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踏青,少不得是要放風箏的。
謝青梓的風箏還是衛澤着人送來的,卻是個飛天的形象。風箏比謝青梓都還高上一頭,她當時看着還嚇了一跳,覺得怕是放不上去。
衛澤接過風箏,笑道:“來罷,我先替你放上去www.shukeba.com。”
謝青梓便是順帶交給了衛澤。
丁卯舉着風箏,衛澤調整了一番,待到一陣風來,便是沉聲吩咐:“放。”
丁卯一放,衛澤不過是小跑了兩步,風箏便是穩穩當當的就上了天去。一時之間綬帶舒展,那飛天便像是活了一般。
謝青梓看得不由驚歎一聲。
衛澤聽得分明,脣角就浮出了一絲笑容來。那神情,明顯就帶上了幾分的得意來。
謝青梓沒看見,陸夜亭倒是看見了,側頭低聲就和霍鐵衣輕哼一聲:“瞧他那樣。青梓就是這般被哄了去的。”
霍鐵衣摸了摸頭,說了句大實話:“他願意哄,能哄一輩子那也是極好。”
陸夜亭聽了這話,若要有所思的想了半晌。最後才輕嘆了一聲。
這頭正說着話,那頭衛澤已將風箏線交到了謝青梓手裡,又不放心的叮囑:“風箏太重,線繃得緊,你別用手碰到。”不然割破手也是有的。
謝青梓握着線軸,剛一入手就驚呼一聲:“好大的力氣。”竟是幾乎都有些握不住。
衛澤看了一眼,而後便又伸手握住謝青梓的手。如此一來,謝青梓登時輕鬆許多,就是有些不大好意思起來。
不過轉頭一想,他們都是要成親的未婚夫妻,畢竟和旁人不同。就是親近些也並沒有人敢說什麼。
謝青檀和謝青桐也是在放,不過都是小些的,幾個小姑娘玩得都是高興。
霍鐵衣和陸夜亭則是坐在一旁,有一搭子沒一搭子說着話——他們自己倒是全然沒有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其實他們自己已是親近了許多的。
玩了一陣子,謝青櫻忽然驚叫了一聲,登時就引得所有人看了過去。
謝青櫻指着不遠處的一塊草地,哆哆嗦嗦的:“那兒是不是躺着一個人——”
衆人都是圍上去看。那兒果然是趴着一個人的。
霍鐵衣動作極快,上前就去將那人翻了過來,伸手就去探鼻息。
那不過是個最多十歲的小男孩兒,生得有些瘦弱,不過身上衣裳卻是穿得不差,應該家境也是極好的。
謝青梓只看了一眼那小男孩兒的臉,就是一愣,旋即下意識看了一眼衛澤。這個小男孩兒和衛澤是長得有些相似的。
衛澤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眉頭一挑。
反應最大的還是謝青櫻:“怎麼是他——”
謝青梓聽見了,便忙問謝青櫻:“怎麼你認識他?”話音剛落,她就瞧見了那小孩兒腰上戴的平安結。那東西卻是再眼熟不過,一下子就讓她想起來那是謝青櫻親手做的。結還是她教的。
謝青櫻愣愣道:“他就住在我們家不遠處,我曾和他一起玩過的。”
此時也不是追究謝青櫻一個姑娘家怎麼和旁人玩這個事兒的時候,畢竟對方即便是不認識的人也得上心三分,如今是認識的,那就更不同了。
謝青梓問霍鐵衣:“怎麼樣?”
“昏過去了,身上有不少的外傷。不過並不妨礙性命。”霍鐵衣的回答也是叫人略略有幾分安心。
謝青梓看了一眼衛澤:“你看——”
“先叫人送去附近的醫館。”衛澤如此說了一句,而後又看向了謝青櫻:“你可知具體是哪家的?”
謝青櫻搖頭:“不知。他不曾說,只說是附近的。”
“那就只能等他自己醒了。”衛澤一頷首,隨後就讓丁卯送那小男孩兒去醫館。
送走了之後,陸夜亭就突然笑了一聲:“長得可真像。要不是年紀都這麼大了,我倒是要懷疑是不是你的私生子了。”
這話說得衛澤面上一黑:“別胡亂開玩笑。”旁人誤會了也無所謂,可若是謝青梓誤會了那可怎麼辦?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謝青梓也是不由得感嘆一句:“的確是很相似,尤其是那眼睛,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衛澤臉上又黑一分,沉聲道:“瞎說什麼。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
霍鐵衣摸了摸臉頰,一臉深思:“我看着也覺得像。說不得是衛王的私生子?”
這話一出,登時所有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起來——這麼大個孩子,長得這麼像衛澤,別說還真有那麼幾分可能……
只是若真是……
謝青梓想了一想,又道:“都快別胡說了,回頭人家知曉了,豈不是尷尬?”
