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雖然這樣說着,可心裡卻是不以爲然的,便是一邊側身請於姨娘進來,一邊偷偷撇着嘴,心道小姐這裡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姨娘來操心了,還放心,你可是根本操心不着的。
卻是如此,蕭府裡還好,和婉郡主性子是那樣的,再加上自個兒兒女雙全的,一門心思都在自個兒兒女身上,根本犯不着去跟個姨娘計較。
是以蕭府裡頭並不限制姨娘和庶女們的接觸,平時裡就是姨娘們去小姐們院子裡頭坐一坐,也都是沒有什麼的。
可有那府裡頭,若是當家主母厲害的,便是庶女們多跟姨娘說句話都不行,是以這小丫頭纔會這麼不以爲意的表情。
於姨娘這樣的人自然不難看出丫頭們是怎麼想的,可是這不是跟她計較的時候,這些個丫頭都是那狗眼看人低的,便是看着她是姨娘的出身,自然心裡也不會多敬着,若是換了和婉郡主過來,還指不定一副什麼樣子的巴結模樣呢。
“姨娘來了。”裡頭兩個大丫頭回來了,便是守在門口,看見於姨娘忙過來招呼道。
一看就是比去開門的丫頭會做人多了,莫管說心裡是怎麼想的,至少在表面上會顯得很恭敬的。
這便是聰明人了,比守門的丫頭不知道聰明瞭多少,只因她們知道,姨娘就是身份再低,那好歹也是個主子,是府裡將軍的姨娘,是小姐們的生母。
更何況蕭府裡頭這樣的情況,姨娘們什麼都不缺,手頭也寬裕,便是得罪了姨娘們,想要收拾她們個小丫頭還不是輕而易舉的,掂量不清楚自個兒的身份,卻是個小丫頭也敢去瞧不起人,這纔是傻子的做法呢。
“有勞了。”於姨娘臉色好了很多,便是笑着跟丫頭說了話。這纔將外頭的披風解了下來,請丫頭幫忙收着,自個兒便是熟門熟路朝着屋子裡頭走去。
這母女倆說話的時候,從來都是避着旁人的,便是蕭美景身邊最爲受寵信的大丫頭也不可以在裡頭,都是送上熱茶之後便是在外頭守着門,說了什麼是從來都不叫她們聽見的。
“景兒……”於姨娘進門便是臉上帶着笑的,可看到蕭美景臉色蒼白地坐在那裡,忙焦急地跑過去,“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於姨娘的着急心疼沒有叫蕭美景領情。反倒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擺了擺手。跟於姨娘說道:“姨娘別吵了。我本來就頭疼。”
“你……”於姨娘還是很擔心,不過也看得出來蕭美景是真的挺不耐煩的,便是隻得猶猶豫豫地退了一步,在緊挨着蕭美景的位置坐了下來。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若是不舒服,可是要早些找了大夫的,身子的事兒大意不得。”
蕭美景本來就是心裡有不少的怨懟,這會兒聽了姨娘的話,便是眼裡露出陰狠來,說道:“找大夫有什麼用,要是蕭良辰可以徹底消失。我的身子就都好了。”
“你是說……”於姨娘自然不會以爲她這是氣話,而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忙追問道,“九小姐今天過來了?”
於姨娘還是習慣性地稱呼良辰爲九小姐,事實上除開私下裡她會叫蕭美景爲景兒。便是見到府中的小姐們,姨娘們都是要尊稱一聲小姐的,甚至都要見禮的,至於說小姐們受不受,那就完全是要看小姐的性子了。
有那府中姨娘們之間勾心鬥角的,小姐們之間自然也是各有算計,自然就是會有在這上頭做文章的,因爲這個見禮與否爲難姨娘的也是不在少數的。
蕭美景聞言點了點頭,咬着牙道:“今兒個蕭良辰過來了,我還當她怎麼會來這裡,便是她來着之後我就身子不舒服,若是說跟她沒關係,我可是不信的,偏生還抓不到她什麼把柄,若是叫我知道了,看我不好生跟她算賬的。”
這麼說着話,手裡的帕子已經是叫她給攥得不像個樣子,可見一提起良辰來,她這心裡是有多恨。
但其實良辰哪裡爲難過她什麼呢,便是那些個做了的,如今蕭美景也是不知道的,而先前的一些個衝突,也多是蕭美景找事在先的,可見這人就是心思不正的。
於姨娘自然是知道她對良辰的恨意,想了想,便是也沒有插話,這時候插話無異於火上澆油,可顯然現在並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眼下還有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半晌,看着蕭美景自個兒慢慢平復了下來,於姨娘纔開口問蕭美景這麼急着找她過來做什麼,去傳話的小丫頭只是小心說了模棱兩可的話,紙條什麼的自然不會留下,不過於姨娘還是知道這是要她過來商議事情。
這已經是這麼多年下來母女兩人早已習慣的了,只是從前其實沒有現在要這麼防備着,和婉郡主不怎麼管着府裡的事情,蕭大將軍和兩個少爺更是不會理後宅的事兒,另外兩個姨娘也是有自己的心思老實的,是以這蕭家的後宅,其實比京城裡頭很多地方都舒服得多。
“不管今兒個這事是不是蕭良辰做的,我都認定跟她脫不了關係。”聽到於姨娘問起這個,蕭美景纔想了想說道,“沈公子交代我現在不要輕舉妄動,甚至還要哄着些蕭良辰,要多跟她接近,看看她到底是在搞什麼鬼?”
