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上,杜媽端着食盒前去。司徒一家正享用着晚膳,得知秦落衣派了人送點心,一瞬間摸不着頭腦。 Www¸тtκan¸C O
待到杜媽打開食盒,一陣誘人的香氣撲面而來,司徒逸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沒想到表妹吃着點心,還能惦記到我們。”他轉頭,對杜媽讚道,“杜媽好手藝,又做出與衆不同的點心了。”
杜媽連忙擺手:“這些都是大小姐做的。”
司徒逸剛拿起小籠包,聽杜媽這麼一說差點被口水噎住。“表、表妹做的?”他萬分懷疑自己吃下去會不會中毒。但表妹難得下廚,還是賞個臉吧。
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皮薄肉嫩,竟然說不出的好吃。他彎着眼角笑道:“這麼好吃,一看就不是表妹做的。杜媽別說謊了,我這個表哥的還不瞭解她嗎?表妹她從未下過廚,更別提做出如此精緻的點心了。”
“真的是大小姐做的。大小姐還派我給您帶一句話:這是妹妹做的點心,不知表哥是否還懷疑妹妹今日所言。”杜媽惟妙惟肖地把秦落衣的神態語氣模仿了一遍,令司徒一家更是大吃一驚。
司徒逸呆呆地望着手中的小籠包,又狐疑地和父母對望了一眼,半響,他再次不確定地問道:“真是表妹做的?”
杜媽認真點頭,感慨道:“大小姐的手藝,奴婢活了一大把年紀,都自愧不如。這皮薄得透出了肉,並非一般人能做到。這些年大小姐從來沒下過廚,沒想到竟還藏着這般功夫。”
司徒逸狐疑地將小籠包一掃而空,心裡卻揣測着白天秦落衣所說的真僞。表妹真的會下廚?她說過自己會很多與衆不同的點心,這話難道是真的?
秦家竹園,秦落衣收到了杜媽傳來的一句話“表妹,關於點心之事,明日願聞其詳。”,她滿意地揚起了嘴角,打發了不停追問她小籠包如何製作的杜媽,賞了她一些碎銀。
昏暗的燭火下,她把玩着手裡的香囊,嘴角危險地向下彎了彎。
玲兒瞧見,問道:“小姐找到了五少爺的香囊,需要奴婢送去嗎?”
“明天再送
。”秦落衣沉着音,將香囊遞了過去,“玲兒你手巧,小心地將這香囊拆開,將裡面的藥材全部倒出。隨後,將這些藥材塞進去,再次小心縫上。千萬不要被人發現拆過的痕跡。”
秦落衣不會手工,這些自然由玲兒代勞。玲兒不是多嘴之人,沒問原因,立刻手腳麻利地將香囊裡面的藥材改頭換面。
秦落衣望着玲兒的一舉一動,墨色的眼瞳泛着冷冽的深邃,清涼的聲音透着淡淡的威壓:“玲兒,以後,我會讓曉君經常來竹園坐坐,你則盯着凝香一些,若她有些奇怪的舉動,立刻告訴我。”
“是,小姐。”
慕容府裡,慕容楠望着那臉頰緋紅、羞澀不已慕容秋,試探問:“如何?”
