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前廳內，擺着數桌美味佳餚，各式精美的菜餚，在這寒冷冬日裡騰騰冒着熱氣，惹人垂涎的香味盈盈地撲鼻而來，瞬間將人的食慾給勾了起來。
墨雪清緊鎖着眉，右手拿着筷子，一臉無語地盯着滿桌子的美味，衝突然激動站起身來的凌老爺子道：“外公，咱們能不能吃了飯再辦事？”
一襲紫袍的凌曉雲，微眯了眯眼，眼底含了幾分魅惑人心的笑意，眸底熒光微閃，透着一抹狐疑之色，定定地注視着墨雪清。
只見她清秀精緻的俏臉上，浮起一抹苦笑，配着眼底無奈的神情，竟顯得越發可愛靈秀，居然令他無法從她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
這丫頭，幾時變得如此可愛了？
一聲低笑，自他好看的脣邊溢出，緩緩掃了一眼滿桌子的珍餚，淡道：“爺爺，左右清妹人也跑不掉，一路奔波，想必定是又累又倦，就讓她好好吃頓飯，隨後再做那件事也不遲啊！”
經凌曉雲的提醒和墨雪清的暗中抗議，凌老爺子這纔想起來，這場由他親自準備的接風宴纔剛剛開席，衆人都還沒開始動筷。
一張老臉上不由浮起一抹悻悻的笑，低咳一聲：“看把老夫高興得，來來，丫頭，早餓壞了吧？快吃，償償咱們家鄉的菜……”
凌老爺子一邊替墨雪清夾菜，一邊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自己碗裡的飯菜卻是一口也沒送進嘴裡，使得一大桌子人也都不好意思夾菜。
是以，整桌的人，只有墨雪清一人吃得津津有味，一邊暗歎這古代的吃食美味，一邊又深覺自己不虛此行。
一頓飯下來，桌子上的菜只吃了不到十分之三，而那三分還是幾乎全數進了墨雪清的肚子。
眼看着這麼一大桌子飯菜就要被倒掉，墨雪清真是深覺這些人太過暴殄天物，當下扭頭喚上幾個婢女進來，指了指滿桌子的剩菜，淺聲笑道：“你們，把這些菜都給整理起來，用乾淨的盒子盛好，送到城郊的破廟去。”
幾位婢女儘管很是不解，卻還是依了她的意思，待到幾位主子離席之後方纔取了東西來收拾桌椅。
墨雪清滿意地看着其中一位婢女將盤中餘下的剩菜一一倒入乾淨的器皿中，脣邊淺淺一笑，轉身隨着衆人的腳步一起離去。
正走着，卻突然被前面的一抹紫影給擋了去路。
挑眉，她淡淡掃了凌曉雲一眼，淡道：“二表哥倒是閒人一枚呵！”
凌曉雲勾脣淡笑，一雙狹長的鳳眼眼尾微挑，端得是一幅傾國傾城的俊美佳人俏模樣。卻是惹得墨雪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臉無法忍受的樣子，衝他道：“行了，趕緊收了你那笑，看着挺砷人的。”
“清兒，你這次回來，怎麼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凌曉雲非但不收回笑容，反倒笑得更加嫵媚，連着稱謂都變了。
墨雪清緊了緊眉，收了臉上笑意，換上一臉舒散的神情，極爲隨性地走向他，看着他眼底蒙上一層淡淡光暈，心底不由浮起一抹不適。
微微偏頭，低道：“我若再和以前一樣，怕是什麼人都敢欺凌到我頭上來了！”
清冷的話語，自她漂亮的脣邊溢出，整個人的氣質，彷彿也隨着這句話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凌曉雲的眉心微蹙了蹙，別有深意地掃她一眼，復又將視線移向別處，掩去眼底的異彩，淡道：“爺爺讓你直接去祠堂。”
他說出“祠堂”兩個字的時候，眼底彷彿閃過一抹冷厲，但很快便被他斂於眼底，是以墨雪清也不曾看到。
微微蹙眉，她低道：“去祠堂做什麼？”
祭祖嗎？可她姓墨，又不姓凌，祭祖也不關她事啊！
心中浮起疑慮，剛想開口諮詢凌曉雲，卻被他一個瀟灑的轉身給逼了回去，輕哼一聲，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凌府不愧爲東玄國第一府，據這具身體以前的記憶，在東玄國建國之前，凌家就已經存在了，至今，起碼也有上千年的歷史，算得上是一個古老悠久的家族了。
而按她自己的理解來看，一個家族，能夠存在千年之久，必定有它賴以生存的靈魂和理智清晰的處世之道。
從剛纔在凌家的兩房妾室嘴裡聽到的話來推斷，她們口中的“那東西”，必定是凌家的傳世至寶。
只是她不明白，在這樣民風古樸的時代，男人的地位，遠比女人高出許多，外公爲何不將這寶物傳給她的一衆表兄，反倒要千里迢迢從南越國將她給秘密帶回，欲將這寶物傳給她？
心頭思緒百轉，卻始終猜不透這是何原因。
