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於清華還沉浸在無盡的回憶之中時,卻突然聽到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
於清華下意識的側耳去聆聽,只覺得那笛聲越發的抑揚頓挫,如泉如玉,嫋嫋迴旋間更是悠悠繞耳不絕。
於清華擡頭向洞口望去,只見宋鶴他此刻正雙手執起一支笛子,放在脣上,徐徐吹來。
那笛子不同於其他的笛子一樣呈翠綠或是潤白,而是通身的墨黑色,遠遠的看過去,就好似那最無暇的墨玉一般,這樣與一襲黑的宋鶴放在一起,倒是格外的搭襯。
忽而笛聲迴轉,從先前的宛轉悠揚變得如今的低轉回旋,一音一律之間都帶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濃郁思緒。
不盡然的,於清華的腦海之中就閃過一個身影,一個總是一襲大紅的身影。
那個人,蘇畫瓷,他也曾這樣爲她吹奏過一曲,他對她說過:“那個舞,從今以後只跳給我一人看吧。”那樣的不經意,那樣的不容抗拒。
謎一般的人兒,謎一般的曲子。
呵呵,於清華自嘲的搖搖頭,怎麼又想到這些了呢。
宋鶴他,與蘇畫瓷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吶。
不論是從外形還是到內心,他們二人,都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就好似,同時用笛子吹奏樂曲,宋鶴所吹出的就是各式各樣的思緒,十分的婉轉悅耳。而蘇畫瓷吹奏出來的,卻永遠是那樣的華麗,簡直就像是仙樂一般,令人自然而然的沉醉其中。
是啊,這二人,是不同的兩個人啊。
於清華暗笑自己想得太多了,只是聽了一首曲子罷了,她怎麼就能生出這麼多的感慨呢,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琴聲收尾。
於清華總算是將心給收了回來,她回過神來看了看已經收起笛子的宋鶴,笑了笑,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手呢,真是悅耳的笛聲呢。”
宋鶴聽到於清華的話微微一側身:“是嗎?我可是從未吹過曲子給旁人聽哦,你是第一個聽到我吹曲子的人呢。”
於清華眉眼閃過一絲訝然:“真的?那我還真是榮幸之至呢。不過,你爲什麼不吹給旁人聽呢?就這樣吹給自己聽,不覺得很孤獨嗎?”
“呵……”
宋鶴擡頭望了望洞外璀璨的星空,低喃道:“孤獨嗎?”
“從來都是一個人,身邊沒有人能聽我吹呢……已經習慣了的,怎麼會孤獨呢。”
貌似不以爲意的話語令於清華一個心顫,這個人,到底是如何一個人撐過來的,竟然可以把話說的那樣的隨意。好似孤獨對他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一樣。
不知不覺中,於清華的眼中慢慢溢上一絲柔和,原本的凌厲也都消去了一半。
“怎麼,很同情我嗎?”
就在於清華還在爲宋鶴流露出那麼一絲絲的疼痛之際,卻突然聽到他一個戲虐地笑過:“剛剛的話都是騙你的,你還真是什麼都相信啊,這樣可不好,會吃虧的哦!”
是嗎?
聽了宋鶴的話,於清華卻並沒有發怒。
只有真正體會過的人才可以判斷出真假,她知道,他剛剛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她也知道,他這個人,是典型的口不對心。
無謂的笑笑,於清華看着宋鶴,道:“若真是騙我的,那就好了。”
彷彿是被於清華的笑容震懾到了,宋鶴原本上揚的脣角也慢慢的放了下來,怔忡了半響,他才又恢復過來。
“嗯,都是騙你的。”聲音溫柔至極。
若是騙她的,真的很好。
於清華不再去看宋鶴一眼,翻了個身,然後說道:“晚了,
睡吧。”
宋鶴對着於清華的後背微微一笑:“睡吧。”
夜,似乎已是不那麼寒冷了。
清晨,於清華是被刺眼的陽光和啾唧的鳥叫聲給驚醒的。
一睜開雙眼,入目就是一片白花花的世界。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這強烈的陽光中找準了視線。望向洞口,已是沒了宋鶴那黑色的身影。
走了嗎?
於清華邊想邊掙扎着起身,身上還是有些疼痛,不過,已是不如昨日那般嚴重了。
踉蹌的從乾草對上站了起來,於清華緩緩的走到了洞口處,陽光就更加直接地打在了她的身上,那種感覺,很是溫暖。
於清華微微的揚起了頭,閉上雙眼,去感受那柔和溫暖的陽光,深深的吸入那清新的空氣。
“幹嗎,想長翅膀飛啊。”突然,一個十分不和諧的聲音傳了過來,打破了眼前的這片寧靜。
於清華睜開雙眼就看到宋鶴輕輕揚起的脣角。
“你,還沒走嗎?”於清華有些詫異地問道。她以爲,他已經離開了;怎麼,又回來了?