慕容秋收起了臉上的神情,恭敬地點點頭,道:“長得挺俊的,知識淵博,才華橫溢,百里家的產業也比想象中大很多。不過……”她蹙着眉道,“沒走幾步就咳個嗽,吐個血,看樣子病得真挺重的。”
慕容楠抿了一口茶,道:“病重纔好,以後你嫁過去,他纔不會欺負你。百里辰的事業就是我們慕容家的了。加把勁,讓百里辰迷戀上你。這樣纔不枉大哥這些年栽培你的苦心。”
“是,大哥。”
慕容秋並非之前在外人面前表現的那樣羞澀、動不動臉紅,其實她心機很深。她並非嫡小姐,是側室生的庶女,跟慕容楠這個嫡少爺千差萬別。所以爲了在慕容府過得如魚得水,她對慕容楠言聽計從,哪怕作爲家族的棋子。
雖然以前對於接近病秧子她很不滿,但今日瞧見百里辰挺俊俏,百里家家財萬貫,心裡真的產生了幾絲心儀之情。
慕容世家再厲害,也不可能讓庶女嫁給皇親貴族,所以一早就安排了秦芷萱和楚凌寒這門婚事,而慕容秋也不能隨便出嫁,嫁自然要嫁給對他們慕容世家有利的人。
他們慕容家早在一年前就瞄上了百里辰,但那時慕容秋沒有及笄,還太小,說親顯得太過急促。半年前,慕容秋剛及笄,他們思索着讓慕容秋和百里辰套上近乎,偏生生從那刻起,傳出百里辰病重,不再外出
。今日,他們雖打着慕容秋參加百花宴需要漂亮的裙裝,實則是想促成這門親事。
若是吞併了百里辰的產業,他們慕容家真的在京城一支獨大了!
那廂,慕容家虎視眈眈地密謀着計劃,這廂,百里辰撐着腦袋看着手裡的賬本,神情頗爲認真。離昕推門而入,瞧了一眼,促黠地笑問:“你和慕容秋如何?她好像對你有意思。”
百里辰聽聞,如沐春風的俊美容顏上掛着淺淺的笑容:“他們打着什麼鬼主意,我知道。可惜啊,百里辰無福消受美人恩了。”
他說着,放下了手中的賬本,對着門口站着的黑衣人,沉聲道:“蘭清,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是,主子。”
月光傾瀉而下,照映在黑衣人的臉上,赫然露出一張俊美蒼白的面容,與百里辰那張臉一模一樣。
第二日,秦落衣應邀來到了司徒家歇業的茶樓裡。她到來的時候,茶樓原本的掌櫃和夥計們已經聚在了大廳裡,正在爲茶樓以後的生財大計臉紅脖子粗地爭吵着。
原本衆人都不怎麼在意司徒逸口中所說的新式點心和果汁,可當秦落衣將自己所知道的的美味原原本本說出來,並且將她一套經營理念再次說出時,衆人都被她說動了,有了一陣大幹一場的衝動。
秦落衣道:“這些點心整個南楚國獨此一家。務必挑些廚藝好的。我親自教授一位,然後那位再教其他的人,有三位在食肆掌勺就夠了。再買幾個人手教導兩日,幫忙打雜。前面跑堂和掌櫃跟原先一樣即可。”
秦落衣想得很好,但後面幾日,許多問題接二連三地冒了出來。在製作果汁時,由於沒有榨汁機,只能用木棍在碗裡搗碎水果,這樣往往要費很大的人力和時間才製作成功一小杯果汁。效率實在是太慢了。
這個朝代沒有蒸籠和蒸鍋,昨日秦落衣用鐵鍋蒙了兩炷香的時間才做出一盤小籠包。若是開店,人一多,手忙腳亂不說,早就把客人急瘋了。這樣怎麼穩固客流?
顯而易見,秦落衣的點子都是不中用的。
折騰了兩日,司徒逸拍了拍秦落衣,安慰道:“表妹別難過,表哥心領了
。”
秦落衣是做事必須做得圓滿特別耿直的性子,越有困難,她越想去克服。晚上二話不說,畫出了蒸籠的設計圖紙,讓司徒逸找工匠製作竹蒸籠。只是那榨汁機,真的愁瘋了她。
現代有榨汁機,古代有什麼呢?
