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於清華不動聲色的皺起眉頭,從蘇錦西懷中站好。
果然,不一會便有宮人引那人進殿,是她——玉妃喬金玉。
她還是那般花枝招展,豔麗的臉蛋此刻盈滿了笑意,於清華濾去面上不耐,這才側身向她道:“清華給玉妃娘娘請安。”
“公主免禮。”喬金玉說着也側身:“妹妹給皇后姐姐請安。”說罷也不待蘇錦西開口就自行起身。
她還是這個樣子啊。於清華不由心裡暗笑道。
“怎不見清悠這孩子?”蘇錦西對於喬金玉的無禮也不多說,隨即便笑着岔開了話題。
聽聞蘇錦西的話,喬金玉卻是馬上變了臉,原本笑意盈盈的面容變得憂心忡忡,她道:“妹妹得要替清悠請皇后姐姐莫怪罪,清悠她昨日不知怎的吹了風染上了風寒,眼下已是臥牀不起,皇上命了太醫去看,可太醫說這是風寒入體,來得兇猛,便爲她開了一劑藥,希望她能快快好起來,好讓我這做母親的能放下心來。”
蘇錦西聞言也是面露擔憂,她連道:“我倒是無妨,只是孩子身體要緊,妹妹也別太過憂心了,太醫既已開了藥,那我們便相信太醫,清悠這孩子一向身體好,也不知這是怎的了。”
聽到蘇錦西這樣一說,喬金玉馬上附和着開口:“姐姐說的極是,清悠身子骨向來康健,故此次邪風入體,怕不是平白無故,本月初九是黃道吉日,是以,妹妹想請皇后姐姐恩准,准許妹妹入普泉寺爲清悠祈福。”
聽到這,於清華已是反應過來,對了,就是這次,前世也是這樣,她的皇妹於清悠突然邪風入體,於是喬金玉便來請母后恩准她入寺祈福,接下來,喬金玉突然在臨行前也昏厥,再接下來,哼……便是母后令她代爲入寺,然後,她在寺中遇險,幸被一介布衣所救,而後,她便對那布衣心生好感……
後面的事情一切順理成章,她愛上一個平民,誓死非以身相許,但她堂堂一長公主,豈是能委身下嫁平民的,於是,後面的事情就發生了,她將皇宮鬧得雞犬不寧,強行與肖欽解除婚約,甚至要與那人私奔,直把母后氣的吐血,自此一病不起,最後病逝。而她雖是傷心難過但卻仍舊是鐵了心的要與那人在一起,於是,漸漸地,父皇也對她失去了信心,在她割腕自殺被發覺後,他便任着她嫁與那人,也將她
封號斥奪,從此不再管她。而她,也成了貴族們茶餘飯後的不顧禮義廉恥之人,百姓們怨聲怒罵的不肖皇女。
現在想來,這一切的一切竟都串聯在一起,原來她竟在不知不覺中鑽進了這個大圈套裡。
前世她以爲,只是玉妃想置她於死地,可如今看來,她的目的倒不是這個了,只是爲了讓她遇上那人麼?呵呵,真真可笑,她竟還那般感激那人,那般癡癡愛戀着他。恐怕,現在再看,就連母后的死也是蹊蹺異常吧。她深知母后身體素來很好,就算因她的事被氣得病倒,也不至於就這麼撒手人寰。若她料想不錯,那時她一心要嫁與那人,父皇又勞心過度,母后身邊一定被安上了身邊人,這樣一來,湯藥,薰香,哪怕是尋常穿衣用餐,恐怕都已不再正常。
於清華愈想愈憤,果然如此,竟然如此,這纔是母后病逝背後的真正原因麼。玉妃,當真好狠的心腸,好惡毒的計謀。而她竟然像個傻子一般的被玩於股掌,直至死她都仍覺得自己欠那人一命。可笑,可笑,當真可笑之極。
什麼欠他一命,什麼還他一命,她根本就不欠他任何。若非要說欠,那也只能是他欠了她的,他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玩。
如此,甚好。她便去向他,向她一一討回。
“這樣,也好、後日便是初九,既然你已決定好,那麼便下去準備吧,順便也爲本宮替清悠那孩子求上一簽,願她早日康復。”蘇錦西思付過後便準了玉妃的請求。
“如此,妹妹替清悠謝謝姐姐了,妹妹這便下去拙人準備去。”說吧,玉妃已是要退下了。
於清華眼底閃過一絲冷笑,然後突然開口道:“娘娘且慢。”一時間玉妃不明所以的看着於清華:“公主可還有事?”