宋鶴笑道:“還未等到人來接你,我怎麼敢放心的離開呢。”
說罷便對於清華揚了揚手中的紅色山果:“看,我剛去摘得,很新鮮呢。”
於清華笑了:“好。”
接過宋鶴遞來的紅色山果,於清華將它放入口中,牙齒一咬下去,頓時果香甜汁都充斥在整個口腔之中。
“怎麼樣?”宋鶴問道。
微微一點頭,於清華看着宋鶴:“很甜。”
“呵呵。”宋鶴笑着,又遞過來一個竹筒:“山洞前的溪水,我嘗過了,很甘甜的。”
於清華接過竹筒,道了聲:“謝謝。”便仰頭喝了一小口。
果真是很甘甜。
又在山洞之中待了大半天,此時已近午時,可是於清華還是沒有等到父皇或是肖欽的身影。
心裡有些失望,希望他們可以快些找到她,她也知道,這次因爲她大夥兒可能又都一夜未眠。
她也怕肖欽會急昏了頭,他對她是真的太過重視了,她一直都是明白的,可是卻是無法迴應他,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她對他,永遠都只能侷限在妹妹和哥哥之間的感情中,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愛。
“很着急嗎?”就在於清華思緒飄飄之際,宋鶴坐了過來。
回他一個笑容,於清華搖了搖頭:“沒有,不是很着急。”
“哦?”
“這樣嗎?”
宋鶴不在意的笑笑:“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如,我們來聊聊各自。”
於清華將目光投向宋鶴:“聊什麼?”
宋鶴微微擡起下顎,略略思考了一下,才轉頭對於清華說道:“很多啊,比方說,你可以想一下你未來的夫婿長得什麼樣子,你們會有幾個孩子,你可以教他們些什麼,亦或是你將來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這個雖然無法自己決定,但是你是可以想的。”
無法決定嗎?於清華笑了笑,她的將來,可是必須要自己決定的呢。
“你呢,你會想些什麼?未來的妻子長什麼樣子?或者是你會有幾個妻子?”沒有回答,於清華則回問了過去。
宋鶴輕輕搖頭,笑道:“不用想,我的未來的妻子,我已經知道她長得什麼樣了,而且,我的妻子只會有一個,不會再有其他了;孩子麼,我打算生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不論男女,都要像她,那樣纔可愛,不能像我,太過惹人了。”
宋鶴的話一出口,就惹得於清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她再次以全新
的目光打量眼前這個戴着面具,看不清相貌的男子,真的覺得,他好厲害啊。
“你,有未婚妻了?”好奇心催使,於清華開口問道。
只見宋鶴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呢……”
“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
“呵呵。”
還未開口,就已是先笑出聲,再輕輕的點了點頭:“嗯,有了。”
原來如此,於清華弄清了原因。怪不得他說他不用想都知道未來妻子的模樣呢,原來是有喜歡的人了啊。
還真看不出來呢,這樣一個人兒,居然也有了喜歡的人,看他一提到那個女子還未開口就已經未語先笑了,想必是很喜歡吧。
“那女子也是喜歡着你嗎?”
“不知道呢……”
宋鶴緊緊地注視着於清華:“我也想知道她是不是同樣喜歡着我呢。”
“你覺得呢?她的想法會是如何?”
於清華被宋鶴灼灼的目光給注視的有些不自在,她“哈”的笑聲:“我怎麼會知道她的想法呢,你要去問她纔可以啊。”
見於清華尷尬的神情,宋鶴微微笑笑:“也是,你又怎會知道她心中所想,我真是該去問她纔對。”
“呵……呵,是啊,是啊。”於清華附和着乾笑兩聲,顯得十分的不輕鬆。
宋鶴笑笑:“不過問不問也無所謂,不管她是不是一樣的喜歡我都沒關係……因爲,只要我是喜歡她的,這就夠了。”
“呵,還真是癡情呢……那就祝你們幸福好了。”於清華一臉真摯的看着宋鶴,笑道。
宋鶴也轉過臉面對着於清華,然後他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大:“嗯,會的。”
不知爲何,明明是看不到他的容貌的,可是,爲何在他對她說這句話時,她卻會感到臉頰在微微發燙呢。
奇怪,真是奇怪……
趕緊正過身去,於清華不再看向宋鶴。
“那麼,你呢?”
宋鶴卻突然開口,眼睛也一直盯着她。
“我麼……”於清華怔怔開口。
她有什麼好說的嗎?至少在她看來是沒有的,她的未來,只有不斷的爭鬥,不斷的陰謀,不斷的搶奪。
只有這樣,她纔可以更好地生存下去。
這一世,她存貨的目的,不就是如此嗎?
“沒有。”淡淡的開口,於清華直直說道。
“沒有想法,沒有想要的。”她想要的,本來就都是屬於她的,除此之外,她別無所求。
“是這樣嗎?”
“嗯。”
宋鶴面具下的雙眼彷彿是要將於清華看透一般,直直的射向她的眼神,令她感到有一絲透不過氣來。
“呵……”
眼神漸漸柔和了下來,宋鶴忽然站起了身。
於清華詫異的望向他:“怎麼了?”
“找你的人來了呢。”脣角輕揚,宋鶴伸出了修長的手指。
遞到於清華面前的,是一塊黑色的令牌。見到令牌的第一眼,於清華立馬就睜大了雙眼。
原來……如此。
竟然是這樣,竟然是暗香門。
難怪宋鶴一名如此熟悉。
宋鶴他居然是暗香門的門主。
於清華這才反應過來,爲何宋鶴不問自己的身份,爲何他帶着一張面具,爲何他能在此時來到這裡,爲何他的名字令她感到如此熟悉。
原來,竟是暗香門,暗香門的門主,不就是宋鶴嗎。
前世裡,她曾多方派人打聽過暗香門,也暗中拜託過他們幾次任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