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含笑說道:“笨,說你沒個成算,你還真當自己的腦袋是個擺設嗎?”
紅芍真是有些不懂的。
清歡解釋道:“那間鋪子你可知是我孃親的嫁妝?”
“啊?”
清歡失笑,還啊?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定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她便繼續說道:“雖然那夥計說的那些話聽着像是在抱怨,可是你仔細想一想,當真是在抱怨嗎?他的話裡面露出來的東西可多着呢。你可知道,咱們府裡的胭脂是從哪裡來的?”
紅芍微微一想,便問道:“該不會……該不會就是從這家店鋪買來的吧?”
“還算沒有笨到家。那當初管着這個鋪子的人是誰?”
“這嫁妝雖然是夫人的,但是夫人身子骨一直不好,所以嫁妝是一直捏在老夫人和老爺手裡的。而老夫人目不識丁,根本沒辦法管理這麼一大筆嫁妝,老爺自然也不好管,畢竟不合規矩。那一直在打理嫁妝的肯定也不是柳姨娘,若是的好,早在柳姨娘向小姐您示好的時候就該將嫁妝給您了,現在她什麼都沒做,想來定然是不是在柳姨娘手中。”
越說,她的眼睛便越亮,之後竟然亮閃閃的激動的說道:“我知道了,是小張氏!老爺手裡定然有夫人的嫁妝,而老夫人手裡定然也捏着嫁妝。這般一分爲二,說不得老爺和老夫人都分了一些鋪子給小張氏打理呢。”
清歡冷笑,可不就是?
因爲前些時候,打理着府中事務,各處採買小張氏定然是不知道昧下了多少銀子。再加上從鋪子的盈利中抽的利潤。
難怪小張氏在府裡生活的這般如魚得水,這銀子都被她賺了個盆滿鉢滿的,能不滋潤嗎?
只是,這些銀子,她如果吞進去的,她早晚有一日會讓她如何吐出來!
緊了緊拳頭,她面色冷然道:“走吧,回府。”
宸王府中,楚鈺好笑的拿着手裡的一封密信在看着。
原本底下人是覺得她對於顧清歡太過關注,下面有個幕僚便對顧清歡的事情過多關注了一些。誰知道,這已關注還當真發現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信上寫着,這小張氏竟然跟靖王府上的管家王牧還有所聯繫。而且,瞧着那一封封書信寫的纏綿悱惻的樣子,兩個人根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
這顧相可是被戴了一頂好大的綠帽子呢。
這些時日,通過柳姬,對於顧相後院的事情,他倒也有了不少的瞭解。
比如說,顧相甚爲寵愛這個什麼名分都沒有的表妹,更甚者,在裴氏去世不滿三個月就有了想要讓他的這個表妹成爲繼室。
可是現在看起來,她的表妹可不如她自己說的那般愛慕於他呀。
現在想想,顧相可不就是眼瞎嗎?錯把魚目當珍珠呢!
“來人,將這個消息給柳姬,讓柳姬想辦法透露給顧二姑娘。”
“是,王爺。”
劍一隱在一處,瞧着自家王爺這份勁頭,他覺得這
顧二姑娘早晚有一日,得是名正言順的宸王妃。不然王爺這幫着忙前忙後的,而美人卻被別人抱去了,他不得哭死?
青柳苑中,柳姨娘一目十行的將信上的內容掃了一遍,笑的有些諷刺。她這些年在這後院當中看的相當明白,這個世界上,真正愛着顧世堂的人,只怕也只有那麼一個被他逼死了的裴錦娘了。
就連顧世堂的親孃,眼中也是愛銀子勝過於他。
柳姨娘現在十分期待,她倒是很想看一看,顧世堂會有怎樣的晚景!
慧蘭看柳姨娘笑意有些諷刺,便問道:“姨娘怎麼可?可是出了什麼事情?”
“是出了一些事情,不過不用擔心,是好事呢。”
慧蘭不明白,柳姨娘只笑笑說道:“你用不着明白,只等着一會兒看好戲便是了。”
第二日午後,清歡歇了一個晌午覺起來,紅芍便進來稟告:“柳姨娘在外面要見您,說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說呢。”
自從知道了柳姨娘的真實身份之後,清歡心裡對於柳姨娘其實是有些複雜的。她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揮揮手說道:“罷了,請她進來吧。”
柳姨娘進來,便將那信遞給清歡。
清歡從上到下看了一遍,“這倒是個好消息。”
柳姨娘微微挑眉:“不好奇我這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除了宸王還能有誰?”
柳姨娘面上笑意不變,只看着顧清歡說道:“你都知道了?一直都知道你聰明,也知道,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你的。”
“你也沒打算瞞着我吧?”
