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於清華的目光毅然的投向遠方,口中不停地:“駕,駕駕……”她一定要回京都城,她一定要去見到那個人,要親口問他事情的真相,要聽到他的回答……
歸雲山距離京都並不算遙遠,它本就是隸屬京都城外的一處遠山,若是騎馬,那路程也就半天便可抵達。
於清華到達京都時已近午後,因爲是寒冬時節,所以花草樹木也都紛紛凋謝,化作滿城枯榮,天氣也甚爲寒冷。
於清華搓了搓被凍得有些僵硬的手,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京都城門,面上帶了絲唏噓的神情。
守城的將士早已不是當初的於家軍了,他們皆是穿着厚厚的戎裝,頭戴着一頂印有‘晉’字樣的帽子。
於清華知道,那南陽王的字裡就有晉一字,看來,他是真的準備把大商從內到外的重新改整了。
冷笑一聲,於清華才策着馬兒往那城門處進發。
“站住,來者何人?”剛一到城門口,於清華便被晉軍攔住。
“呵呵,這位小哥,在下乃是這京都城內之人,三年前曾因遊學一事而離開京都,期間逛遍了各國大好河山,增長了不少見聞,如今,我族姐要出嫁了,家人才催我快快歸來,我一路跋山涉水的往回趕,今日方歸,還請小哥通融,放在下過城門。”沒錯,於清華並沒有以真身示人,而是巧扮了一個俊俏兒郎。
那晉軍上下打量了一下於清華,眉眼之間帶着一絲疑惑。
因爲新王剛上位不久,所以京都城中來往方面就相對盤查的比往日要嚴得多,這幾日所有人都加倍了小心,生怕有個什麼亂黨賊子會趁機攻入城來,若是破壞了新王的威望,那可就不太好了。
可是他們看着騎馬的少年郎一副得體的模樣,又是知書達理,貴族氣頗重的一人,想來必定也是出自哪個京都大家了,而且又聽他說得一口流利的京都話,看來他比不是外城之人假扮的了。
至於他所言說的族姐出嫁,若是記得沒錯的話,近兩日京都城中有貴族結親的家族只有那一家,那就是江家。家主就是前戶部侍郎,今爲剛剛冊封不久的御史大夫江括。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眼前的少年郎可得好好巴結巴結了。
那晉軍一想到這裡,當即就對於清華換了個臉色,一臉諂媚的笑着:“喲,小的真是有眼無珠啊,我當時誰呢,原來是江家的小公子啊,令姐明日就要出嫁,您今日趕回可真是巧啊,小的可還得恭喜您一聲呢,令姐好福氣,能夠嫁得如此,真乃幾世修來的福分吶!”
於清華本沒有料到會有這樣攔路一遭,所以隨口胡謅出來的一個身份,沒想到竟讓那晉軍一番聯想給吹噓了出來。
當即陪笑:“呵呵,哪裡哪裡,小哥謬讚了。”
那晉軍顯然是準備好好溜鬚一番了,立馬跟着嘿嘿笑道:“近來您府上可是喜事連連啊,令尊剛剛被提拔了御史大夫不說,還蒙德新皇看重,親自下旨給江家小姐與世子殿下定了親,城中人人都讚歎,此乃一段金玉良緣。”
於清華聽得那是一頭霧水:江家?御史大夫?結親,世子?
心中雖然疑惑非常,單面上還是要裝出一副平常的樣子,於是呵呵笑道:“正是,這也是我族姐的福分。”
那晉軍聽聞此話,面上訕訕,又換上一副很是奇怪的表情說道:“有句話不知小人當講不當講,因爲很是好奇,所以,嘿嘿……”
於清華微微一怔,繼而一笑:“小哥有什麼問題?”
那晉軍一見於清華態度甚好,沒有絲毫責怪,於是也便大着膽子起來,他四下張望了一番,而後才湊近道:“我聽人家說,原本要與世子結親的是江家的二小姐,因爲是嫡出,所以本定的就是她,可是後來好像是這二小姐生了一場怪病,所以才輪到了江家的大小姐,不知此事是否如民間傳言……嘿嘿,抱歉,小的有些越規矩了,您千萬別怪罪,就當小的沒問。”
於清華在那晉軍的陪笑中,慢慢變了臉色。
若是開始聽的還有些發懵,可是此刻她卻怎樣都能琢磨出些不對勁來了。
江家,哪個江家?
難不成,是戶部侍郎江括?
江括這廝如今成了御史大夫?
若是他的話,於清華倒是有些印象,記憶中這人好似沒什麼大的本事,一貫只會縫紉拍馬,嘴上功夫一流,而且此人眼神不正,言辭閃爍,一看就是個不堅定的人,看來,他必定是在南陽王上位的第一時間就轉身投靠到他的門下,呵,沒想到這樣的人竟能混的上一個御史大夫之職,倒是真出了於清華的意料之外。
江括的話,他的那兩個女兒於清華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嫡次女江採心,爲人與她那個父親差不多,行事作風也一樣,就是個被寵壞了的貴族女,而且爲人輕佻,很是做作,好像很討厭她的那個庶出的長姐,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叫做江採月,對,那個江採月給於清華的印象倒是比這個江採心還要深一些,因爲什麼呢?
