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感覺對不住秦苑,但卻不想再繼續和他有什麼牽扯,沐清雅安心的在沐家準備進宮的衣裝。
時間一晃而過,天色還沒有亮,樂棋便敲門將沐清雅叫了起來:“小姐,今天是進宮的日子呢,皇上讓您今天去金殿,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沐清雅睜開眼睛,眼神顯示着微微的惺忪,眉心微微的粗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她心中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心情很久沒有過了,難道今天會發生什麼事情?
靜靜的思量半晌,沐清雅也沒有想到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只好將心中的思量慢慢的壓了下來,起身讓樂棋幫着她着裝。因爲今天是要在金鑾殿上見駕,她需要正式的打扮。
上身穿的是牡丹引蝶紋浣花錦衫,衣襟略長,腰身微微收緊,勾勒出纖細的腰線,下身罩着同色的銀綃翠紋裙,顏色由淺到深逐漸變化,猶如一朵緩緩開放的花朵,裙邊勾勒着細細的花紋,美麗的猶如振翅欲飛的蝶,映襯的她面色如玉,白皙通透,彷彿要放光一般。
沐清雅張開雙臂,任由樂棋輕輕的將配飾掛在腰間。
“小姐,好了。”樂棋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輕,眼前的人太美,她怕聲音一大便驚擾了她這份靜謐的美。
透過銅鏡靜靜的看着鏡中的人,沐清雅眼中流光波動,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她來到這裡也已經有三年多了呢,這張臉已經和前世的自己一般無二了,古人到相由心生,原本有齊分像的臉已經變成了十成十。
“幫我梳頭吧。”將眼底的情緒壓下去,沐清雅輕聲道。
“是,小姐。”
將最後一根簪子別好,樂棋不禁愣在原地:
雲鬢花顏金步搖,秋水凝神玉作骨。
看着那張容顏,她是在不知道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沐清雅伸手撫了撫額邊的髮絲,露出了一個清淺的笑容:“好了,走吧。”
過承乾門,沐清雅便要步行,一路上,兩邊的侍衛眼神如炬面色嚴整的站着,手中的銀槍寒光熠熠。沐清雅從他們前面走過,他們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靜靜的立在原地猶如筆直的蒼松。
前朝肅穆一片,金殿內,端木凌煜坐在寶座之上,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冷凝的神色猶如蒼松巨劍,凜冽的鋒芒在幽深的眼眸中流動,寒星熠熠的眼神掃過下面跪着的大臣,都能讓不少人抖上一抖。這樣的端木凌煜哪裡還看得出在御膳房親自下廚時的窘迫的模樣,在這片金光閃耀的小天地內,他就是這方天地的主宰。
禮部侍郎跪在金殿中央,額頭上帶着冷汗:“皇上,這……這是在不合規矩。”
端木凌煜看着他,眼神幽深沒有人能夠探知裡面的情緒:“怎麼,朕的話愛卿沒有聽清楚?朕的話既然是金口玉言,那麼這規矩便爲朕稍微改一下如何?嗯?”
禮部侍郎聽到最後那個字的語調,身體一抖冷汗頓時出了一身:“……是……是。”
端木凌煜滿意的點點頭,冷漠的眼神上過一絲笑意,輕輕的笑了笑,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
門口高昂的通報聲層層響了起來:
“宣沐清雅進殿!”
“宣沐清雅進殿!”
“……”
沐清雅輕輕的吸了一口氣,眼神恢復平常的平淡無波,踩着穩穩地步伐向前走去,精緻的繡鞋在裙邊露出隱隱的鞋尖,依稀可見上面精緻的刺繡紋案。
在沐清雅踏入金殿的瞬間,衆人的視線倏地一聲集中在她的身上。有些武將更是刻意的放出了身上的煞氣,隱隱的氣勢向着沐清雅壓了過去。
處於衆人的視線之中,沐清雅卻全然不介意,動作自然優雅的向着寶座中央的端木凌煜叩首:“臣女沐清雅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端木凌煜注視着金殿中央風華無限的少女,眼中染上點點笑意,清雅,我終於盼到了這一天,今天朕就要給你無上的榮耀,讓你名正言順的立在朕的身旁,和朕睥睨天下!
沐清雅起身,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閃過熠熠的光芒,引得人微微失神。
端木凌煜自寶座上起身,長長的衣袖一揮,擡手背於身後,朗聲道:“想來愛卿們應該很少好奇,朕今日爲何會宣召沐清雅進殿,那朕就不防解釋一番,選秀已經結束近十日,也有秀女接到了封位的聖旨,但是讓衆位愛卿關注的後位卻依舊空懸,朕今日便想着和諸位愛卿確定一下人選。”
殿中的大臣們一聽,頓時精神一震,這個時候確定後位人選?那麼站在殿中的沐清雅……她……難道皇上要立她爲後?這怎麼可以,但是她的出身一說就不足以擔任後位,皇后是做什麼的,說好聽的是天下之母、女子表率,管理整個後宮,但實際上就是平衡後宮的產物,皇后的外家不能太強,但也絕對不能太弱,不然讓一個身份都及不上嬪妃的女子擔任皇后,怎麼能夠擔任平衡、管理的責任?皇上這是魔障了不成?
端木凌煜話音剛落,大臣們便撲通撲通的跪了滿地。
“怎麼?剛不是還有大臣催促朕要儘早確定後位人選以便平衡後宮,穩定前朝?如今這是做什麼?”
