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你可是瞧中什麼了?我瞧着方纔有幾樣你分明還是瞧上眼的,怎麼還沒買呢?”出了綢緞鋪子,便是聽得福雅好奇地問道。
良辰一笑,瞧着丫頭拿了福雅幾個挑中的東西先送到車上去,這纔回道:“再瞧瞧,這裡有些個東西我那鋪子裡也有,我想着到時也好叫鋪子裡頭的裁縫一併縫製了,也省得到時還要記着過來取了。”
“呀,你怎麼不早說,你那鋪子裡頭都有,咱們做什麼還來這裡買?”福雅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便是一拍腦子,嗔怪道。
“你可得了,你們幾個家裡頭如今的綢緞還不都是我鋪子裡供應着,沒的連偶爾出來逛上一次我還非要拘着你們不許買別家的了,這年節時候圖的就是高興,看中了就買,哪裡講究那麼多?”良辰故意瞪了她一眼,笑着說道。
自幾人交好,福雅和林婉茹這兩個丫頭,便是回頭攛掇着孃親將府裡一併供應着的綢緞鋪子給換成了良辰家的,若是換了旁人知道了只怕早就來找麻煩了,好在良辰家的鋪子也是後頭有門路的,只是從前沒有那幾家年頭多,纔不是一些府上的首選罷了。
福雅聞言便是笑嘻嘻過來抱了她手臂:“我這不想着,沒的便宜了外人的生意不是?得,今兒個就按你說的,便不拘着買哪裡的了,這樣可好了吧?”
一旁衆人也都聽着,便是都跟着笑了起來。
北方冬天的年味兒是極足的,自小年兒過後便都日日數着預備過年了,這喜慶勁兒一直要持續到二月二過了,莫管是偏遠的鄉下,還是這天子腳下的京城,都是一般的。
這便使得街上的人格外的多。又加上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可不都趁着這樣好時候出來逛逛了,便是連馬車都要停得連起來了。
因而良辰她們雖一行人也算是跟得緊了些,可實在人太多了,每家鋪子都進進出出的不少人,逛了幾家鋪子之後,便是有些顧不住了。
這一次出了一家鋪子站在門口,見得衆人都在左顧右盼,生怕落下誰了,良辰便覺得這樣下去可不行。這是出來逛街,爲的便是輕鬆自在,如現在這般。還不夠受累的。
想了想,便是道:“我瞧着咱們人多,今兒個逛街的人也多,咱們再這樣走,只怕還真是要耽誤功夫呢。要不這樣,左右這會兒時辰還早,咱們就先分成幾夥兒人,各自瞧着中意的鋪子先去逛逛就是,我打發人去‘一品居’說一聲,中午咱們就在那兒用飯。待下午再一起逛,你們看可好?”
“要分開逛?可不是說過要一起的嗎?”福雅聞言便是詫異道。
“是要一起,只是你瞧現在這樣。把你們都拘在一起,只怕到後來咱們就只顧着尋人了。”良辰攤攤手,示意她們去瞧瞧後頭的人擠人。
福雅幾個轉頭瞧瞧,便是都露出頭痛的神色來,良辰這話說得沒錯。今兒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雖一開始還說着要跟着良辰等人採購年貨,但到底她年紀也不大。且這年頭前着實太熱鬧了,叫她忍不住也有些興奮,哪裡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想去瞧瞧,自然做不到良辰那般只顧着先採買有用的,因而聽得良辰這樣說,便是有些遲疑要不要答應。
良辰瞧出她有些動搖的神色,想着今兒個出來這樣高興,可不能只顧着自個兒滿意,也得要她們都盡興纔是,便是瞭然地笑笑:“就這麼辦吧,叫雲開雲起跟着你們,有事她們自是會照應的。”
想了想又回頭看着凌意止道:“大哥,我這裡不能跟着,也有些不放心她們,這年下人多也亂,想請大哥帶着元寶幫我照應些,留三師兄跟我去採買年貨,大哥看行不行?”