隨着凌曉雲的腳步，她很快便來到一處莊嚴肅穆中透着幾許沉寂之氣的大殿，殿前栽着各種名貴植物，一池碧水在微風下泛起層層波紋，暖陽之下，粼粼閃爍着微光，其上的睡蓮早已枯萎，餘了幾根枯頸殘葉，零落地飄在湖面上，隨着微風，左右飄蕩。
碧湖正中心，一座假山坐落其中，山石的顏色比起普通山石顯得略微沉暗一些，其上的青苔常年累積，已積了厚厚的一層。
走近這座假山之時，墨雪清的心底，驀地浮起一抹怪異的感覺。
這座假山，給她的感覺實在是有點詭異，明明是寒冷的冬天，按理說若走近水旁，應該更覺寒冷纔是。
可她方纔經過這假山之時，卻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熱流自周身的空氣中劃過。
眉心緊了緊，帶着疑惑，來到栽着兩株青松的殿門處，目光緩緩掃過四周的佈局，將此處的地形記了個大概。
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是常年的訓練達成的效果。
這些年殘酷的訓練和高危任務，使得她早就習慣隨時掌握身邊的環境，好用來應付瞬息而至的危機。
古樸深暗的暗紫色檀木，雕成大氣高貴的匾額，其上雕着“祖祠”兩個墨色古篆大字，配着這座大殿一體深暗色系的裝潢，爲其增添上幾分深沉厚重之氣，令人不自覺地生出歎服之意。
凌曉雲的腳步，在抵達殿門前之時，緩緩停了下來，目光沉沉地朝着大殿內望了一眼，看向那排列整齊，大大小小的牌位，眼底流光轉動，緩緩垂下視線，淡道：“我就送到這兒了。”
話落，緩緩側過身，示意墨雪清進去。
五
層石階之上，是雕琢着華美圖案的墨色圓柱，經過歲月的侵蝕，上面的墨漆已有幾處碎裂，露出裡面白色的裡木。
精美的屋檐下，掛着叮叮作響的金色小鈴，風起時，響起清悅的鈴音，十分悅耳動聽。
墨雪清越過凌曉雲的身畔，走上第一層石階，緩緩擡眸，注視着這座神聖莊嚴的大殿，心底深處，涌起想要叩拜的衝動。
微微蹙眉，她似乎可以理解，畢竟這具身體以前的主人，對這裡的每張牌位都是十分尊敬的。
“你方纔讓人將剩菜送到城郊的破廟裡做什麼？”
身後，凌曉雲清越的聲音傳來。
沒有回頭，她只淺淺答了句：“爲民服務！”
“爲民服務？”凌曉雲低聲重複了一句，臉上的笑意緩緩斂去，浮起一抹凝重，神色古怪地盯着墨雪清的背影看了片刻，眸光漸漸變得灼熱。
緩擡眸，又掃了一眼祠堂正門，淡道：“成敗在此一舉，你……多保重吧！”
這一句話，就算還盡表兄妹之間的情份了吧！
凌曉雲這般想着，心中卻是涌上一抹難言的苦澀，最後再沉沉地看墨雪清一眼，眸光中透着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
微微閉了眼，轉身離去，帶起滿袖清風。
墨雪清靜立在殿前許久，感受着這裡帶給她的奇異感觸，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凌曉雲不知何時竟已離開。
殿門大開，她踩着石階緩緩而上，步入光潔烏青的地面，跨過墨色門檻，緩緩走入殿內。
一入大殿，便感到一股令人幾乎無所遁形、極似能夠穿透人心般被審視的目光，彷彿千萬雙眼睛匯於一處，正細細打量着她一般。
微微蹙眉，她一向不喜歡這種幾乎被看透的感覺。
淡淡的金芒自屋頂射下，恰恰將那無數的牌位籠罩在其中，爲其增添了幾分神聖莊嚴之氣。氤氳繚繞的細煙緩緩升起，一路垂直而上，直至最後消散在空氣中，留下一抹淡淡餘味。
殿內設有九根圓柱，高約五米，撐起整個大殿，圓柱之上紋有古老圖案，其上的人物服飾怪異，且手中都佩有形態各異的古怪武器。
每個圓柱之上都雕有不同的人像，而它們唯一的共同點，就在於每個人的左臂上，都繪有一枚紅色的火焰印記。
目光緊緊盯着就近的那根圓柱，墨雪清只覺得意識彷彿被吸入一個深不見底的旋渦中一般，久久不能回神。
“丫頭！快醒醒！不能盯着那東西看！”突然，一聲震耳的驚吼之聲傳入耳中，彷彿瞬間撞碎了那道旋渦，將她的意識猛然拉扯回來。
回神之後，墨雪清眼底盡是震驚之色，緊緊鎖眉，不解地看向朝她走來的凌老爺子。
“奇怪，你以前不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這圖像的玄機的嗎？怎麼今天也被吸了進去？”凌老爺子似乎不大能理解般地看向墨雪清。
墨雪清挑眉，對於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一樣不明所以，心中對這個神秘的祖祠抱有一絲細微的警惕之心。
於她而言，所的未知的東西，纔是最可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