不過,這個事兒倒是謝青梓多想了。
那小孩兒雖然住在附近,不過並不是什麼權貴之家,而是家中只有兩個僕人和一個母親。
除了這個之外,那小孩兒也只肯說是叫沉星,並不肯再多說什麼。比如如何受傷,如何又在這裡,卻是一句話沒有提起過。
謝青梓頗有些無奈,看着沉星將嘴閉得跟小貝殼一般,她只看了一眼謝青櫻。
謝青櫻上去拉住沉星的手,低聲柔道:“沉星,那我現在送你回家去好不好?”
沉星卻只是搖頭。
謝青梓無奈,看了一眼衛澤。
衛澤則是看了一眼沉星,緩緩道:“既是如此,那就先跟着咱們走罷。帶你去吃飯。”
不知是不是錯覺,謝青梓總覺得是聽見衛澤這話之後,沉星的眼光都一下子就亮了三分。那副樣子讓她一下子忍不住就笑出聲來了。
謝青櫻拉着沉星上了馬車,末了又跳下來,壓低聲音輕聲道;“沉星的腦子有些……阿姐應該也看出來了。”
謝青梓也是瞧出幾分,不過一直都沒確定。此時聽了這話,還愣了一下神。
衛澤應一聲:“先帶他去吃東西吧,我着人先去找他家人。”
謝青梓輕嘆了一聲:“可惜了。”那般看着鍾靈毓秀的一個孩子,竟是有如此缺陷——
衛澤看了一眼謝青梓,旋即笑了:“你呀,總是這般。”
只是叫人驚訝的是,丁卯再來回稟的時候,卻是帶來了一個壞消息:“發生了命案,除了家中一個老僕之外,其他人卻都是被殺了。”
衛澤一挑眉:“哦,這就有些意思了。那查出是誰沒有。”
謝青梓在一旁聽着,登時也是皺眉:“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兒。”
丁卯輕聲道:“有暗衛辦事的痕跡。”
暗衛。
一聽這兩個字,謝青梓登時又是眉頭一跳。暗衛是什麼,自然誰都知道。可是爲什麼這事兒會和暗衛扯上關係?
謝青梓想不明白,衛澤同樣也是滿心疑惑。不過他比謝青梓沉得住氣,故而當下直接就道:“既是如此,那就先將他妥善安置了。別叫旁人發現。”
之前還不知他傷是怎麼來的,現在這樣一來,倒是一下子就都明白了。
謝青梓也是同樣沉聲吩咐竹露:“去,各處都囑咐一聲,今兒這個事兒就悄悄瞞着,誰也別走了風聲。”
不管如何,畢竟是一條人命。
謝青梓又看一眼謝青櫻,只覺得謝青櫻態度也是怪異。以謝青櫻的性子,她還真沒看見過謝青櫻對旁人有這般熱情過。
尤其是對方還是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謝青梓一下子想起了謝青櫻說過她做的那個夢來。
或許是在謝青櫻的夢裡,竟是有沉星這麼一個人?
謝青梓嘆了一口氣,只覺得疑雲重重。
尋了個機會,她便是乾脆的將謝青櫻拉到了一邊兒,低聲問她:“你實話告訴我,他到底是誰?”
謝青梓如此直白的問。讓謝青櫻沉默了片刻,最後在謝青梓幾乎是失去耐心之後,她才忽然輕聲的說了這麼一句話:“若我說,他是以後的天下之主,你信不信?”
謝青櫻的話太輕,被風微微一吹就這麼散在了風中。
謝青梓幾乎是沒聽清。
所以她愕然的看着謝青櫻,好半晌都是沒回過神來。
謝青櫻看着謝青梓這樣的神色,就笑了一笑,又將方纔的話說了一遍:“我說,他將會是天下之主,太子一定會死。”
謝青梓蹙眉:“好好的說什麼胡話——照着你這麼說,他——”
“他是龍子。”謝青櫻語氣篤定的說了這麼一句。
謝青梓搖頭:“這話你別再說了,若是叫人聽了去——”
“若不是阿姐問我,我定是絕不會說出來的。”謝青櫻微微搖頭。
謝青梓忽然有點兒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我沒說假話。”謝青櫻一笑,而後又道:“這天下,很快就要天翻地覆了。不信阿姐等着看就是了。”
謝青梓被謝青櫻這話攪亂了心思,好半晌沒說話。
謝青櫻則是又去和沉星說話去了。
謝青梓看着,站在原地沉吟了半晌——若謝青櫻說的話不是假話,那麼沉星是誰和聖上的孩子?
想着沉星那樣的眉眼五官,她一下子就忍不住的想起了一個人來。
可是這樣的事兒怎麼可能?
這樣的事兒……絕不可能的。
謝青梓心亂如麻,好半晌也是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仍舊是一更,因爲還沒回家。還是老規矩先欠着,回頭一定會補上~麼麼噠,謝謝大家的支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