大臣們卻仍舊不做聲,靜默的跪倒在地上,低着頭神色分外恭敬。一時間場面十分詭異,整個金殿除了沐清雅和端木凌煜站着的人寥寥無幾,絕大多數大臣都跪倒在地上看似恭敬實則抗議。
端木凌煜冷眼掃了衆人一圈:“既然衆位愛卿不說話,那麼朕就當你們同意了,朕要立沐清雅爲後。”
“請皇上三思!”
六皇子端木凌睿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沐清雅,一時間心中思緒繁雜,以前他對沐清雅爲後很是反感,但是自從見識到了那場生死相依的感情之後,他便怎麼都生不起反對的心思,只是,大臣們這關不好過啊!
“三思?朕還真不知道要三思什麼,不如哪位大臣來給朕說一下。”端木凌煜看着聲音最爲激烈的衛國公柳迏,聲音不辨喜怒。
“皇上,沐清雅的父親沐逸之大人僅僅爲一品左都御史,還是近年來新晉官員,如此怎麼能夠教養出適合後位的嫡女?”
“回皇上,王大人說的對,微臣以爲,沐清雅的母親秦月爲秦府庶女,如此,沐清雅的身份同樣不高貴,如此女子怎麼能夠擔當起皇后的重任。”
“皇上,微臣附議,李大人和王大人此言有理,沐清雅在京都多有流言,家中庶姐更是瘋癲異常,如此女子怎麼堪當皇后?”
“……”
朝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語說得沸反盈天,每個人都接連將沐清雅批判了一遍,幾乎沒有人說她有絲毫的好處,全然是一面倒的趨勢。
端木凌煜微微眯起眼睛,恨不能將那些叫囂的大臣拖出去。可是這種時候他只能剋制自己的情緒,看向金殿之中靜靜站立的沐清雅,心中閃過一絲心疼,聽着這些話,清雅心中會是什麼感覺?
感受到來自上面的視線,沐清雅擡頭,平靜無波的眼神在對上他視線的時候染上了點點笑意。
端木凌煜一愣,隨即釋然,沐清雅從來都不是別的女子,她根本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心情慢慢的平復下來。不知道爲什麼,一旦事情關注到沐清雅身上,他就全然亂了方寸,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幾次的受傷、遇難,讓他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唯恐她再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以至於讓自己失去了平常的冷靜、自持,清雅又怎麼會柔弱到那種程度?想明白了這一點,他身體放鬆坐到龍椅上。聽着那些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批判沐清雅。
半晌,說的口乾舌燥的大臣們見到皇上根本沒有什麼反應,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六皇子端木凌睿上前對着端木凌煜拱手行禮:“皇上,我有話說。”
“皇兄請將。”端木凌煜眼神一動,笑着說道。
端木凌睿轉身面向衆位大臣:“諸位大人,本王聽了半晌,感覺有些話難免偏頗,林大人,你說沐清雅心胸狹隘、難容姐妹,那本王不禁想問問,您是如何得知的?據本王瞭解,沐清雅將兩個生病的姐姐照顧的甚是周到,大夫三日診一次脈,從來麼有出過錯。還有,趙大人,你說她出身於邊陲小城難堪大任,那本王不禁想問,她的才藝可比其他秀女差?她的畫作波瀾壯闊,如果沒有心胸,哪裡做得出山河畫卷?還有其他的幾位大人,本王提醒諸位一句,沐清雅的父親沐逸之大人雖然官運暢通,提升迅速,但是你們不要忘記了,他升官的原因!”
衆位大臣一驚,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他們只顧着批判了,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沐逸之升官的原因可是救駕有功,升官也是太上皇親口封下的!
一時間,大臣們諾諾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
這時候,太醫院院正王瞚站了出來:“微臣同意皇上的旨意。”
“王大人?你怎麼能如此糊塗?”
“是啊,王大任,你怎麼能如此說。”
王瞚不管衆人皺眉急眼的神色,躬身道:“微臣之所以這樣說,不是爲了別的,而是爲了沐清雅的功德。”
功德?此話一出,衆人有些摸不着頭腦,她一個規格女子能夠有什麼功德?
“想來衆位大臣也好奇,太上皇之前遊歷江南,途中遇到大雨災害,江南受災、瘟疫橫行,當初如果不是突然找到了醫治瘟疫的藥方後果不堪設想,想來衆位大臣也猜到了吧,那張藥方便是沐小姐獻給太上皇的!”
此話一出,不少人臉色產生了微微的變化,這些反對的大臣之中,雖然有不少是與自己的私心,但也有人單純的就事論事,他們是真的以爲沐清雅擔任不了皇后的位置,不過,現在聽到端木凌睿和王瞚這番言論,頓時有不少人重新估量起沐清雅來。一看之下,心中微微驚訝,他們在這裡爭論了那麼長時間,要是換了旁人此時恐怕早已經不知錯所了,而她卻依舊如進殿的時候一般無二,神色寧靜、目光清透,絲毫沒有收到他們的影響,但是這一份氣度就顯示出了她的不凡。
端木凌煜脣邊上揚起一個不可察覺的弧度,眼底閃過一絲流光,能夠讓這些大臣改觀,也不枉費他一番安排,剛剛想要說什麼,卻看到殿外有宮人進來通報。
“皇上,滄瀾國二皇子莫君崚求見。”
莫君崚?他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