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掌風十分凌厲,招招都是帶了置人於死地的狠決,顏絲鐲與他交手十來招之後,竟發現自己佔不了絲毫便宜;
心裡一急,便忽的換了招式,只見她那嬌小的身子忽如一條靈動的水蛇,瞬即便繞到了那人的後背,而那芊芊素手中亦是銀光閃爍,赫然正是那梨花針!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突如其來一聲暴喝,讓她硬生生停下來攻勢!
側眼望去,見黑沉夜色中,一身戎裝的謝唯宜正腳步沉穩的掀簾出來,而他臉上帶着的那個木雕面具,在這漆黑的夜晚,看的顏絲鐲是心驚肉跳。
“宋軍師,她便是那位姑娘,不可傷她!”
顏絲鐲聞言一愣,低頭細看,頓時大驚失色,原來自己胸口處竟不知何時已經插進了一跟又細又長的銀針!
“你!”話未說完,身子已經軟軟的朝地上倒了下去;
謝唯宜見狀,右手一揮,後面立即出現一名牛高馬大的彪蠻大漢,蹬蹬幾步上來便將顏絲鐲提起扛在了膀上;
顏絲鐲那曾受過這樣的氣! 身子雖是動彈不得,但那張伶俐小嘴卻是毫不留情的張口便罵道:“ 謝唯宜, 你就是一個孬種! 我一介女流都能泅過那洛水河, 而你們這些所謂的熱血男兒卻臨危退場! 你們還有何臉面來面對這東武百姓,面對………”
話音未落,那牛高馬大的漢子已是極其不耐,手起掌落,顏絲鐲立即癱在了他肩上沒了聲息;隨後兩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裡。
帳外幾人看着那兩個逐漸遠去的背影,皆是心驚膽戰的回過頭望着謝唯宜,卻因他面具覆蓋,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臉色,唯有那兩道陰沉凜冽目光從那縫中射出,看的衆人皆是遍體生寒。
“宋軍師,依你之見,這青州是救還是不救?”
宋世傑沒料到話頭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只得開口道:“按理說,那駐守青州的是我的侄子宋青雲,應該去救,可是現在楚鳳祁的意圖已經很明顯,橋樑已斷,要麼我們便是繞道幾百餘里,要麼泅水強渡;不管我們走那條路,這青州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我們又何必再損兵折將?”
宋世傑這番話無疑給那些舉棋不定的人幫忙下了最後的決心,他們現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謝唯宜下達最後的命令了!
顏絲鐲第二天醒來,辰時已過,側眼四望,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將軍府;
青州! 這兩個字從睜眼的霎那,便如閃電般的涌入在自己的腦海裡,驚的她從牀上一躍而起,連棉襖都未來的及穿便急急忙忙朝門口奔去;
“姑娘!姑娘!”
後面緊跟而來的鵝黃婢子見狀,忙不迭的將她攔住道:“ 姑娘, 將軍吩咐了,不能讓你出去!”
將軍? 顏絲鐲冷冷一笑,他配做什麼將軍! 眸中冷光閃現,手如疾風,那鵝黃婢子身軀一軟,頓時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恰在這時,大門忽地吱呀一聲打開來,顏絲鐲定睛一瞧,卻是昨日出現在自己屋裡的那名娃娃臉的年輕士兵,心裡一喜,衝上去便問道:“ 青州如何?”
張豐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見她衣衫單薄立於雪色中,那張清秀的臉上卻未見一絲寒冷之氣,滿滿的全是焦慮和擔憂之色!
“還……還好!”
話音未落,眼前這名女子已經快如閃電的捏住了自己的衣領,漆黑的眸子已如狂風暴雪:“你們沒有去對不對?”
張豐從軍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氣勢凌厲的女子,在那兩道如刀鋒般的目光下,心底竟是不自覺的涌出一絲慌亂:“ 城破了,宋青雲死了!”
“破了? 死了?” 顏絲鐲只覺兩眼發黑,腳步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姑娘? 姑娘?”
張豐見她搖搖欲墜,急的伸手便要過來攙扶;誰知那手臂剛舉,這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子突然擡起頭來,一雙清冷的眸子裡就如那狂風暴雪般看着前面!
“謝唯宜!” 話未落,人已經如一陣疾風般轉眼便消失在了張豐的面前!