這幾日,秦落衣天天接送秦曉君,早晚飯一同在竹園享用。她刻意安排了藥膳,準備潛移默化中調理秦曉君的身子,而秦曉君原本白如紙片的臉蛋如今竟有了一絲粉潤之色。
最近,甯浩見到秦落衣都很拘謹,沒主動找秦曉君的麻煩,只不過望着秦落衣每日牽着秦曉君離去,兩人溫馨相談的背影,眼裡滿是羨慕。
他是嫡子,有幾個庶姐,關係都比較僵硬。望着慕秦曉君有個親姐姐照顧,還每天中午送來各種各樣沒見過的美味點心,遠遠都能聞到誘人無比的香味,真是羨慕死他了。
今日,秦落衣一如既往地接秦曉君放學。秦曉君一瞧見自家姐姐立刻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得意洋洋道:“今日,老師表揚我了,說我這次的作文寫得不錯。”
秦落衣順勢握住秦曉君的小手,朝着馬車走去,心情不錯道:“讀來給姐姐聽聽,是什麼題目?”
秦曉君蹦上了馬車,將秦落衣拉了上去,玲兒緊隨其後進入了車廂。
不久,車廂裡傳來朗朗清澈的孩童音,以及女子高興的笑聲。陽光透入窗紗,照映着一副如詩如畫溫馨的場景。
望着陽光下,少年開朗的笑容,秦落衣的心情有股說不出的喜悅,留在她身上象徵着血緣的鮮血似乎在歡心的鼓動着。她已經分不清楚,這究竟是原身的心情,還是她自己的心情。亦或者,她和古代的秦落衣已經徹底成爲了同一個人。
只不過,馬車似乎開得有些久。聽完秦曉君的作文後,秦落衣狐疑地掀開了車簾。入目的不是平日裡走的大街,而是陌生的小道。玲兒和秦曉君順勢望去,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緊張地白了臉。
秦落衣面色一凝,朝他們做了個繼續交談的動作,隨後拔下了頭上的簪子緊緊地握在了手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了車簾,抵住了馬伕的脖頸
。
杏眸一寒,她冷喝道:“這不是回府的路!說!你有什麼目的!要帶我們去哪!”她話音一落,手中的簪子就朝脖頸內側貼近了一分。
馬伕正在趕車,根本沒想到剛纔還有說有笑的秦落衣竟然忽然衝出來對他下殺手,一股強烈的肅殺之氣從冰冷的髮簪中傳遞過來,他驚慌得白了白臉、但很快又想到秦落衣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懦弱之名傳遍整個京城,連個雞都沒宰過,怎麼可能殺人呢……不過是唬唬他吧……
他佯裝害怕,顫着脣道:“大小姐你誤會了。奴才是察覺往日走的大道有馬賊守着,所以想走小道,儘可能避開他們……”
秦落衣環顧了下四周,的確是偏僻的小道,勾了勾嘴角:“馬賊?京城附近竟還有馬賊作祟?膽子倒是真大啊……”
馬伕見秦落衣移開了他脖頸的簪子,眼裡滑過一道嘲諷,嘴上恭敬道:“大小姐放心,奴才會保護大小姐和五少爺的。”
馬伕如此言辭灼灼的保證,令秦落衣眼中的笑意越發明顯,她走近一步,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馬伕話說到一半,忽然瞪大了眼睛,捂着腹部痛苦地彎下了腰。腹部精準地扎着一枚寒光四射的簪子。眼前的女子冷漠地抽了回來,血嘩啦啦地從腹部的傷口處流淌而出,滴濺了一地。
失血過多的他踉蹌了一下,跪跌在地上。
血色模糊下,他只看清那名錦衣女子蹲下身子,冷冷地望着他,用一種讓人聽之都爲之驚悚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道:“離馬車三裡左右有馬蹄聲,已經跟了我們一段時間了。不管你先前授命於誰,如今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否則就殺了你!”
殺?嬌生慣養、怯懦口吃,連雞都沒宰過的相府大小姐,怎麼會如此冷漠無情如此口齒伶俐地吐出殺人這幾個字呢……
“大小姐,冤……”
染血的簪子輕輕地划着馬伕的胸口,直指心窩,秦落衣輕笑了起來,眼裡滿是冷意:“你可以試試再騙我的代價。下一次,不會再刺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