這樣安排自是有原因的,元寶年紀小,正是愛熱鬧的時候,良辰自個兒帶着丫頭,也不必非得拘着他,凌意止雖爲義兄,但也不好勞動他跟着採買,不若要他幫着看顧些姐妹們,至於三哥,自己這頭怎麼也要留下一個纔是。
凌意止轉頭瞧瞧一旁站着的祁清越,便是痛快點了點頭:“自是可以,辰兒只管放心就是了,爲兄一定護得幾位小姐周全。”
良辰滿意一笑,與衆人說定到了時辰在“一品居”見面,便是分開來逛着了,左右都有人跟着,也便是沒什麼可擔心的。
這樣一分開,果真是方便多了,再不必非得顧忌着要去看是不是少了一個人,良辰這會兒更是專門盯着單子上列的東西,帶着丫頭們大肆採買起來。
“小姐,前頭有個小鋪子,聽說那裡頭有些個小東西還算特別,小姐不是說要給老爺子淘弄些物件,不若過去瞧瞧?”小六子正跟在一旁幫着小姐瞧着哪些東西買了,哪些還沒有買,擡眼瞧見一家鋪子,便是笑着建議道。
“喔?那便過去看看吧。”良辰瞅瞅那門面極小,但是卻開在這樣熱鬧地方的一家鋪子,不由也有些好奇,便是點頭道。
馬車在後頭跟着,就停在那鋪子不遠處,爲的便是瞧見什麼買下來,便是可以儘快放到了馬車上去。
鋪子裡頭跟外面瞧着一般,都是小而普通的,只是裡頭的東西着實不一樣,都不是尋常賣的那些。
良辰轉了轉,相中幾件小玩意兒,又有花錚幾個那裡也都挑了幾個,便是預備一起付銀子買下來。
只是剛準備要走,便是又瞧見一個樣子像是條魚的盤子,尋常用來裝魚的盤子也是有的,只是這個卻是不同,那盤底還畫着條好似正散發着香氣的已經做熟了的魚,良辰頓時便是來了興致。
剛要招呼掌櫃的問問這盤子,便是聽得斜刺裡響起一個聲音:“掌櫃的,這東西我要了。”
良辰轉頭瞧瞧,方纔這鋪子裡還只有她們幾個,顯見得這是剛進來的,是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小姐,倒是粉面嬌俏,只是滿面倨傲之色。
那小姐看了良辰一眼,便是在過來的一個夥計殷勤伺候下將盤子給拿走了。
良辰挑挑眉,便是也沒在意,想着左右看得差不多了,便是準備要走了。
這東西雖是瞧上了,但也不是什麼世間獨一無二的,只不過是瞧着樣子還算是新鮮罷了,給師父的也不是非這個不可,若果真是喜歡,左右她記得樣子,回頭找人再弄了就是了。
因而見得有人來爭,良辰也就沒放在心上了。
哪知她轉頭了,那頭的人卻是沒她這樣好脾氣,聽得那小姐身後跟着的兩個丫頭嘻嘻笑着,嘀嘀咕咕說着什麼也不看看是什麼人,也敢來爭東西。
換了尋常人怕是也聽不大清楚,雖那兩個丫頭好似也不怎麼避諱,說話很是有些有恃無恐的,到底也算是耳語,只是以良辰等人的耳力,聽這個還是不在話下的。
良辰笑了笑,只當是沒聽見,身後花錚幾個丫頭見小姐不理,便是瞪了那兩個丫頭一眼,也跟着往外走。
那小姐分明聽得兩個丫頭背後說閒話,也不訓斥,反倒斜着看了良辰一眼,語氣很是自得地道:“這東西雖不值什麼錢,也不過是個民間的物件兒,但誰叫太后她老人家就愛瞧個新鮮,說不得也就得將就將就了。”
良辰聽得好笑,聽得那話裡的意思,說不得還是個什麼宮裡的人了,要不怎麼一口一個民間一口一個太后的,這可真是夠高貴的。
只是宮裡頭的主子,要麼就是妃嬪,要麼就是公主,妃嬪自是不能隨意出來逛街的,難不成,這一位還是個公主?
想到此,良辰便是忍不住又多瞧了一眼,皇子她見過了,公主這還是頭一個,只是瞧了幾眼,便覺得若這真是個公主的話,可是有些叫她失望了。
論起長相來,還不如林婉茹,論起氣質來,便是也不如趙子卿能唬人,這皇家金貴養出來的公主,也不過爾爾,就那瞧不上人的架勢倒是比旁人更厲害些。
只到底是不關她的事兒,今兒個本來就是出來逛街的,好心情不想因着這樣人壞了,便是朝着幾個丫頭笑了笑,繼續朝門口走去。
一出門,便是聽得有個驚喜的聲音響起:“蕭家姐姐……”
良辰擡頭看去,正見得九皇子跑了過來,笑眯眯在她面前站定。
“九皇子?”良辰忍不住回頭瞧瞧,剛見了個公主,這頭又出來個皇子,這皇宮就真是那麼容易出的?三番兩次遇上九皇子。
再來,這兩人莫不是一同的?
九皇子很快就解答了她的一個疑問,看着良辰高興道:“蕭家姐姐,這可真是巧了,上次後,我這還是頭一次出宮,不想又是見得你了。”
良辰忍不住擡手想要摸摸鼻子,心道這孩子是聽得她心裡的疑問了不成?再說,這也太巧了些,皇子哪裡是想遇就遇得上的。
正想開口說話,就聽得又有聲音響起:“蕭九小姐,果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