,這傢伙不會腦子有病吧?
楊執戟自然不會知道重意歡在想什麼,說實話他也不覺得這樣一個弱女子會是什麼壞人,可是上頭有交代,他一個小小的從九品執戟哪裡有不執行命令的份?
“慢着。”重意歡緩緩地開口道,實際上從楊執戟會突然出現,她就開始有了懷疑,畢竟宵禁連小罪都算不上,平日裡面碰到個出門遊蕩的最多也就是趕走,怎麼到了她這裡就要大動干戈?
“又有什麼事?”楊執戟不耐煩地
吼道,“你若是不肯老老實實地跟我回去,到時候只會受更多的罪。”
這聽起來是要動用刑法的意思?重意歡沒有被虐的傾向,自然更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就跟着去了,而且她也很想知道她剛到京城不久,到底惹到了什麼人。
重意歡從袖中拿出一塊玉牌,放在楊執戟的面前,“認識這塊玉牌嗎?”
楊執戟本來沒有當回事,直到他看清楚那玉牌上面刻着的字,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晃晃悠悠地跪在地上。
“卑職不知……卑職不知大人駕到……”楊執戟一下子變得語無倫次,跟在他身後的那些小兵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能一個個地跟着跪下來。
“無妨,我不會責怪你不知道我的身份,但前提是你告訴我是誰指使你要把我抓回去。”
“這……”楊執戟驚恐地擡起頭,她怎麼會知道是有人指使他?
楊執戟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重意歡很輕易地便看得出來他在想些什麼,真不知道指使他的那個人怎麼會選擇一個頭腦這麼不靈光的傢伙?
“說或者不說,選擇權在你,我都不會把你怎麼樣。”若是她真要用這塊玉牌作威作福,纔是真得給自己埋下了隱患。
楊執戟難以置信地看着重意歡,“大人,您……”
“我說了不會爲難你,就是不會爲難你,不過你要記得讓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受到懲罰。”重意歡意有所指地說道。
沒等楊執戟再有什麼反應,擡腳便離開了這裡,離去的方向正是重家別院的方向。
重意歡悄無聲息地回到了別院,結果沒過多久顧琴榕就主動找上門來。
錦宜沒來得及及時阻止她,重意歡看到來人是她,擺了擺手示意錦宜出去,讓她們兩個人單獨談談。
“表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顧琴榕看着重意歡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
重意歡看着她的臉半晌,終是嘆了口氣,“你我是表姐妹,我又怎麼會真得生你的氣?在說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
重意歡並不在意的表情讓顧琴榕鬆了一口氣,接着又聽她繼續道,“可是因爲我,你個姨媽的關係……”
“無妨,母女之間哪有什麼隔夜仇?也是我小氣了,嫉妒母親對你的好。”
“表姐是姨媽的親生女兒,我怎麼能夠比得上表姐在姨媽心目中的地位?表姐真是說笑了。”
是啊,重意歡也知道她是連氏的親生女兒,不過如今的連氏看她的眼神似乎在說她除了會欺負人以外,再沒有其他的長處了。
“琴榕,母親也是把你當成她的親生女兒,平日裡若我不在府裡,希望你可以幫我好好照顧我娘。”
如果連氏的身邊多了個嘴甜又心地善良的貼心小棉襖,恐怕她這個女兒的地位除了直線下降,再沒有其他的出路了吧?
“這事就算表姐不說,琴榕也會這樣做的。”
“那就好。”重意歡放心地點了點頭,“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回房
休息吧。”
顧琴榕許是連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便沒有在重意歡的房間多做停留。
重意歡等顧琴榕走後,自己一個人躺在牀下,睜着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睡了過去。
一夜無夢,重意歡醒來之後卻感覺十分疲憊。
重意歡賴在牀上不想起來,可沒過多久,便聽到門口那裡傳來了一陣敲門聲,來人是連氏身邊的初一。
“初一,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姐,夫人想要請您一起出府到附近的大佛寺燒香拜佛。”
重意歡知道連氏信佛,也就沒多懷疑,簡單梳洗了一下便出了門,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顧琴榕也在。
“表姐,我們好久都沒有一起出去了。”顧琴榕一臉興致勃勃的模樣,拉着重意歡的手,很親暱地湊到她的身邊。
“是啊,確實是很久了。”久到重意歡根本想不起來她們是不是曾經一起出去遊玩過。
“你們兩個之前還吵得和什麼似的,沒想到這麼快就和好了。”連氏給了重意歡一個贊同的眼神,看得重意歡眸色一暗。
重意歡沒再說什麼,三個人上了馬車,一路上就聽到連氏和顧琴榕的歡聲笑語,襯得重意歡從頭到尾都像是個外人。
馬車走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停在了大佛寺的門口,重意歡一行人從馬車上下來,沒有絲毫準備的她們着實被眼前人山人海的場景驚了一下。
大佛寺向來香火鼎盛,但實在沒想到會鼎盛到她們可能會進不去的地步。
而且來這裡燒香的大多都是一些衣冠整齊的青年男子,看他們的樣子不太像是京城的本地人。
重意歡心裡覺得奇怪,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因爲過不了多久就要考科舉了,這對他們其中的一些人而言,可是平步青雲的大好機會,可這和大佛寺有什麼關係?
正巧這個時候有個小沙彌走過重意歡的身邊,她便把人攔了下來,客客氣氣地問道,“請問這位小師傅,爲何來大佛寺的人會這樣多?”
被攔下的小沙彌疑惑地看着重意歡,好像很好奇她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可見她臉上並沒有僞裝的神色,便耐着性子解釋道,“大概半個月之前,寺中主殿的方向冒出一道耀眼的紅光,寺裡的住持說這是祥瑞之兆,是天神賜福於整個大佛寺。”
小沙彌的眼中充滿了一片神往,對所謂的天神既忌憚又憧憬。
天神賜福?祥瑞降臨?這聽起來分明就是無稽之談,可這話若是從德高望重的住持說出來,就足夠讓旁人信了大半。
“所以寺中才會有這麼多考科舉的人?”
“是啊,他們都希望能夠在科舉中取個好成績,還有人在沒開寺的時候就一直在門口等着了。”小沙彌眼中是止不住的得意,看來是已經認定了大佛寺能夠給這些人帶來極好的運氣。
可重意歡卻不這樣想,事出反極必有妖,恐怕這件事不僅僅是那道紅光那麼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