若是於清華沒有記錯的話,那個江採月每每看上去給人的感覺都是很柔弱的模樣,好似一隻是被欺壓慣了的,但是,從她偶爾露出鋒芒的眼神中,於清華卻能看出,實際上的江採月並非就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樣柔弱,她非但不笨,甚至,可能還比江採心聰明很多。
庶女取代了嫡女的位子嗎?
於清華冷然,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解決,以江採心的那點計謀和頭腦是絕對贏不過江採月的。
這個江採月,若是於清華沒有看錯,她根本就不是什麼柔弱的小白兔,而是一隻真正的披着羊皮的狼纔對。
這個世界不過就是適者生存,沒有一定的能力,就算你有很好的出身,那都早晚會被比你強的人吃掉。
原本該是江採心的未婚夫,如今卻成了江採月的?
真的是生病了嗎?
她看不盡然吧,多半是江採月使了什麼法子讓那江採心無法參加這場婚禮,而後,江家無法,作爲一家之主的江括最後也只能想出這樣李代桃僵的辦法吧。反正都是他的女兒,嫁哪個不是嫁呢?只要這個親事結下了不就成了麼?
呵呵,於清華嗤笑,果真是強者才能存活下去的世界呢。
“小哥說笑了,在下於外遊學三年未歸,又怎會知曉這些事情,而且,對在下來說,不管是哪個姐姐出嫁,那都是她們的福分,在下身爲弟弟不應該有任何的偏袒,都應該爲她們高興纔是,您說對與否?”於清華翩然一笑,顯得雲淡風輕。
那晉軍微微一愣,隨即陪笑:“呵呵,對對,是小人多嘴了。”
於清華隨即一樣將身,看向那晉軍:“如何,在下可否進城了?”
晉軍慌忙點頭哈腰:“是,是,當然,您請進,請進。”
於是,就在晉軍的恭敬下,於清
華策着馬,進了京都城。
——成功進來就好,她纔不管什麼江採心還是江採月,不管她們之間是誰贏了都與她無關,她現在,心中只有一事,必須要去澄清。
只是,於清華沒有想到,原本無意聽來的事情,卻會令她痛心不已。
於清華的目的地就是曾經的豫王府,如今的南陽王府。
這裡,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新上位的皇上,曾經的南陽王之子——南陽世子蘇畫瓷。
原本,南陽王與蘇畫瓷一同居住在這裡,而如今,南陽王搬進了皇宮,因爲還沒有真正登基,所以,蘇畫瓷還不能算上真正的王子,他還是個世子。
於清華做夢都沒想到,那晉軍口中要與江採月成婚的世子殿下居然就是蘇畫瓷。
本來,她聽到‘世子’二字時是有過一絲猶豫,她想過那個世子會不會就是他,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相信,她想着應該是別人,可能是哪個藩王的兒子,反正,大商的閒置世子還是很多的。
但是,她沒料到,那個人居然真的是他。
當她來到掛滿紅綢的南陽王府,看到家丁們來來回回的忙碌,甚至是找了一個小家丁問了句:“敢問小哥,這裡張燈結綵的是做什麼,誰成親啊?”時,得到了這樣的回答:“你不知道啊,明日就是我們世子殿下與御史大夫的千金成親的日子了。”
於清華一臉錯愕的看着那個家丁離去,他那白眼留在她的心間,總也揮之不去。
他,要成親了……
要成親了……
卻,不是與她……
呵呵,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可笑的事情,那個人。那個騙子……
蘇畫瓷,蘇畫瓷,不也許,她不應該這樣叫他,那她應該叫他什麼呢?叫他什麼呢?
於清華慌慌忙忙的站在那府門前,她要去找他,要去問清楚,到底她該如何稱呼他,也應該,由他來說清楚。
“誒?你怎麼還沒走啊?”原來是先前問話的那個家丁看到了站在門前的於清華。
於清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麻煩,幫我通傳你家世子,就說卿卿要見他一面,請他務必相見。”
那家丁一聽此話,便怪異的撓頭,看了於清華一眼:卿卿?這麼怪的名字?而且,好……親密……
怔了半響,他才無奈回答:“那好,我就去幫你通傳一聲,你就在這裡等着啊!”
一派喜慶的南陽王府,在那最幽深的的地方,卻是寂靜得很。
一個小家丁慌慌張張的跑到那裡,只見一見不大的小院兒,裡面很是冷清。
小家丁推開院門跑了進去,來到主屋前,在屋外低聲道:“殿下,門外來了一個少年郎說要見你,他說他叫……”那兩個字還真是輕易不好說出口啊。
屋內傳出一個清冷軟糯的聲音:“叫什麼?”
小家丁一閉眼,直直道來:“卿卿……”
屋內榻上斜臥了一個人,那人一身大紅衣衫,面色清冷,原本閉着的眼睛忽而睜開,只見裡面閃爍只一絲看不清的意味,他輕啓朱脣,喃喃念道:“卿卿、嗎?”
屋外的小家丁等了許久都不見主人回話,顯得有些焦急,看來,他得回去跟那人說請便了。
然而,就在這時,他卻忽然聽到裡面傳來一個平等的聲音:“這樣啊……你將她帶來這裡吧。”
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