於清華面上柔柔一笑,隨即便跪下:“母后,清悠妹妹如今病重,按理,清華是爲長姐,怎麼說都不該置身事外,所以,還請母后恩准,後日清華與玉妃娘娘一同入普泉寺爲妹妹祈福,也好令她早日康復。”
於清華話一說出,玉妃是滿眼的驚訝,似是沒料到她會有這般請求,只開口道:“如此怎好勞駕公主,那普泉寺路遠不說,偏生近來天熱,公主自該安於宮中,此等舟車勞頓之事本宮前去即可。”
於清華心下冷哼:你倒是會賣人情,裝賢惠,可你的最終目的
不就是讓我上山嗎,如今我自行開口,也省得你裝昏勞累,豈不是爲你着想?只是你知道此時我開口與那時母后開口不同,好讓你落得個敬愛公主的美名,我怎就不能也爲自己掙個姐妹和諧,重孝意的美名?
但面上還是那般不容抗拒的堅定:“娘娘此言差矣,清悠是我妹妹,她都病重至此,我又怎好在宮中安於享樂?且不說旁人如何看我,就是我自己也是心裡難過得緊,斷不會棄清悠於不顧,娘娘放心,此行清華絕不會有一絲怨言。”言罷又對蘇錦西鄭重道:“請母后恩准。”
蘇錦西見此滿意地笑笑,心道她的女兒終於長大了:“也好,你去方可代爲母后,便準了你。”聞言清華叩首:“謝母后。”
清華站起身來,對着玉妃那張不知是喜還是氣的神情微微一笑:“娘娘,時候不早了,該回去收拾了。”
半響玉妃纔回過神,看向於清華的目光充滿探究,這才言道:“嗯,本宮這便回了。”說罷,一扭一扭的離開了坤華宮。
看着玉妃那消失的身影,於清華不由面上浮出一抹不明的笑:便陪你,玩一玩吧。
卻道初八這晚,果不出於清華所料,她那位母妃——玉妃娘娘平的就頭風發作,暈倒了。
於清華坐於灼華宮內,聽到冬兒的話不由得冷笑出聲:是麼,還是老樣子,就算這樣也要陷她於死地麼。好,真好,那麼她便來看看,此次,到底誰能笑到最後。
於清華心中思量許久,方對冬兒道:“亦不知清悠皇妹現下身子如何了,咱麼不如臨出發前去看看她,也好聊表一下我這做皇姐的心意。”
冬兒聞言點頭稱:“是。”
於清華又道:“去將上月父皇賞給我的那件雪狐披肩拿上,這纔剛剛開春,天還寒呢。”說着,於清華的嘴角優雅上揚。
“是。”
於是,於清華帶着冬兒等一幫侍女就往於清悠的雀央宮進發。
此時已是夜晚,宮中宮燈已是點燃,放眼望去,熒熒燭光,煞是好看。於清華有些懷念的打量過去,當真是有五年沒看到這宮廷夜景了。想當初,她十四歲遇見那人,便是一見傾心,直至十五歲嫁與他,度過三年,後又被送往吳國和親,僅過兩年,便就此逝去。前後算來,前世的她不過雙十年華就已早早離世,當真可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