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那句讓言昭華魂不附體的話說出來之後,她整個人彷彿被壓力籠罩,瞪着雙眼看他緩緩靠近,言昭華猛地一動,抽出了一隻手,重重甩在那人臉上,一把扯下了他的遮面黑巾,意料之外的俊美容顏映入言昭華的眼中。
裴宣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看着言昭華。那凌厲的目光完全有別於往日的裴宣,被言昭華揭了面巾後依舊淡定,言昭華轉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布,可以確定,這就是裴宣故意讓她揭開的。
言昭華的腦子裡似乎空白了,事情多了,混亂了,反而什麼都捋不順了,將黑巾甩在裴宣臉上,若說對那黑衣人,言昭華還有所畏懼,可發現這人是裴宣之後,那種畏懼居然變成了憤怒,感覺這麼長時間以來,她都被他耍了,雙手剛得到自由,就開始推拒撐在她上方的裴宣,這一回裴宣倒是沒出力,給言昭華一推也就起來了,卻是不下去,雙膝仍舊跪在她身側,這姿勢,使得言昭華想起來都沒辦法,因爲坐起來就是靠近他。
“你到底想幹什麼?耍我好玩兒嗎?”
言昭華想來想去,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裴宣見她長髮披散,神情帶了一點點狼狽,讓她看起來更加楚楚可憐,這個角度又正好可以看見她下巴上的傷痕,再次彎腰,伸手就要去碰她的臉,卻被言昭華狠狠的拍開,裴宣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言昭華氣鼓鼓的樣子,雙頰泛紅,眼帶水光,一雙剪瞳亮的忽閃忽閃,櫻脣微張,露出內裡幾顆潔白的貝齒,貝齒下的嬌嫩勾的他喉頭髮緊。
“你讓開,不然我真的喊人了,到時候大家顏面上都過不去。”
言昭華是真的生氣了,覺得自己跟個傻子似的,被裴宣玩弄於股掌之間。
裴宣勾脣一笑,說的話有些無賴:“那你就喊吧,喊了人來,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嫁我,還省得我費心了。”
言昭華眼裡泛着水光,撐起上半身就想甩裴宣的耳光,卻被裴宣一把抓住,看着言昭華羊脂般的手腕,忽然低聲說了一句:“這可是你送上門來的。”
言昭華警覺大作,想抽回手,卻被突如其來的溫熱溼潤給驚呆了,只見裴宣毫不客氣,像是爲了履行剛纔的諾言一般,對着言昭華纖細的手腕就咬了上來,開始的時候還只是用牙齒,可在觸碰到言昭華那異常滑膩的肌膚後,就改變了主意,轉而輕吻,言昭華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再也顧不得什麼,挺起上身就猛地用力推拒他,努力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她的力氣在裴宣面前,簡直就是螞蟻撼樹般的弱小,不僅沒抽回自己的手,反而還讓自己被裴宣帶着糾纏在一起。
裴宣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只要是面對這丫頭的時候,他總比平時少一些自控,似乎從這丫頭第一回和他爭執開始,他就特別喜歡撩、撥她,看着她生氣,看着她用不同於其他世家女的嫌棄表情看着自己,眼睛圓乎乎的,雖說裡面盛着算計,但那些算計,也全都是爲了保護自己和家人,反而增添了純粹,性子跟頭倔驢似的,牽着不走,打着倒退,對不喜歡的人……比如說自己,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連最起碼的掩飾都沒有過。
混亂中,言昭華被裴宣壓在身下,情急的將身子扭了過去,用後背對着他,想逃離卻怎麼也做不到。
“別再動了,再動我可真不客氣了。”
裴宣的語氣不像是說笑,言昭華急得回頭,又是揮出一隻手,給裴宣凌空抓着,言昭華沒忍住大叫了一聲,然後立刻就被裴宣捂住了嘴,踏踏實實的壓在身下了。
低笑着在言昭華的耳旁說了一句:
“還真敢叫,那麼想嫁給我嗎?”
言昭華被捂着嘴,眼裡的水汽越來越厚重,大大的眼珠子裡滿是憤怒,猛地張開嘴,就對着裴宣的手咬下去,一點沒給自己留後路,是下了死勁兒的,可裴宣卻好像毫無所覺般,直到言昭華的嘴裡似乎都帶着絲絲的甜腥了,他都沒有什麼反應,就那麼讓言昭華咬着,殊不知,言昭華這種行爲看在裴宣眼中,就像是那剛出生的小奶貓,喵喵叫着,見什麼就咬什麼,還以爲自己多厲害了。
言昭華的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染香的聲音傳了進來:
“小姐,剛纔是您喊奴婢嗎?”