“將軍,外面突然來了一名瘋婦,正拼命往裡闖呢!”
軍營大帳,謝唯宜剛起身便被門口衝進來的一名副衛唬了一跳,當他聽清事情的經過後,整夜未歇的血紅雙眸猛然一沉,緊垮幾步朝帳外走去。
前面軍營大門處,一個細碎藍花的嬌俏身影與那幾百名營內將士斗的正酣,謝唯宜目光如凜,眼見那幾百人圍攻她一個女子,卻絲毫近不得身,心底不由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意;
“住手!”
顏絲鐲此時正是怒火沖天之時,下手便是格外的狠決,沒一會,便已經倒下了十幾人,打的正酣,猛然聞聽耳邊暴喝,側眼望去,見是一身戎裝臉覆面具之人站在哪裡!
“謝唯宜!”
終於見到他,顏絲鐲心底怒意更甚,身形突起,輕巧的從那些人的包圍圈中掠出,隨即快如閃電的朝他襲了過來。
“保護將軍!”
還沒近身,謝唯宜的身邊突然涌現出大批的貼身侍衛,齊齊的擋着了顏絲鐲的面前,不知爲何,顏絲鐲見到這些人,腦子裡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青州城牆與宋青雲迎兵退敵的情景;
如果當時他們也能夠想現在一樣,危難時刻突然涌現大批的兵力,那宋青雲也不至於被逼迫到將希望壓在自己身上,到頭來落的個城亡身死;
“我只問你,那宋青雲如今何處?”
謝唯宜見她從自己身邊涌現貼身侍衛開始,眼中的凌厲殺氣便褪了個一乾二淨,而隨之涌上來的,卻是抹不開的濃烈悲傷,心底驀然一滯低低道:“ 聽說被那楚林文給斬下了首級,掛在城牆上!”
“什麼?”
謝唯宜的話就如一聲驚雷, 震的顏絲鐲腦子一下給懵了,她反反覆覆的回想着那個面容清瘦,卻目光堅定的年輕男子,還有那日她出城時,他問的那句話:“姑娘,可否告訴你的真實姓名?”
難道說,其實就是那一刻,他也預料到了會有今日的結局麼? 纔會不顧重傷在身跑來問自己的姓名麼?
“你放心,這個仇,本將軍一定會幫他報的!”謝唯宜突然有些不忍看她臉上那份悲傷, 忙不迭的吐出這句誓言,卻不知道是爲了安慰她? 還是真的要去殺了那楚林文!
顏絲鐲卻似沒聽到他這番話一般,
只是擡頭望着頭頂那片灰色的天空,一滴溫熱的液體慢慢從眼角滑落; 眼前那個清瘦的年輕男子卻是愈發的清晰起來——
帝都陵京;
“混賬東西! 這南疆賊子怎可出爾反爾?”
金鑾殿上,祈元帝看完手中奏摺後,突然雷霆震怒! 氣勢洶洶的將那份奏摺棄於地上!驚的朝下衆臣頓如驚弓之鳥,不敢妄言半分。
“皇上,不知道發生何事? 引的龍顏大怒?”
出列的是當朝權傾朝野的宰相顏暮年,衆人見有人出來,頓時長舒一口氣,紛紛開始附合一表關懷;
祈元帝見有人出來,頓如滿腔怒火找到了泄憤之處,張口便罵道:“ 這楚秋風實在混賬至極!堂堂一國之主,竟然出爾反爾,讓了青州又把它給奪回去! 他想做什麼?”
祈元帝此言一出,朝中上下頓時一片譁然, 顏暮年更是臉色一寒開口便問道:“ 那青州已經失守?”
“是! 這便是那渝州謝唯宜的八百里加急! 城中三萬百姓,連同駐守在那裡的五萬將士全部陣亡!”
祈元帝這番話頓時讓朝中上下一片譁然,青州失守這消息也來的太突然了,從八月份易主到如今也不過三月餘,這楚秋風肆意挑起戰亂,就不拍其他兩國與東武聯盟對抗麼?
“父皇,那謝唯宜可有說其他動靜?需叫他嚴加防範才行,以免生出更大的事端!”說這話的正是東武昔日的大皇子,如今的東武太子——慕容成奕!