“那你要我做什麼?”於姨娘自然是知道這些的,對於女兒能夠得了沈家的這門親事,她心裡頭可不知道是多高興呢,是以若是有什麼需要她去做的,她便是都會不遺餘力去做的,只盼能夠叫未來的女婿對女兒好一些,早日過門去過少奶奶的日子。
蕭美景面對於姨娘的時候也是面若寒冰,這會兒依舊是如此,道:“你不用去接近她,這個有我就行了,我叫你來是要你再去找找舅舅,上次的那藥弄到了沒有?”
“那藥?”於姨娘愣了一下,隨即馬上道:“景兒,沈公子不是說叫你別輕舉妄動,依着娘說,你還是先別做這個,等着事情真的妥當了再做不遲,免得有什麼變故了。”
“我知道這個,不用你告訴我。”蕭美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隨即道,“沈公子是叫我別招惹她,還叫我哄着她,可我現在看見她那張臉就忍不住來氣,既然這樣,我就定要私下裡做些什麼,只要我小心些就是了,不會叫沈公子知道的,從前做了那麼多次不是也沒有什麼問題嗎?”
於姨娘想要再勸說,但是看看蕭美景的神色,便是知道這會兒說什麼她也聽不進去了,只得私下裡打算着,既然是她去找人,便是推說一時還沒有弄到那個藥就是了,就算孩子會生氣指責,她受着就是了,總不能因爲一時的氣憤壞了大事。
如今對於姨娘來說,什麼都比不上女兒的親事更重要,爲了護着這門親事早日順利進行,她願意委屈自己做任何事。
蕭美景自然是不知道於姨娘心裡的打算,見得她應了,便是心裡舒坦了一些,好像是那藥如今已經是到了,馬上就要下到了蕭良辰的飲食中去了一樣,便是覺得一直不舒服的腹部都好了很多。
便是將自個兒這些日子來的事情跟於姨娘說了說,就算心裡頭時而對於姨娘其實是有些看不起的,可說到底蕭美景知道,這府裡,甚至是這世間,若是遇上什麼事,能夠真心爲她的,也就是隻有於姨娘了。
只是若是在遇到事情的時候,蕭美景會不會將她娘第一個給推出去,就不得而知了。
於姨娘也很高興聽女兒說這些,畢竟這就說明女兒是將她放在心裡的,她知道女兒性子強脾氣也不大好,可她不在乎,這是她的女兒,若是她不寵着還有誰會寵着,若是她都不包容,女兒還能在哪裡表現出來自己的真性子來。
是以當女兒跟她說話的時候,不論是說什麼,她心裡都是很高興的,便是也都會很是溫和很是慈愛地笑着看着女兒聽她說。
基本也就是蕭美景告知於姨娘這些日子跟沈自言的來往,還有就是接下來要做什麼,或者是要於姨娘爲她做些什麼,左右其實都是藉着剛纔的氣憤說的一些個關於良辰的,如今蕭美景是半點兒都容不得良辰在她眼前了。
於姨娘便是一一應下來了,直到將事情說的差不多了,瞧着時辰也着實是晚了,這才準備回去。
想了又想,於姨娘終於是沒有忍住,將方纔在門口的事兒提了一嘴,末了跟蕭美景說道:“景兒,你那丫頭可是個有心思的,便是對我都當面這樣不敬着,回頭怕是不會跟你一條心。”
蕭美景聞言卻是嗤笑了聲,看着於姨娘道:“姨娘該知道,這些個丫頭最是會看着人身份的,如今來的是姨娘,若是來的是和婉郡主,若和婉郡主是我娘,那便是對我也是會不同的不是,姨娘連這個都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