言昭華聽見了,立刻鬆了口,像是等到了救兵般,張口就要喊,卻又被裴宣捂住了嘴,他也不說話,一隻手握住了言昭華的纖細腰肢,手指很惡劣的纏上了言昭華腰上的繩結。
言昭華立刻明白他想幹什麼,若是染香進來,瞧見一個衣衫不整的自己,那這件事就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了,沒準兒明天,她就得乖乖的被打包送到恭王府去,別說正妻了,估計也就是個妾侍的命……
裴宣見她一副有所悟的樣子,無賴的想着,到底是個聰明姑娘,一挑眉,緩緩的鬆開了捂住言昭華嘴的手,言昭華喘了兩口氣後,將氣息很快調穩,用聽起來一本正經的聲音對外說道:
“我沒事,上牀的時候磕了下腳。”
染香聽了言昭華這句話之後,就舉着蠟燭下樓去了。
言昭華側過頭,直到看見樓道里的燭火完全沒有了,纔敢鬆了口氣,一把將裴宣握住自己腰肢的手給拿開了,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呀!要發瘋找別人瘋去,要發、情找別的女人去!”
裴宣聽着言昭華口不擇言的話,不禁失笑,想伸手彈她額頭一下,可手指到了她額前,想着這麼一下,她這嫩嫩的皮膚上肯定得留下印子,那一刻,居然有點不捨得,將兩手指搓了搓,就收了回來。
見她似乎動了真怒,便忍下了所有不捨,從這溫香軟玉般的身子上爬了起來,氣息似乎都跟着紊亂了。
看着沒有了壓力的她飛快的坐起,轉向內側去整理衣裳,那可憐的背影,彷彿真的被欺負了似的,可憐極了,裴宣舔了舔乾燥的脣,打趣說道:
“早跟你說別看那麼多話本子,一個姑娘家,說話也不知道矜持,‘發、情’這種詞,居然信口拈來,這要是給言候聽見了,還不得被你氣死呀。”
言昭華忙着整理衣裳,只回頭瞪了他一眼,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這個詞語有什麼不對,剛纔的裴宣簡直就和路邊上的野狗沒什麼區別,虧他還好意思在這裡和她談‘矜持’。
整理好了衣裳,言昭華就下了牀,想走到一個離裴宣遠一些的角落裡待着去,卻被裴宣攔着不讓她走。
言昭華無奈,只好退後一步,就近說道:“我不知道你今天發什麼瘋,但請你趕緊離開,我不想惹事,可若事情真惹到我頭上,我也不會怕你。你若現在離開,那今天晚上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也絕不會泄露半句。”
裴宣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覺得她這故作鎮定的小模樣特別招人,亦步亦趨的貼了過去,說道:
“我若不離開,你打算怎麼對我?我還真挺好奇的,你不妨現在就跟我說說?”
言昭華被他氣得簡直五臟都要炸裂了,從沒遇到過這樣無賴的人,深深呼出一口氣,竭力忍住了脾氣,說道:
“你到底想幹什麼呀!”
裴宣凝視她片刻後,才勾脣說道:“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外人都看出來了,你怎會看不出來?是故意裝傻嗎?”
這一刻,言昭華的腦中忽然就響起了言瑞謙的話——裴宣肯定對你有意思啊!我都看出來了!
卻怎麼也不敢承認,撫着額頭,言昭華是真不知道用什麼表情對他了。裴宣走過來,逼着她坐在了牀沿上,雙手撐在她身子兩側,正色對着她,說道:
“故意裝傻也沒事兒,我現在就當面告訴你,我喜歡上你了,看上你了。你若是心上沒人,那麼現在就可以考慮我了,若是心上有人了……”裴宣的話頓了頓,然後才又繼續說道:“那從現在開始,我給你一點時間,把那人趕走,然後重新考慮我。”
言昭華雖然經歷了兩世,可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當面表白過,可以說,兩世爲人,她從來就不懂什麼叫被喜歡,裴宣是正正經經的,第一個說喜歡她的男人。
若是這個男人能夠換一種溫和的語氣,言昭華一定會特別感動,可裴宣這語氣,霸道的不容旁人質疑,言昭華不喜歡這樣的語氣,生硬的說道:
“不用考慮了,咱倆不可能!我,我,我還喊你表舅呢。你是……”
‘長輩’這詞還沒說出口,就被裴宣打斷了,說道:“誰是你表舅,別瞎認親戚。我是很認真的跟你說這事兒的,別跟我使你的心眼兒,好好的考慮,好好的回答,還有可能脫身,若是你跟我耍心眼兒,我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一衝動,真的對你做點什麼,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你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裴宣的這番話噎的言昭華說不出話來,從未感覺一個男人這麼討厭!可偏偏討厭的她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