“那你有什麼想法?”
清歡嘲諷辦的看着手裡的那張紙條,笑了笑:“只是不知道,若是讓我父親知道了這件事,他的表情應該會相當有趣。”
她忽然轉頭朝着小張氏的院子的方向看過去,“或許,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父親的呢。”
柳姨娘一怔,若是如此那對付起來倒也好辦了。
“你想怎麼辦?”
清歡說道:“自然是派人查明小張氏肚子裡的孩子就近是不是我父親的,若是不是的話,那她的死活根本不用我出手,自有我父親會料理。”
柳姨娘皺眉,有些不解。
她想若是這件事換成是她來做的話,就算小張氏那肚子裡的孩子當真是顧世堂的,那她也要想辦法變成是王牧的!
反正王牧和小張氏之間都已經生了一個兒子了,這再生一個也不是不可能!
顧清歡這樣做,倒是顯得有些心慈手軟了。
顧清歡卻是微微怔了怔,繼而說道:“非是我心慈手軟。只是孩子總是無辜的,其實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父親的,我都會讓她將孩子生下來再說。”
柳姨娘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身處在這泥潭沼澤之中,竟然也能保有這般心性。或許這就是主子看中她的緣故?
她笑了笑,既然這是主子喜歡的,那她也要拼死保護好。那些陰暗詭譎
的事情,就讓她去做好了。
倘若最終真的查出來孩子是顧相的,她也會讓他變成不是!
柳姨娘離開之後,顧清歡只在椅子上小坐了片刻,便穿了一身素服出門了。身邊跟着王嬤嬤一人,帶了一罈子青梅酒,去了裴氏的埋骨之地。
因爲顧家之前都是農戶出身,在京城並沒有墳地,氣祖墳都是在千里之外的鄉下。在老國公夫人的堅持之下,才選了京城這麼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作爲埋骨之所。而裴家上上下下都是埋骨此處。
“娘,我來看您了,這麼久不曾來了,您是不是寂寞了?心裡可有怪我不來看您?”
王嬤嬤跪在一旁,眼中含着熱淚。
“主子,小姐現在可聰明瞭,能好好照顧自己呢。”
清歡拿出兩隻碗,將青梅酒拆封,倒了兩碗出來,“娘,這酒還是那年您身子骨稍微好了一些的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釀製的。之後又親手埋在那叢梅樹下面。咱們還約定好了,三年之後在啓封,咱們母女一塊兒喝。可是現在三年已經到了,您怎麼就棄我而去了呢?”
她將一碗酒倒在她的墳前,另一碗則端起來一飲而盡!
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她擡起衣袖,在臉上胡亂的擦了擦,也不知道是爲了擦去臉上的淚水,還是爲了擦去嘴角的酒液。
“娘,您覺得味道如何?我後來又偷偷的加了一些蜂蜜進去呢。可惜,放的時間還是有些長了,甜味兒很淡,倒有了些辣味。嗯,還有一股子梅花的清香和梅子的甘冽。娘,您是不是也很喜歡?”
她又喝了一碗,接着從袖袋裡面將柳姨娘給她的那張紙拿了出來,放在一旁的火盆裡燒了,繼而又笑又哭的說道:“娘,可有看到了?您走之前一定被傷透了心吧?現在可又覺得解恨?被父親放在心裡那麼多的女人,早就背叛了他,還給他戴了一頂那麼大綠帽子呢!您說,他要是知道了這事兒,會不會氣的發瘋?”
“父親一定會懷念您的吧?到那個時候,他纔會知道,您的好。只是我知道,娘您一定不稀罕,我也不稀罕呢。我有娘真心疼愛我,有碧桃幾個事事以我爲先,還有奶孃在我身邊,外祖母也是真的疼我,有你們就夠了。”
又是一碗酒下肚,顧清歡只覺得腦子有些昏昏然起來,王嬤嬤在一旁聽着清歡的自言自語,心裡心疼極了。
“小姐,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若是在府裡還好,可這是在府外,若是小姐醉酒的模樣被別人瞧了去,終究不好的。
顧清歡不依,語氣帶着一些撒嬌的意味:“奶孃,您就讓我喝吧,今兒個可是跟娘約好的給青梅酒啓封的日子呢。跟娘約好的,約好的啊……”
原本軟糯的,帶着撒嬌的嗓音,說着說着,卻是帶上了哭腔。
“您說父親傻不傻?呵呵……還是一朝宰相呢,就連一個女人對他是不是真心他都分辨不出來,難道還能指望他明是非辨忠奸嗎?他行嗎?”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